第5章 第5章

解毒剂毕竟是解毒剂，才又过了半个时辰，四阿哥的身体状况就好了很多。安文耀火速安排自己家的厨子做了几样粥和点心伺候着四阿哥吃了后，才准备好了马车，载着一行人缓缓的往安文耀的府邸进发。

这个镇子离县城有些距离，马车浩浩荡荡的在路上走着，出了城区就是一片野地。路过一片视野开阔的平原的时候，艾琳看到了自己的柳绿山庄，那里的大火已经扑灭了。只留下一片断壁残垣，黑漆漆的，好像一个废弃的煤场似的。

艾琳很想下去再去看看，但眼跟前半躺着的四阿哥睡的昏昏沉沉的，还压住了她的肩膀，她实在是不敢动弹。

马车晃晃悠悠的颠簸的厉害，震得人屁股麻，后来习惯了，反而产生了几分倦意。当艾琳快睡着了的时候，外面突然一声马儿长嘶，随即马车停了下来。

年羹尧拉开帘子，说道，“主子莫慌，只不过是两个刁民，奴才这就赶走他们。”

艾琳有些好奇，撩开了帘子往外面瞅过去，发现是一位穿着绿色衣裳的年轻女人，她的皮肤蜡黄蜡黄的，眼窝有些陷下去，正微弯着腰看着地面。在她的旁边，是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女孩，散着头发，左手被母亲领着，右手在嘴里吃着，正左右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目光露出好奇且怯怯的神情。

“干什么干什么？要饭要到这儿来了？”年羹尧迈着大步走了上去，推了女人一下，女人如薄片似的身子朝后退了几步，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愣愣的杵在那里。

年羹尧有些急了，嘴角抖了抖，抬起了手掌。刚想打过去，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朝马车这边看了眼，然后从兜里掏出几枚铜板来，丢在地上，喊道，“拿钱赶紧走吧，别挡了道儿。”

女人抬起眼皮往上瞅了瞅，才慌忙将地上散落的铜板捡了起来，却依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年羹尧不断的磕头，还拉着孩子一起。但是嘴上吱吱呀呀的，一句话也没说。

艾琳看着那女人，虽然肤色蜡黄，衣裳破旧，但气质不像是要饭的乞丐，且耳朵上坠着一副小银耳环，便小心翼翼的下了车去。

刚一下车，年羹尧就发了火，伸出手来，抓起那女人的衣裳就往一边扯，却没想到那女人呀呀的喊了起来，声音挺响。

原来这个女人是个哑巴。

眼看着年羹尧已经失去耐性，要喊人把她打走。艾琳瞅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四阿哥，蹑手蹑脚的下了马车，走过去说道，“年大人，大概这个女人是真的走投无路的，多给她点吧。她这个样子喳喳的，我怕惊了四爷。”

年羹尧看了眼马车，摆了摆手，让衙役们放开了女人。从自己的兜里又掏了两块碎银子来，抛给她，“行了，走吧，再不走，我就砍了你！”

女人一脸的焦急，仍不肯离开。只是从袖口掏出一张状纸一样的东西，颤抖着要往上递。

突然一个中年男子从侧路的竹林子里窜了出来，眯着笑，弓着背跑了来，几个衙役连忙把他拦下。男子手挥舞着，喊道，“大人，大人饶命，那是我的老婆孩子。”

年羹尧抬了抬手，放了男子进来，男子跑过来，一把抓住女人的手，低声呵斥道，“死女人，居然敢跑，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骂的的声音很低，但语气却极狠。女人领着孩子直往后退，一直退到了马车旁边。那男人一步一步的，竟然跟着到了马车旁。

艾琳感觉有些不对，跟了过去。年羹尧似乎也觉得有些异样，朝男人喊了一句，便冲了过去。

男人突然松开了女人的手，从怀里不知道取出了什么东西，在地上一扔，四周便立刻浓烟四起，遮天盖日。艾琳闻的这味儿有点腥气，赶紧捂住了口鼻，钻进了马车，封闭了门窗。朝驾车人喊道，“是埋伏，快走！“

话音刚落，那驾车的衙役被暗器射翻，紧接着，一个蒙面人跳上马车，驾着跑了起来，闪了艾琳一个趔趄。艾琳喊了年羹尧一声，却不见有人应答。她忙把马车打开个缝儿一看，马车已经被那男人架着一路往南奔跑，奔进了一片幽森的森林。

光线明显的暗了下来，马车所经过之处，无不有黑鸦惊起，气氛十分诡异。四阿哥咳嗽了几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话等于白问，艾琳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自认为已经把这一带已经转遍了，但这个地方真的是第一次见。

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随后那驾车人打开了马车门。四阿哥的神情变得惊异，一把抓住了艾琳的手，撑着坐了起来。

艾琳凑到四阿哥跟前，小声的问，“您认识他？”

四阿哥点点头，“我能认出他，他就是在客栈想要行刺我的刺客之一。”

男人愣了一下，笑道，“四爷不愧是四爷，我蒙着面都能认出来。”

四阿哥冷笑一下，“呵，你只拿黑巾遮住了一半的脸，我又不是傻子，光看你的眼睛就能认出来。”

“吹吧你就！”男子貌似有很多不服气，直接从兜里掏出了黑巾又绑上，然后扬了扬脸，“你能看清？肯定不能吧。”

他的黑巾只蒙住了嘴巴以下的地方，连鼻子都露在了外面。艾琳觉得，除非外面的人都是智障，恐怕他这种蒙面法真的就是自欺欺人。

艾琳不由得笑了，连四阿哥也嘴角张了一下。男人有些生气，把面巾撕下来丢到地上，大声骂道，“还敢骂人？艹你妈的，看我不…”

话还未说完，突然男人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死了。他的嘴角冒出了血，身体微微抽搐着。在他的背上，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俩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看到这情况竟然一起跳下了马车。四阿哥身子一斜，靠在了马车上，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

艾琳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一个戴着银色全遮面具的男人，正往这边走过来。他径直走到四阿哥跟前，上去鞠了一躬，说道，“四爷，这肖小让您受惊了，在下已经替您处置了他。”

四阿哥嘴角微张，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恢复正常的神色，略微顿了顿，问道，“你，就是他们说过的三爷？”

面具男子又是一鞠躬，“不敢，在下在四爷面前怎么敢称爷呀，您叫我李青即可。”

“你为了杀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四阿哥打量着他，然后张开了双臂，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来吧，不过你要知道，你杀了皇子，你会被灭九族。”

李青笑了起来，拍着四阿哥的肩膀，把他张起来的胳膊按了下去，“四爷误会了，四爷雄才大略文武双全，乃是不可多得的明主。在下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干嘛要杀您呢？”

四阿哥缓缓的放下了手，“那你怎么在客栈要刺杀我？”

话未说完，四阿哥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那天小二跟我说有人在楼下等我，让我过去一趟，那个人就是你？”

李青点点头，“没错，我见四爷不肯赏脸，就只好亲自派人过去了。”

“你…”四阿哥胸腔凸起，目色凝重，像是憋了一口气，半晌，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仍旧沉稳的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青没有说话，只是请了四阿哥上车。轮到艾琳的时候，李青却摆摆手，指了指后面的马车，“故人好久不见，我们不如同乘后面的马车，叙叙旧？“

艾琳一时发懵，疑惑道，“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吧？

李青笑着摇摇头，“不，我们见过，而且有好几次。只不过那时候，我还是小，是孩童模样。”

四阿哥害怕自己再遭毒害，便探出头来，说道，“让她和我同乘，否则我不去。”

李青无法，只好同意。于是艾琳与四阿哥同乘一车，任由李青的人拉着前行。

艾琳看着缓缓前行的马车，不禁心感无力。家里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母亲和职工们都不知所踪，自己又命悬一线。

想到这里，艾琳不禁叹口气。四阿哥却有点撑不住了，靠在了艾琳的腿上。

艾琳知道他本来就刚刚得救，身子虚的很，再加上刚才的折腾，他估计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

“四爷要不要喝点糖水，补补体力？“艾琳突然想到，自己的药包里还有特制葡萄糖和盐水。

四阿哥点点头，“来，拿点。有力气才有可能活下去。“

艾琳便从药包里拿了些，递给了他。四阿哥看着那怪怪的小瓶子，直接一口气倒了下去。

四阿哥喝完，便闭目了。过了一会，他醒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握了握拳头，关节咯吱咯吱的响。

艾琳问道，“好多了吗？“

四阿哥道，“好多了，也有点力气了。我真是很惊讶，世上居然会有这么擅长医术的女子。不知道，你是师从哪位？“

艾琳笑道，“大清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总还是有会医术的，我只不过从小对医术感兴趣，就到处学了些。没什么师傅。“

四阿哥活动了下胳膊，道，“只可惜，你虽然救了我，却被我给连累了。倘如这次大难不死，我一定不会薄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