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第1章
“呸!什么君子如玉瑾公子、谦良恭和温城主,根本就是个见风使舵、见死不救的小人!若不是修为被封,师兄又伤重,我们也不至于求到他这里,受这份屈辱!”
“不救就不救,走人就走人,来日我修为恢复,定要去玉简台上发帖,撕开他这个伪君子假面!”
系统:【友情提醒,他们骂的城主温瑾,就是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哦。】温瑜:【这个温瑾还是很善良的。】
系统:【?】
【如果是我,】温瑜淡漠的眼扫过忿忿不平的两人:【我会在他们求救时就杀人灭口,不会给他们骂人和做其他事情的机会。】
话中仿若带着冷气,系统缩缩脖子,正要开口,就见视线中的两人猛地一跌,四肢大张平平地啪在地上。
“砰!”
一听就觉得脸疼。
阳光和煦,蝴蝶翩然,月见草轻摇,穿过了温瑜的身体。
没有实体的魂灵站在高坡上,居高临下,眼神中没有一丝情绪,看着道路上缓慢前行的十数人,目光没有在摔倒的两人身上有丝毫停留。
她是任务者,正式导入身体前,系统会带她来认主角。
系统:【……宿——】
【那就是女主吗?】温瑜打断它,视线落在一行人中唯一的女子身上。
她说话时,站起来的两人刚迈出一步,又是“啪”“啪”两声平摔砸地。
系统:【……是。】
两人的摔倒引起其他弟子侧目,队伍也有些杂乱吵闹,可唯独微坠在后的少女,神色安静。
她白衣纤纤,背着高大昏迷的男子,艰难前行,在骚乱中也只是微侧头,冲男子耳边坚定说道:“樊师兄,你放心,就算温城主不肯借玉施救,我也不会放弃,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会救你的。”
同行人想要帮忙,都被少女摇头拒绝,她露出虚弱却坚强的笑,如寒风中娇柔白花,努力地往前走。
【《凤飞九天》女主沐颜,上弦宗明清峰亲传弟子,虽是妖兽凤凰遗脉,却坚韧美好,至纯至善,引无数人倾心,鱼塘犹如大海般广阔。虽然结局是一女四男,但仍然有不少人将她藏在心中当触而不得的白月光,舔生舔死。】
【比如她背上的那条工具鱼樊长鸣。】
【你的任务,就是炸了她这个海王的鱼塘,阻止np结局。】
温瑜看着男子被拖地摩\擦的膝盖:【……这样樊长鸣都能喜欢上女主?他脑袋不好?】
【不,他是耳朵不好。】系统:【樊长鸣如今中毒昏迷,感知更加微弱。他以为,只有他和女主在,而女主修为被封,弱质女流,在明知他知道她凤妖身世秘密,可能对她不利的情况下,还背着他求救,自然是感动得无以复加了。】
系统“啧啧”两声:【毕竟,只要长得漂亮,男人还是很容易被感动的。】
它提醒道:【樊长鸣就这么被钓进鱼塘了,后面直接导致了你宿体的死亡,眼下都是仇人,你不用手软。】
感动么?
温瑜唇角勾起,一指灵息点出,薄纱一般印入樊长鸣的身体。
她从来不会手软。
骂人的两弟子还在以随机频率“啪啪”平地摔,迈步小心得快成了踮脚的小天鹅,系统预感要有好戏看,笑得很贼:【嘿嘿嘿,你做了什么?】
【我加强了他的感知。】温瑜笑笑:【女主对他的爱,我帮他感受得更深更清晰些。】
视线中,樊长鸣微微一颤。
少女脚步一顿,再次迈步时,脚步越发沉重,她只当樊长鸣有所清醒,鼓励和坚强的话语,越发密集起来。
可樊长鸣却再也感受不到之前的半分安慰。
尖利的石子,粗糙的沙粒,摩\擦过他的膝盖和脚踝,带起锐利的痛感。
这些软言软语,没什么营养,喋喋不休,反而像是一种折磨,不顾他的抗拒,拼命钻进他的脑子里,连带膝盖上的疼痛,也越发难以忍耐起来。
可师妹沐颜是为他好。
她一个女孩子,孤单无依,做到如此,已是不易。樊长鸣为自己的厌烦和不忍耐感到惭愧。
可紧接着,却又有其他声音传入耳中。
樊长鸣一愣,沐师妹不是一个人吗?
不止不是一个人,与她一路的,至少有十个人的脚步声。
偶尔响起的撞击声,是上弦宗练气期弟子佩戴的玲珑环的声音。
其中两人的对话压得虽低,却分外明显。
“别看了,别看了,你就算盯到海枯石烂,沐颜也不会看上你。”这声音很不耐烦,嗤笑道:“你还献殷勤说帮忙背人,瞎操心,她背着的那是樊师兄吗?明明是樊家背后的所有资源和依仗。切,不就是仗着师兄耳朵不好吗?在这装不离不弃呢。”
另一个声音低低的:“你莫要这么说,沐师妹她是担心,想随时看顾师兄,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担心?照顾?你看看师兄膝盖都磨成什么样了?这被她一个小姑娘背着,还不如我们几个师弟抬担架舒服是咋地!你呀,她说什么你怎么都信呢,长点脑子,人家想当樊少夫人呢。”
樊少夫人?
樊长鸣微微拧眉。
多年相处,他是该相信小师妹的。
可那股近在咫尺的幽兰香气,和那句樊少夫人,却勾起了他从十四岁时就深埋的丑恶记忆。
全身赤\裸的侍女,趁他散灵之际,将他压倒在床,欺他听力不佳,嘴里反复念叨着的,也是“樊少夫人”四个字。
女人白\花\花的肉\体,油腻的脂粉香,和“少爷会很快乐的”的甜腻……
“呕——”
樊长鸣反射性地干呕,竟整个从沐颜身上翻倒在地,连带着沐颜也被拖倒。
“樊师兄!”
沐颜想去扶他,可刚靠近,就被昏迷中的樊长鸣干呕着推开,而其他师弟靠近时,他又安静下来。
就像是排斥她的接触。
上弦宗弟子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这异状,一通人仰马翻后,沐颜被扶在一旁,樊长鸣则是换了两个稳重的师弟轮流背。
【啧啧啧,真可怜。】系统看得津津有味:【这天下第一宗门的弟子,没了修为,滚做一团,实在是世风日下,沧海桑田。】
它最近在学成语,虽然用得不太实在,但一有机会就显摆自己的词汇量。
温瑜看向沐颜,少女脸上没有一丝委屈和怨愤,被其他同门照顾时笑得感激亲近,偶尔扫过樊长鸣时,漂亮的杏眸中又闪过担心。
很完美的反应。
漫不经心的眼微挑,没有实体的魂灵笑了笑,看来这个世界,不会太无聊了。
系统提醒道:【宿主,该导入身体了。】
【你的身份,是怀玉城城主温瑾,本来也是鱼塘预备择优股的。但因为女扮男装,又拒绝帮助女主,被主角意志降级为炮灰鱼,且被打上了幸运deade标签,随时触发死亡buff,呼吸一下都有可能会死。】
【现在,你已经被女主守护者黑化鱼的死亡buff锁定。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他不仅杀了你,还屠了你的城。】
【你想要守护的一切,都会在你眼前分崩离析。怀玉城漫天火光,城民被屠戮,你伸出手去,却连阻止都不能,手指筋骨被寸寸碾碎,哀泣的孩童,哭嚎的城民,像是在你心上扎刀……】
系统显然共情了,悲情咏叹调将小作文念得悠回婉转。
【你死了,黑化鱼却仍不肯放过你,你被抽魂炼魄,魂魄压\在怀玉城地下的囚狱中。不仅日日受折磨,还亲眼看着,怀玉城仅剩的活口被前来捡漏的末流门派奴役杀害。
亲耳听着,城中仇人新起的地基上,玉简贴上添油加醋的不实污蔑被传遍天下。
哪怕是贩夫走卒,都要骂上一句前城主道貌岸然小人行径。与怀玉城的一切都被挂上污名,人们会在上弦宗宣布不追查怀玉城灭一事时大声叫好,在怀玉外属不甘地想要寻求真相时冷笑地唾弃。】
【而女主则摘取了怀玉城的一切,顺风顺水,甚至她和三号鱼第一次滚床单,都滚在你父母生前珍爱的那片花田上,拿怀玉城的至宝玉玲珑当情趣。】
【系统。】温瑜面无表情地打断它:【你口水喷出来了。】
【还有,说重点。】
系统静默了两息:【重点就是,你很惨。】
【嗯。】温瑜:【以后少说废话。】
系统:【……总之,你只要炸掉女主鱼塘,打散女主光环,就能抵消幸运deade的影响,不会这么惨。】
温瑜敛眸。
一城之主,女扮男装,命运之子钦定的炮灰,幸运deade,连呼吸都可能会死。
怪不得已经折了十九个任务者,真是很刺激的身份。
她起身向后看去。
那里,皓日正午当空,一座城池,巍峨挺立,“怀玉”二字,风骨魁奇。
城看着也不错,温瑜挑起笑容:【导入吧。】
“这位道友,怀玉城真的没有妝玉,即使有,它也解不了你师兄的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温城主今日百般推诿,不肯相救,莫不是觉得城主和怀玉城不会有落难相求之时?那时,我必不是今日这区区练气,定要与城主再相逢!”
女声悲切尖利,在脑中回震,如同被安置了个三维立体ab段重复播放的环声音响。
温瑜睁开眼,眼前大气典雅,雕栏精致,她居高临下,正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厅中。
桌上,摆着茶盏和餐点,荷叶瓷盏中,核桃酥堆叠有序,摆得方正仔细。
而脑中的声音和画面,似乎是不久前会客发生的事情。
系统憋着笑:【这是心灵之问,按照剧情,是原身因为无法帮忙,又被女主赤诚坚韧所感染,歉疚和感动的同时,对自己反复的心灵拷问。】
哦,歉疚和感动啊,很天真的情绪。
温瑜嘴角噙笑。那声音骤停,仿佛知道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顷刻间消失无音。
温瑜顺手拿起一块核桃酥,靠在太师椅上:【黑化鱼在哪?】
【后方两点钟、斜上45度方向。】系统:【黑化鱼善于用毒。他在宿主身边持续放毒,并派手下在城内布阵散毒。为了不牵涉女主,他会在三个时辰后动手杀人屠城。】
【嗯。】温瑜边吃核桃酥边转过头,大方地向系统所说的位置看去。
系统:【!!!】
【……大佬!我告诉你不是让你看他的!把鱼看应激了他提前动手怎么办!】
【无所谓,因为我现在要杀他。】温瑜挑起笑容:【用下毒的手段,就说明他打不过我。送上门的鱼,不杀白不杀。】
这倒是干脆利落,一针见血。只是……温瑾他不行啊!
系统心虚地沉默了。
几息之后,它听到了温瑜的问话,很平静的,没什么波澜:【系统,温瑾的灵力呢?她是金丹修为,现在却只有筑基巅\峰的灵力。】
温瑜顿了下:【现在,降到筑基中期了。】
丹田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体内灵力肉眼可见地快速流出,自然吸纳的灵息根本补充不及,像是细小水龙头入水,却被砸穿半面放水的游泳池。
系统尴尬地咳了两声:【宿主,还记得呼吸一下就可能死的幸运deade吗?】
温瑜:【说重点。】
【重点就是,你现在丹田漏气。】系统:【就算黑化鱼不杀你,灵力漏尽会继续消融灵骨灵身,你也活不过四个时辰。】
系统说完,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温瑜发怒撂挑子,虽然跟随她这么久,它从来没有见过她生气,可它总觉得,那一定非常可怕。
可出乎意料的,温瑜没有发怒。
她甚至还笑了。
仿若融冰乍开,静默典贵的公子靛衣雅静,手中虽拿着的是一枚核桃酥,却一笑如拈花。
“真有趣。”
她第一次开口,声音淡雅温和,如融冬的流水。
只是眼眸,如暗夜奔袭的狼,因为猎物和鲜血而渴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