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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三合一】

第39章

鱼塘中的水草,  本身抱着的,就是舔不到女神的奉献心理。

从书中徐恒一肝尽一切,还默默守候的做法,  就可以看出来。

他的定位,就是得不到,  越得不到,越泥足深陷,  越舔,越觉得应该,把自己奉献到了泥里。

想要炸他出鱼塘,  只需要打准一点,就是,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得到,  让他觉得自己配得上。

无非就是让普通的他,更加自信而已。

温瑜屏蔽掉蒲云忆后,  就直接一个遁移,现场布了个小小的转移阵法,和上弦宗的防御阵法连接起来,  在两个人踏入阵法范围时,  启动了阵法。

沐颜和徐恒一被转移到了上弦宗的防御屏障中,  那是一处山林小院,  在书中,  来上弦找沐颜的四号鱼凌朗原,  曾和沐颜一起误入过。

他们被阵法锁了五天五夜,  因为屏障中有灵力禁锢,两人过起了如凡间夫妇般的山野生活,夫唱妇随,  打猎捉鱼,彼此间的感情,得到了飞速的催化。

没有灵力,独立空间,只能是保护和被保护的关系,这样的情况,很适合徐恒一这条自大又自卑的水草。

温瑜笑笑,看着阵法流转时微弱的光,她可是把机会给出去了。

徐恒一,可得好好抓住,多倒倒脑子里的水呢。

上弦事了,距离无双拍卖会,已不及十天。

在去海角城之前,温瑜先回到了怀玉城。

她从徐览博那里查验了新进宗门的情况,又亲自考察了下,驱除了几家别有心思的宗门外,剩下的根据特长,分别分散到各个位置。

百灵山的开采也很顺利。

四条灵脉的发现,让徐览博皱纹都笑深了。

他知晓温瑾扩充怀玉城的心思,可对于上弦宗来人要的三万上品灵石的管制费,却信心不足,虽相信温瑾,可却仍有可能不信会被打击,担心一蹶不振的想法。

如今,他拱手恭敬:“城主,开采顺利进行,按照进度,一月之期,我们应该正好能将三万上品灵石的管制费交给上弦宗。”

“若是顺利,我们还会有大约一万上品灵石的余裕。”

不仅交上了管制费,能保中等宗门的规模,还能有所余裕,饶是徐览博老成稳重,也满脸喜色,翘起的眉梢压都压不住。

“为什么要将灵石白白给上弦宗呢?”

淡淡的话语自上位传来,徐览博心中一凛,抬头便见温瑜把|玩这桌上的碧壶摆件,嘴角挑起,露出属于上位者的霸气和威仪。

“一月之期时,怀玉城会正式扩大规模。”

“而那三万灵石,我一颗,也不会叫旁人白白拿去。”

真的能做到吗?

徐览博微微怔愣,他只能想到一个方法,这方法在介绍修真界风土人情和宗门管理的《修行志》里有提过,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家门派成功过。

所有的门派,都老老实实的交了扩大规模的管制费。

哦,不对,有一个人没有交过。

唯我真人并没有交过。

徐览博眸中染上厌恶,只是那人用的不是正当的法子,而是血腥的法子。

他将收管制费的宗门灭门了。

第一宗门不在了,自然也不会收费了。

那时候,门派建立不容易,管制费也不高,仅仅需要三千上品灵石即可。

那人拿的出来,他只是不想拿,只是享受生杀予夺,以下克上的快感而已。

“城主,”想起那人,徐览博看向温瑜,他心中难免有些不安,刻意提醒道:“您还记得老城主夫妇的教诲吗?”

温瑜挑眉,这样奇怪的态度,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博叔,你可是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妥?”她态度很是恭谨:“在我面前,你不需拘礼,若觉得不妥,尽管与我说。”

可那人的过去,涉及到的是怀玉城的秘密,徐览博不能因为一个不安,而冒着毁了怀玉城清静的风险。

他顿了顿,很快笑道:“自然没有不妥。”

“只是,城主又要扩大规模,又不交管制费,属下有些担心,城主误入歧途。”徐览博躬身行礼:“城主,灵石可以交出去,怀玉城的安宁不能丢。”

温瑜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徐览博的身上。

她直觉觉得,徐览博藏着秘密,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让他说出来。

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他连自己都瞒着呢?

温瑜很快笑了:“博叔放心,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情。”

脑海中,她压着系统翻书,让它寻找这个秘密的痕迹。

系统嘟着嘴:【书里给的内容,我们都看好几遍了,再看好无聊啊,台词我都背会了。】

【这是考察和训练你的信息辨别和收集能力的,练得多了,你就能像我一样了。】温瑜哄它。

一听能像温瑜一样,系统觉得自己是个正经的统了,挺直腰板,看得更认真了些。

然后,她叫来了水向上,吩咐徐览博和水向上两人,准备参加十天后无双拍卖会的事情。

水向上是个“资深网虫”,在接受任务后,他没有跟着徐览博离开,而是嬉皮笑脸地跟温瑜套近乎。

“城主,这么看的话,我们是要参加无双拍卖会了吗?”他脚尖搓地,硬是露出了点大姑娘见心上人的娇羞:“城主可否告知,我们怀玉城,拿到的是哪个级别的无双令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温瑜笑着看他。

“四喜派以前穷困,现在虽入了怀玉城,但总还是想多挣些钱,攒个零花。”水向上干笑两声,搓搓手,讨好地看过来:“怀玉城最近声名大燥,玉简台上也特意开了赌盘,赌怀玉城收到的无双令的级别。”

他的讨好和嬉皮笑脸,与孔海的不一样,没有那么的刻意,不会引人反感。

反倒有一种不需拘礼的坦荡。

“你对玉简台,倒是很了解。”温瑜看他一眼,来了兴趣:“最近可有什么新消息?”

“除了城主的无双令外,玉简台上最热门的帖子就是关于无双拍卖会的拍品的。”水向上略一思考,笑道:“和往年一样,真的消息假的消息都有,倒是很热闹。”

“不过,最近倒是出了一个新的‘玉简台’,叫无边台。那上面给了一系列措施吸引修者连接,为了蹭无双拍卖会的热度,还专门开了一贴,列出了无双拍卖会上的十大拍品。并和修者打赌,若是有一个错的,就倒赔千颗灵石。”

“背后之人想的这引流方法极妙。”水向上笑笑:“不瞒城主,属下也参与了。”

无边台?

这应该就是印儒风那一伙人弄的了,看来给那么多灵石硬砸还是管用的,这么快就有模有样的了。

至于那十大拍品的名单,是温瑜给他的。利用晶幻贝,只是十个拍品,有重有轻,天方一水阁给得很痛快。

引流的主意,她利用过往世界的经验,也提点了几句。

“不错。”温瑜笑了:“我听着,也想赌上一赌。”

“城主赌,这不是必赢吗?就让属下也跟着沾沾光。”

“容我想想。”温瑜正色道:“你先退下吧。”

“是。”

水向上敛容,他虽爱财攒钱,但知道轻重,见温瑜没了玩笑的样子,也正经起来。

同时心里也有点可惜,他可是有两百个下品灵石能压呢,若是多少赢点,也许就能把破洞的内|衣换掉了。

这样想着,他出门前看过来的眼神,不免有了那么一些幽怨。

温瑜憋笑。

这四喜派的宗主,倒是个妙人。

临关门时,水向上已收拾好心情,决定再攒攒月例买新衣,可门还未合上,他听到门内传来淡淡一语。

“天级。”

那话带着点笑意和温和。

能买新衣服了!没准四喜派聚餐他还能请大家吃肉!

水向上狂喜,声音倍亮:“谢城主!”

第二天,四月匆匆跑来求见,小姑娘的脸蛋通红,声音急切,却还守着规矩老老实实的行礼:“城主,银焰被人给偷了!”

系统:!!!谁能偷这个祖宗?

温瑜递给她一盏茶:“不急,慢慢说。”

四月囫囵喝下,忙解释了来龙去脉。

原来,她每日都会领银焰出去遛弯(遛狗),有时也会出了城门,沿着城外的边沿,并不走远。

这一天,一个紫衣细腰的女人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抱走了银焰。

“城主,我看她不知道给银焰喂了什么东西,银焰转头就跟她走了,连我叫它都没有反应。”四月担忧:“城主,他是不是碰上了妖兽牙子了?”

四月幼时,其父乌伯因她呆愣,怕她走失,抱着她在马厩旁,给她连讲了一个月的人牙子拍花子拐卖小孩的故事,深深根植在她幼小的心灵里。

如今见银焰这般,便觉得对方是妖兽牙子,把银焰拍晕了要卖的。

“无事。”温瑜摸摸四月的头:“银焰只是回到它的家去了。”

她心中清明,书中有同样的一段剧情,紫衣女人是魔宗使者艳罗纱,她奉命出外寻找受伤不归的魔尊岑楼,她在沐颜的面前,带走了银焰。

直接奠定了以后被打脸的恶毒女配的命运。

岑楼则是回去疗伤,恢复修为,以人形身份,精彩亮相于拍卖会,成为沐颜又一个仗义直言装逼名场面的赞助商,不仅出钱出力出大|腿,还把自己的小心脏,也一起奉了上去。

如今,岑楼也该回去了。

现在这兽身的限制模样,在鱼塘游戏中,玩起来,实在是不能够让人尽兴。

四月懵懵懂懂,她很听话,不再追问,可又不舍:“银焰还会回来吗?”

小姑娘言语纯挚,她仰着小脸看过来,圆圆的眼中不染纤尘,像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一汪泉。

温瑜笑了。

纯真的、毫无私心、不求回报的好,最是动人心。

尤其是当那人来自一个污|秽的、杀|戮的、充满欲|望的世界,他就更加会控制不住地被这所吸引。

不仅仅是爱情,还可以有别的。

而要撼动沐颜在岑楼的心中地位,就还需要这些别的。

她将四月的乱发别在耳后,意味深长:“只要你对他足够好,他会回来的。”

四月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来:“银焰喜欢吃小黄鱼,它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我去往城外送一筐,省得它嘴馋!”

她去如来时,匆匆如风,像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活泼精灵。

温瑜看着她的背影,半响,无奈摇了摇头,笑意攀上了唇角。

下午,温瑜听到小黄鱼的消息。

四月用攒了大半年的零用钱,跟老鱼头换了一筐小黄鱼,又求着父亲在筐中施法续了水保鲜,托人写了个“给银焰吃”字条贴在筐上,便将那筐小黄鱼送到了城门外。

一个时辰后,等乌四月再去看时,连黄鱼连鱼带筐都已经不见了,她乐得一蹦三尺高,见人就说是银焰带走了。

怀玉城外修匪妖兽不绝,偶也有野猫和天上的飞鸟,那些小黄鱼,最后落到了谁的肚子里,还真是没准。

温瑜以笔着墨,细细地落彩于纸上,闻言只是笑了笑。

倒真是,傻得可爱。

眼前画纸上,冷月银光,寒谭粼粼,半身赤|裸的女子浸染在水中,仅露出半个背部,剔透水滴滑落,旖旎氛围,更觉人间绝色。

水下,是一团黑色的影子,依稀是个人模样,与女子紧紧相依。

女子微微偏头,纯挚侧颜带了一抹红,粉唇微张,杏眸迷离,一副情动模样。

正是沐颜。

系统红了脸:【宿主,传播淫|秽色情是犯法的。】

【淫|秽吗?】温瑜笑笑,笔触滑过沐颜的背,细细描摹着边沿。

她的画很好,曾让京城四大才子都为之汗颜,这也曾是她的一个爱好。

倘若沐颜的美有七分,往常只展现五分,那这画,便是将其淋漓尽致地发挥出了十分。

不显色|欲,反而唯美。

系统:【你画这画做什么?是要让哪条鱼破防吗?可他们一个个都猪油蒙心,不一定会信的。】

【现在不需要。】温瑜笑笑:【我只是觉得,乖乖男的人设,有些无趣。】

【不仅我厌倦了,没有新意和变化的感情,沐颜也会厌倦的。】

系统叹了口气,它又听不懂了。

系统:【宿主,你就告诉我,这画打算什么时候用吧?让我有个做笔记的准备。】

温瑜挑眉想了下,随意道:【就拍卖会用吧。】

她画得认真,一个好的画师,无论作画的目的是怎样的阴谋诡计,但画画的过程,永远都是认真的,力图要完成一个好的作品。

温瑜画的好,但她不是好的画师。

当初教她画的师父深深叹气,只说她心中埋藏着苦痛,不叫人看见,可画画需要联通心灵,放肆自我,她做不到,便永永远远地与真正的顶尖画师,差了那么一点点。

当然,即使温瑜差了那么一点点,她做得也足够好,以至于,在那个世界,她是绝对的顶尖。

所以,温瑜在画这幅画时,会与系统聊天,会听窗外侍女关于小黄鱼的闲聊,会在一枚传玉简飞来时,放下手中的笔,先去看传信。

那传玉简是沐颜发来的。

素素净净,却如玉一般莹润,玉简即门面,连带着,叫收玉简的人,对它的主人都产生了好感。

【沐颜都主动给你发玉简了,】系统兴冲冲地贼笑:【看来她很看重你,快看看写了什么,是不是要和你相约拍卖会啊?】

它伸长脖子去看。

温瑜不置可否,她打开传玉简,里面字迹清清秀秀,是一方好看温柔的绣花小楷。

{温大哥,

见字如晤。

沐颜近日携妝玉修炼,月光之下,妝玉光芒莹淡,偶有灵气环绕,沐颜佩戴,心境隐有不同,进境也较往日加快。妝玉之效用,妙不可言,假以时日,或有新功效也未可知,思及是温大哥所赠,特修书一封再谢。

赏花一约,当时未赴,实乃憾事,明年春暖,若当有幸,定拜会赴约。

沐颜}

这字有点文绉绉的,系统看得直皱眉,额间一个深深的川字:【她说的什么意思?】

【提醒我,至宝妝玉这么特别,被妝玉选择的她也很特别,能发觉妝玉的真正功效。】温瑜收起玉简,拿起一枚核桃酥吃着:【再说下赏花的约会,钓一钓我,让我不要忘记对她的那些特别的好感。】

是吗?

系统咬着笔头,这玉简信里的意思,这么复杂的吗?

想不到沐颜平日里看着人还挺好的,一写起信来,怎么这么直白地明撩钓人呢?

就,有点不要脸……

尤其是在她和袁霄刚刚睡过不久之后,就算那是救人献身,只有肉|体没有感情,这么快就没事人一样撩另一个人,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一人一统没有注意到,一点黄豆大小的薄淡水汽,从系统的身上溢出,因融在它周身白润的光中,叫人看不清晰。

那点水汽,飘出了温瑜的体外,融入了桌角边趴着睡觉的金蟾身上。

它原本就带白的下巴边沿,稍微多了点白色的毛刺,藏得隐蔽,让人根本分辨不出。

而金蟾,正因为学习李大娘养的猫咪,上桌子挡看书蹭来蹭去的争宠卖萌失败,而郁闷而睡,那点水汽,只让它挪了挪头,爪子缩了缩,半点也没有动弹。

温瑜则是继续作画。

一百二十九个世界,即使再厉害的人,哪怕是温瑜,也会存在一定的惯性思维。

她不会想到,有一天,水汽会从系统身上溢出。

那是她的盲区。

系统还在生气,若是它知道信上真实内容,定会劝温瑜回信的,只是如今弄错了,觉得泥人也有三分脾气,面对这样一封信,就该不回。

因此,自然不会再出主意催回信。

温瑜是故意掰开了说给系统听的。

因为,她不想回信,也不想跟系统辩论,这会伤了善良沐颜的心。

良善温和的城主“温瑾”会回信,可她觉得,在沐颜面前,是时候来点刺激的,展现下温瑾不一样的一面了。

手段得当的话,甚至能将自己在鱼塘中的竞争力,再推到一个新的高层。

温瑜嘴角翘起,棕色的画笔,将画中沐颜眼中的色彩点明。

她可一定要聪明些,要不然,这游戏,就不好玩了。

当晚,温瑜作完了画。

她技法仍旧娴熟高超,画出来的效果也满意,心情不错的情况下,便给自己加了个班,赶个kpi。

无非就是往上弦宗发几枚玉简信。

不是给沐颜,而是给蒋直、休照、蒙鹏宇等这些来过怀玉城,心思又比较直的上弦弟子。

信中,她言语谆谆,恳切地拜托了他们帮忙照顾徐恒一。

又很苦口婆心地表示对下属的关心——“恒一心傲,想要闯出一番名头,若知道我拜托各位照顾,定是不愿,还请各位帮我保密。来日定当登门拜谢。”

玉简信虽短,可温瑾以城主之尊,亲自传信几个筑基期和练气期的弟子,拜托他们照顾自己已经离开单飞的属下,已经是一片拳拳之心,能惹感性之人落泪了。

系统揉着眼睛发困:【这是什么路数?】

【当然是帮他。】温瑜笑笑:【毕竟是从怀玉城出去的,我看着他,总想多照顾他一点。】

这27个字,系统连一个字都不信。

它总觉得温瑜在憋什么坏水,因为看着她每次对付徐恒一的手段,似乎这棵头铁水草不是很好榨水,总是要采用些特别的手段才行。

可这么一个人,为了所谓的“爱情”,吃里扒外,背信弃义,有什么值得用特殊手段的呢?

系统摇头,这个世界,真的是扭曲了。

而另一边,蒋直等人在收到传玉简后,互相一交流,这才从蒙鹏宇口中知道,徐恒一从前几日就正式拜入了上弦宗。

蒋直对温瑾俨然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城主的事就是他的事,听到徐恒一一人住在明清峰,当下就要出面去管事那边给照应照应。

没等迈步,蒙鹏宇略犹豫地开口:“可徐恒一已经离开怀玉城了,温城主没有必要照顾他。”

蒋直没太听懂这话,他忽略掉,说道:“我们难得能帮上温城主的忙,那必然要办得妥妥当当才是。”

说完,又要往门外走,其他弟子也摩拳擦掌,思考着能在什么方面,不着痕迹地帮徐恒一铺路。

蒙鹏宇一看这阵仗,也不敢憋着了,立刻拦在门边:“不行!”

“那徐恒一根本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不值得温城主这般真心相待!”

“那天他来时,我带他游览怀玉城,说到怀玉城参加无双拍卖会的事,他不仅说怀玉城不行,还对温城主出言不逊!”

“他还押了玉简台上的赌盘,押的温城主根本就去不了拍卖会!”

“我当时生气,跟他对压的天级。”

这话连珠炮一般,蒙鹏宇说完都微微喘气,屋中的众弟子们,全都愣了。

愣完后,又都炸了。

“敢说温城主去不了,我也去押天级,不蒸馒头争口气,这钱就算输了,我也要给温城主撑这个场面!”

“徐恒一这白眼狼竟敢这么说话,温城主还让我们照顾他,还顾虑他的感受,真是好心喂了狼!”

“照顾是吗?这怎么照顾,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只要不叫温城主伤心就行,我定要好好照顾照顾他!”

“哼,我要让他知道知道,怀玉城和温城主的好!”

每年八月十五的无双拍卖会是修真界的一件大事。

早一个月,玉简台上就为之疯狂,而如今,又多加了一个无边台,将疯狂翻了倍。

而收到无双令,要参加拍卖会的宗门和修者,最早的,在八月初五,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往海角城赶来。

修真界同样不缺吃瓜群众,一些重点宗门修者的路透信息,逐渐在玉简台和无边台上铺陈开来。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几条,关注众多,热度不相上下。

一是魔族尊者岑楼破界而来,带妖族魔族十余人,一路煞气冲天,旁人退避三舍,所行的方向,正是海角城。

留下影像的修者,拿出了平原上冲台风眼拍照的精神,拍到了一张岑楼模糊不清的正脸。

依稀只能看到那传说中黑红双瞳,阴鸷煞气,如锁人神魂。

岑楼虽没拍清楚,他旁边的紫衣绝色美人,细腰芊芊,朱唇柳眉,虽着艳色,却冷冷清清,冰清玉洁,倒是火了一把,隐隐有冲击修真界美人榜的架势。

二是广怀宗闭门苦修三百年的佛子明台出关下山,一众佛修袈裟披身,紫檀珠降魔杵,佛法普度,也正往海角城而来。

佛子明台没有岑楼那般豪横,对待靠消息挣钱来留影像的散修,也很是和善,唯有在人们过多,踩坏了老农的田地时,才轻轻皱眉,口中轻念一声佛号,将众人震了出去。

佛子宽怀,那推人而出的力量,也同样温和。

因此,玉简台和无边台上,他的名声很好,每个拍到影像的修者,都写出了八百字声泪俱下的“佛子真好真善良”的小作文。

三是双隐世宗门的联合赴会。怀玉城城主温瑾,与灵铸山庄的少主袁霄一起,以温瑾为首,一行二十余人,向南而行,正是冲着海角城而来。

他们没有留下影像,只有观测者的文字转述,大众才知道他们行至何处。

不知为何,所有留影的灵宝,明明拍下了两人,可再次打开想要发送时,里面却空空如也。

这情况留影者以前从未见过,猜测是隐世宗门的避世之道,又震慑于无形,隐隐感叹其底蕴,自然也不敢得罪。

也有那不信邪的,各种灵宝齐上阵,将自己累了个半死,硬生生地拍了个空。

这次的无双拍卖会,连世仇魔尊,闭关佛子,避世宗门都来了,连往日里每次都参加的什么第一宗门的宗主,第一美人,第一丹师都被衬托地黯淡无光,虽也有讨论,可却不如曾经之盛。

整个修真界也因此而沸腾,玉简台、无边台纷纷设立各色赌盘,拍卖品、各宗门目标的各色小道消息飞来飞去,将大众的期待,又推向了一个高层,盛况空前。

在这些沸腾的消息中,沐颜从上弦宗离开,游历试炼的消息,就显得寂寂无名。

若是往日,她好歹是青年英才,未来的第一美人和修者曙光,关注度虽不是特别高,可多少有不少的崇拜者,玉简台上开个楼,总还是会有个三四页的回复。

当初她与樊长鸣等人出外除邪魔柯心赏,虽不知具体事由,可光是第一次执行试炼任务的名头,就叫不少人天天蹲在玉简台上,等着女神进展的最新更新。

可怀玉城之事,对沐颜名声多少造成了影响,粉丝鱼叛逃不少,再加上如今又更多值得关注的人和事,她出门的消息,自然泯然众人。

沐颜骑在灵马上,任其缓慢前行,她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的,正是连玉简。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只是没有目的地在看玉简贴,翻完了玉简台,又去最近新出的无边台上看了看,发现无边台的界面虽最初有些不熟悉,可用久了就会发现,比玉简台更顺滑,操作更方便。

莫名的,这让她有些不喜。

就像是,玉简台该是永久的唯一,不会有竞争对手一样。

当然,首页热帖全都是其他人的,也叫沐颜有些吃味。

虽曾经觉得不在意,可如今关注她的人远去,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小透明一样,来去悄悄,无声无息,心底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些不舒服。

当然,只是一些。

沐颜很快又笑了,她看着手中的地级无双令,信心满满。

前几日,上弦宗遭邪魔入侵,杀死修奴孔海,引樊师兄再度毒发,沐颜便从师父万广海那里求了这枚无双令。

万广海因有顿悟,闭关修行,又一向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女弟子很是宽容,对她也很放心,便将无双令给她了。

沐颜打算隐瞒身份,偷偷前往海角城,去参加无双拍卖会。她潜意识里觉得,在那里,会找到治好师兄的解药。

因是为师兄求药,为能有好兆头,沐颜想了想,便将师兄曾经送给她的长鹫佩取出,佩戴在腰间。

鹫鸟巍峨霸气,眼若有神,佩玉坠在腰间,随着骑马的幅度,微微摇晃。

沐颜离开后,上弦宗中,据说因毒发而再度昏迷的樊长鸣,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孔海的死亡,让他彻底认清了这个师妹的黑暗面。

而那凶手光是掠过就能引动他内府毒发动荡,很明显,就是当初下毒害他之人。

如今看来,这人是否真的是柯心赏还未可知,可他一定与沐颜是一伙的。

如今过往的一切,细细品味,身为妖兽凤凰血脉的沐颜,以孤儿之名,从小拜入上弦宗,得良善之名,引修真界侧目,名声风头在年轻女修中也算一时无两,又与众多男修关系不错,所图到底是为何?

若他未曾破惑,以真心相待,像曾经心中所想的一样,即使师妹有心中所爱,也定要永远守她护她,就像是她将绣帕送给他时,他承诺的那般,永远地照顾她。

那么只怕以后,樊家,上弦,都将会是她的掌中之物。

她只需要装一装良善,便可翻云覆雨,而他,是被她蒙在鼓里的手中之刀。

樊长鸣不寒而栗。

他忙拿出一枚天级传玉简,传音于樊家:“传令樊家各分地,长鹫佩象征作用作废,见长鹫佩,如见一般客人,以礼相待即可,不需给予过多帮助。此为绝密,下封口令。”

长鹫佩,是樊长鸣的贴身玉佩,也是他的身份象征,能够调动樊家一切力量。

如果送给了别人,那么樊家遇到时,便会给那人最高级的待遇,凡有所求,无一不应,即便无所求,也会竭尽全力给予方便。

曾经,收到沐颜那方绣帕时,樊长鸣最初情动,便将长鹫佩送给了沐颜。

因怕沐颜不收,他并没有说过长鹫佩的重要和作用。

如今,长鹫佩取消,沐颜占不到什么便宜,得不到什么帮助,也没有理由再回来装无辜问他。

至于上弦宗内,这些年来,盘根错节,谁是敌谁是友,他还需慢慢甄别,在铁血抹杀之前,先与沐颜虚以逶迤,小心打草惊蛇。

樊长鸣眼眸冷了下去。

这个男人,这个原书中被樊家和上弦宗都看作继承者的男人,在没了恋爱脑之后,这一刻,分外地清醒和果断,终于显露出了,属于他本身的光彩和能力。

海角城。

天涯客栈外熙熙攘攘,各色装扮的修者  ,几乎占满了整条街。

这些人从八月初七就在这里等了。

他们不进客栈,偶尔给旁边的铺子创收买些新鲜的小玩意,吵闹也有,安静也有,只是目光和精力,都集中在从海角城门到天涯客栈的这一段距离。

观察着是否有新的赌盘关键人物到达了海角城。

天涯客栈是天方一水阁专门用于招待无双令客人的,每一年,无双令客人会在客栈前出示无双令,从而住在对应的房间。

这一年,因为玉简台和无边台上的赌盘更盛从前,门前蹲点的修者更翻了一倍,连占座费,都跟着水涨船高,从五十颗灵石涨到了五百颗灵石。

随着陆陆续续的来人,赌盘一个个开了,赌徒们赢输不一,却全都赌红了眼似的,将目光渐渐集中到了这一次最大的一个赌盘上——怀玉城城主温瑾的无双令等级。

由于无边台文字转述温瑾行路进程更快更精确,最近这些时日,无边台流量大涨,人们守着行程更新贴。

{更新,怀玉城与灵铸山庄众人出现在琉璃城,预计到达时间,还有三天。}

……

{更新,他们穿过了迷踪碑林,预计到达时间,还有两天。}

……

{更新,八月十二标记时间,他们距离海角城,距离不到一千里  ,预计到达时间,随时。}

……

{五百里。}

{四百里。}

天涯客栈外,修者们分外安静,每人手中一枚连玉简,都是低头族,连续刷新着行程贴,眼睛都紧紧地盯着,生怕错过。

随着距离的倒数,他们的心脏跳动和精神,都被兴奋推到了顶峰。

甚至情不自禁地,开始小声跟着那帖子上的更新,一起倒数。

“三百里。”

“两百里。”

“一百里。”

{到了!}

“到了!”

像是有人指挥一般,翘首以盼的修者们在这一刻同时转头,伸长了脖子,看向了城门的方向。

那里,逐渐显出了一个人影。

似是因为有法阵防护留影,那人看着模模糊糊,看不清脸面,只依稀觉得身量不高。

名声大盛、引众人翘首以待的怀玉城主温瑾,竟是个矮个子吗?

莫名的,人们心里涌起失望。

曾经玉简台上仅有的影像,也从未有过这位城主的正脸,可听起言,观其气度和行事,温瑾早已竖起了一个雅正美好的形象。

而这样的形象,都与身材高大、长相俊美、笑容温和的男子联系起来。

可无双令牌关系着无数人的银钱,每个人都想抢占第一手消息,因此虽然失望,却仍维持着视线的方向,连精神都没有半分松懈。

人影渐渐近了。

人们这才发现,那人影不是温瑾,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红衣罗裙,一支马鞭插在腰间,辫子铺散在乌发上,红色的蕊珠点缀,圆圆的脸,纯挚的眼,天真烂漫。

她脚步轻快,一马当先,没有牵着缰绳,身后的马匹却顺从而依恋地跟了上来。

那点红色,给因为等待而麻木的街道,注入了一丝亮色和活力。

人们微微一愣。

小姑娘不是绝顶绝的美人,可这一刻,她莫名地吸引人的目光,就像是疲劳成长、混杂于世的人们,对于美好天然的趋光性。

这样的人物,竟是怀玉城出身吗?

不染纤尘,明亮如火。

虽无人言说,可修者们的心中,却统一地对怀玉城又更加高看了一眼。

甚至曾有心怀嫉妒,在玉简台上出言不逊  ,觉得怀玉城想要升级中等宗门是痴心妄想,让人笑掉大牙的。

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这少女虽修为不显,可光是这份气质和纯挚,就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宗门能培养出来的。

中等宗门,甚至都有可能配不上。

整条街上,马车车轮声轱轱而动,怀玉城和灵铸山庄的一行人,渐渐现出来了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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