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我只是个杀猪的
凤栖路652号，一间中等门面的店铺，大红的牌匾，烫金的大字，上书“鲍勃放心肉”。
身高接近两米，膀大腰圆的鲍勃，穿着一件满是油渍的白背心，赤着两条胳膊，正在给客人称肉。
“三斤多一点，收你三斤，你看看！”
“行！行！不用给我看了，你们家我还不放心吗！多少钱？”
“1银2铜，你给1银就行！”
客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币，递给鲍勃，拿起肉就走了。
紧接着，便又有一名客人进来，问道：
“肉多少钱一斤？”
“这种纯瘦的，34一斤！”
“你这肉，保准吗？”
“我在这，开十多年店了，你打听打听，问问街坊邻居，我鲍勃还能卖有问题的肉？”
客人摸了摸案板上的肉，又低下头闻了闻，说道：
“我觉得你的肉不太好！”
鲍勃咪咪眼睛，打量下这个客人。
高挺的鼻梁，清瘦的脸颊，眼角上调，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上身一件短袖背心，下身长裤，都不是很合身，流露出贫穷的气息。
是实在吃不起肉，所以挑毛病，想要点便宜？
鲍勃当下便说道：
“客人，你要是有困难，我可以免费送你一点，不过我是做生意的，也是要挣钱的。”
他用手指着案板边缘的一点碎肉，继续说道：
“那点东西，你给两铜，怎么样？”
客人愕然，似乎是没想到老板会这么说，呆愣一会儿，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
“我能有什么困难？我就是觉得你的肉有问题！”
嘭！
鲍勃顺手一扔，手里的剁肉刀就嵌在案板上，平静地说道：
“这么说，你是过来找事的？”
瘦小的客人被鲍勃吓得一哆嗦，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他，让他继续装腔作势：
“没错，我就是来找事的。”
鲍勃走到门口，把店门关上，挂上“歇业”的牌子，说道：
“说吧，谁指使你的？”
“你的上级，卢卡！”
“卢卡？哦！我听说过，蝰蛇面前的红人！”
“怕了吧！怕了就赶紧送我5斤，不，10斤肉！”
砰！
鲍勃抓着瘦小客人的脖子，肌肉虬结的手臂稍一用力，就将对方按在商店的墙壁上。他靠近对方的耳朵，说道：
“我不介意你挑我肉的毛病，我也不介意你想要白得一些肉。”
“我懒得考虑你是出于什么心理来这里无事生非！”
“我介意的是，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怕所谓的上级？”
“你知道什么猪吗？”
“猪是非常勇猛的生物，无论是遇到更凶猛的野兽，还是持有武器的人类，都不会有丝毫惧怕！”
“就算是流光血液，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们也不会低头，只会挣扎，用力地挣扎，拼命反抗那些它们完全战胜不了的生命。”
“而我，是杀猪的！”
鲍勃松开手，任由客人从墙壁上滑下来，瘫坐在地上。
瘦小的客人完全被吓蒙了，他没有听清楚鲍勃说啥，只是坐在地上，咳嗽，喘息，甚至留下眼泪。
鲍勃将案板上的碎肉装起来，扔到客人的身上，又把门打开，说道：
“滚吧！”
客人看着扔过来的碎肉，反复偷看鲍勃的表情，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拿着肉，低头跑出了店铺。
鲍勃重新把大门关上，看着除他自己之外，空无一人的店铺，说道：
“别藏了，出来吧！”
从门口向里面数第三张桌子后方，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是一摊阴影。
鲍勃的话音刚落，那阴影就像活过来一样，开始扩大，扭动，最终变成人形。
人形走到灯光下，露出俊俏的脸庞，面带笑容，说道：
“鲍勃大哥果然是实力不凡！”
“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不要叫我大哥！”
“同是散塔林会的成员，我们就是一家人，您比我年长，叫您大哥理所应当！”
“这么说的话，你是一名狼，我只是毒牙，我是不是应该叫你父亲？”
“不能，不是这个规矩，会里面都是兄弟，都是姐妹！”
鲍勃将一把椅子拉过来，坐上去，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不该试探我，更不该找那么一个不靠谱的人试探我。”
“我也没想到那个人会这样，我看人不准，出现这种问题，希望大哥能够原谅！”
“我不认为你看人不准，我虽然没见过，但听说过你，你是蝰蛇面前的红人，我不认为你会犯这种错误。不过你愿意解释，我也不深究，说吧，你想干什么？”
“凯旋路344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清楚，我提前离开了。”
“你为什么提前离开？”
“我有一点不开心，我也不认同马菲的做法。”
“你不认同‘异界人’行动吗？”
“我知道你在给我挖坑，但我不介意。我不在乎什么‘异界人’行动，我只想把猪肉生意经营好！”
“你加入散塔林会就是为了卖猪肉？”
“是的，这又什么不妥吗？”
“蝰蛇大人不会满意你的答案。”
“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个杀猪的，我不在乎你们满不满意。”
“你想要退出散塔林会吗？”
“这取决于你们。”
鲍**身擦了擦手，擦掉上面的油腻，再次把大门打开，说道：
“走吧，该说的我都说了。”
卢卡没有动。
“我就这么离开，蝰蛇大人会不满意的。”
话音刚落，店铺里面的阴影活了过来，蔓延，扩张，变成扭动的触手，变成锋利的武器。
“你不该如此不智！”
鲍勃再次关上大门，脸上无悲无喜，静静地看着卢卡。
店铺门扉紧闭，外面的光芒照不进来，让阴影更加猖獗。
一道阴影化作触手，沿着墙壁行走，穿过案板，穿过桌椅，伸向鲍勃的影子。
啪！
店铺里面寂静无声，店铺外的行人也没有听到声响。
因为这不是实体的碰撞，是精神的交锋。
这声音也是响在灵魂层面。
“我没想到，你在阴影方面，也拥有如此的非凡的技艺！”
啪啪啪！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阴影中伸出，刺向鲍勃的影子。
诡异的是，明明触手都击中了，甚至挂在了影子的身上，让鲍勃的影子看起来像是自己长出了触手一般。
在卢卡的认知里，这种情况下，鲍勃应该已经无法行动了。
可实际上，肉店老板像是完全没有收到影响，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不，我不懂得什么阴影的技艺，我只是个杀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