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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残魂摆渡

两天前,耶利哥城。

“阿莫斯呢?”

红绶主教(半步史诗)亚哈斯从天而降,冷冷地询问半跪在一旁的教士。

“亚哈斯大人,主教大人正在小圣堂里闭关。”

教士恭敬地回到。

“他可真沉得住气啊。”

亚哈斯冷哼一声,讥讽道。

那教士不知该如何回他,索性把头埋的更低了些。

亚哈斯不见那教士说话,也自觉没趣,于是他看也不看一旁半跪的那教士一眼,自顾自地向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他走过红珠大道,对两旁热情的商户不屑一顾。

他走过康尼巷,对三三两两的乞讨者、拾荒者们肆意的表达自己的厌恶,但是作为神的仆人,他还是从口袋里取出几枚银币丢给了他们。

他走过香水大街,一路上一直目不斜视的他,总算有了些许兴致,微微偏过头去看向什么,但是也仅仅如此,因为他始终铭记,他属于神。

最终,他终于踏上了直通教堂的圣路易大道。

亚哈斯整理了一下衣袍,尤其细致地摆弄了一下代表自己与普通字义主教不同身份的红绶带,左手握住圣经,将其举在腰腹间约距脐两寸处,右手扶正胸前镶着宝石的银质十字架,然后立正身形,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走进了教堂。

一路上,所有的黑袍教士见到他的红绶带,都惶恐地低下了头,肃立在道路两旁,向他微微鞠躬,直到他离去。

亚哈斯越走越慢,他虽然脸上仍是一副庄重严肃的表情,但是他的心中却在止不住的暗喜。

毕竟,在圣山可没这种待遇,能在圣山大教堂活动的最少也是名誉司铎,而这群人还大多都直属教皇陛下,一个个都高傲得不行,才不会有人理他一个授勋后几十年,都没有再进一步的老家伙呢。

这样的待遇,一下子让他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十岁,回到了最辉煌的时刻。

但是,耶利哥城毕竟是个小城,教堂也不大,还没等亚哈斯享受够这种感觉,他就已经走到了教堂的最深处。

亚哈斯站在小圣堂门口无声地站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庄严肃穆的表情慢慢泄了气,流露出丝丝苦涩。

良久,他终于结束了伤春悲秋,调整好心态,开口道:

“阿莫斯,你什么时候这么迟钝了?”

门里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叹息声,又过了片刻才再次响起声音:

“我正在闭关,亚哈斯,没注意到你。”

“是没注意到,还是不想理我啊?”亚哈斯也不信他阿莫斯的鬼话,嗤笑一声倒也没继续纠缠,继续说到,“你愿意继续缩着就缩着吧,只要别影响我办事就好,圣山的命令想必你也清楚了,不需要我再重复吧?”

门里沉默许久,阿莫斯无奈地回道:

“随你们吧,只要你们别把天捅翻才好!”

亚哈斯也不在乎阿莫斯的语气,他来只是为了这一句承诺,虽然他等级更高,来此也只是走个流程,但是作为目前教会最老一代的神职者,他还是很遵守规则的。

于是,亚哈斯便打算转身离去。

可就在他刚要迈步出去的时刻,门那边的阿莫斯却突然再次开口道:

“亚哈斯,小心点,这次的对手不是你能招惹的。”

亚哈斯的脚步略微一顿,接着便继续向前走去,等走出两三步,他才边走边回应道:

“阿莫斯,

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是我和你的老师还算朋友,所以作为前辈,我还是奉劝你两句。

“阿莫斯,我们都是旧时代里未驱净的残魂,新时代不会有来接引我们的人……”

亚哈斯的声音渐行渐弱,只留下一地寂静。

……

亚哈斯连身影也未做掩饰,直接明晃晃地漂浮在空中。

他锐利的眼神一点点扫过整座耶利哥城,连被他一直飘在头上给激怒的冒险公会高层,都被他噬人的眼神给逼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亚哈斯终于完成了第三次全城搜索。

至此,他基本已经可以确认那伙疑似雷托的神秘人,决计不在城内。

他长舒了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巨大的消耗让他有些精神恍惚。

亚哈斯其实有些失望来着,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何。

复杂的情绪让他有些迷茫,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亮灰色的铠甲在已经渐渐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让亚哈斯想起了家乡的湖水,那是他长大的地方,可惜他自从二十多岁加入教会之后再也没能回去过。

只是,还没等他回忆多久,那深灰的披风随着高空的狂风猎猎作响,一下子把他惊醒。

他只见一位身形高大的骑士虚立在他的面前,流线型的铠甲上篆刻着让人目眩的复杂花纹,其中部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教会铠甲是模样,但是他知道教会的铠甲,没有灰色的。

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亚哈斯却几乎没有意识到,他再次失神,有些不确定地问到:

“是……摩西教宗陛下吗?”

灰骑士没有回应他。

亚哈斯却是忽然自己笑了笑。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这样的威压,这样的铠甲,这样的力量,除了摩西陛下,还可能是哪位呢?

“灰……骑士吗……听起来不错呢……怪不得陛下您……会这样做……”

亚哈斯呢喃着。

他痴迷地看着对面摩西的铠甲,眼神一点点的挪动,仿佛代替自己的双手正抚摸过那精美的意念铠甲,他口中痴痴地念着:

“这里是英勇……这里是灵性……这里是诚……不对!这花纹……这里是公正!……”

说着说着,亚哈斯的声音渐渐微弱,忽然,他不再言语。

然后他苦笑一声,道:

“真可惜,摩西陛下的道路上,也承载不下我这旧时代的残魂呢。”

“我来送您一程。”

摩西嗡嗡地说到,随着他的话语,他慢慢举起了持剑的右手,庞大的魔能开始汇聚。

“多谢了,摩西陛下,那么,您考虑清楚了吗?”

亚哈斯见到摩西手中暴涨的长剑,没有恐惧,而是微笑着问道。

摩西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汇聚力量。

终于,那长剑从一米二的铁剑变成了长数百米的魔能巨剑,被他高举,仿佛要将整座耶利哥城劈开。

摩西轻轻挥剑,口中缓缓道:

“契约之书,全有者,上代最后一位残余的古教廷传承者,亚哈斯阁下,我,摩西,第一代灰骑士,在此摆渡您的灵魂,愿您,永受主的庇护。”

亚哈斯听着摩西的话,脸上的笑容不仅更加灿烂了些。

他微微点头,缓缓张开双臂。

摩西的剑凌空斩下!

“不!”

……

鲜艳的血液洒在阿莫斯的脸上。

其实因为小圣堂的辅助,他比亚哈斯更早感知到摩西的存在。

但是他从没觉得摩西会对亚哈斯挥剑。

不仅仅是因为亚哈斯特殊的身份,更因为亚哈斯和摩西没有任何冲突,他只是一个活在过去不愿意清醒的老头罢了,怎么会惹得摩西挥剑呢?

一直到摩西开始念咒过半,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摩西怎么会为了看一下耶利哥城而花这么大的力气?这明显有问题!

但是,小圣堂闭关不是说说而已,想提前从里面出来不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最关键是要花不少的时间。

尽管阿莫斯已经尽力在赶了,但是他还是来晚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

阿莫斯抱着亚哈斯已经被劈成两半的残躯,失神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

摩西并没有回答,而是如此反问道。

“为什么您要杀死亚哈斯!您和教皇陛下的争斗为何要牵扯上别人!”

阿莫斯情绪有些激动,对着摩西怒吼着。

他虽然一直和亚哈斯不对付,但是亚哈斯说的没错,他毕竟是阿莫斯老师的挚友,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过去那事,阿莫斯逻辑上称呼他一句师叔也没有什么不对。

摩西静静看着对面情绪有些失控的阿莫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到:

“阿莫斯,你还没有清醒吗?你以为他来这儿是干嘛的?”

不等阿莫斯回复,摩西继续慢悠悠的说着:

“旧时代已经结束了。战争已经开始了。”

说完,他也不看阿莫斯的反应,直接收剑转身,灰色的披风划过,遮住了阿莫斯的视线,等那披风再次落下时,摩西已经彻底失去了踪影,只剩一片灰布缓缓飘向了阿莫斯。

阿莫斯下意识接过了那片灰布。

他低头看去,只见其上正中画着一把剑和一张盾牌,底下则是一枚有些类似十字架的十字星,十字星周围飘着一条绶带,其上清晰地写着两个词——

“Gr?ridder”(灰骑士)

阿莫斯有些迷茫的看着那片残破的灰布。

他其实不太明白摩西话里的意思。

他的老师就曾经说过,他的嗅觉太迟钝了,所以等他去世之后,阿莫斯最好就找个偏僻的小城去当个主教。

他也确实如此照做了。

所幸,至今为止,他过的还不错。

不过,这样安逸的环境,让他的嗅觉更加迟钝了。

但是,即便是迟钝如他,也能感觉到。

风暴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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