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陆安讲古 军心重振
伙夫营，一群伙头军正默默的收拾炊具，准备生火造饭。
罗明扯开嗓子喊道，“兄弟们都过来，陆安给大家讲故事啦！”
周围将士听到动静，兴趣缺缺，不过还是有百十个人慢腾腾的围了过来。
看到这种情形，雷劲脸上忧色更浓了。
军心涣散到如此地步，即便坚持到了绥州，以众将士这种状态，别说打仗了，恐怕敌军一个冲锋过来，立马完蛋！
现在他只能寄望于陆安嘴里那个所谓的“标本兼治”之法了。
主将发了话，而且还没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附近几个胆子大一点的伙头军索性扔下炊具，也聚拢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陆安走到倾倒的粮车旁，伸手抓起一把混有泥沙的稻米，深深叹息一声，继而直接坐到雪地上。
雷劲好奇怪的走到他旁边，也跟着席地而坐。
“这可是好东西啊！”
陆安深情的看着手中那些稻米，继而冲着周围的将士们看了一圈问道，“诸位兄弟，这粮食脏不脏？”
有人脸色木然的点了点头，有人稀稀落落的应了一声，“脏！”
“能吃吗？”陆安再问。
众人默然。
其中一个穿着盔甲的粗豪将军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哼一声，“喂猪还差不多！”
雷劲闻言皱眉，却也没有说话。
陆安没有在意粗豪汉子的态度，笑着点了点头，“这位将军说的没错。
放在平时，这东西没人愿意吃，更何况是诸位即将远赴沙场为国捐躯的将士呢！
可是，你们知道吗？
曾经有些人，就连这种只能喂猪的东西都吃不到，却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创造了千古传奇！”
陆安这句话，终于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兴趣。
“嗨！小白脸，你忽悠谁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刚才那粗豪汉子再次吼了一嗓子。
陆安淡淡一笑，“是啊，没有人愿意相信这种事情。
可实际上，这却是千真万确发生的事！”
说到这里，在众人的注视下，陆安缓缓将手中混有泥沙的生稻米塞到嘴里，强忍不适，笑眯眯的一点点?着。
就连离他最近的雷劲，都能听到陆安嘴里嚼到沙子时发出的嘎嘣声。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陆安一边“兴致勃勃”的嚼着，一边娓娓而谈。
“曾有这样一个国家，国力贫弱，朝政腐败，官员欺压百姓，从来不顾百姓死活。”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强大的邻国，对它虎视耽耽，举全国之力发兵进犯。”
“可以想象的到，面对邻国强大的武装，这个国家根本无力组织有效的反击，朝廷内外一片哀声，纷纷主张割地求和，以换取统治阶层的银子和土地能够得到保全。”
“可这样一来，这个国家普通的百姓就惨了！”
“被邻国占领的城池的百姓们，不是被屠杀就是被奴役，过着猪狗不如毫无尊严的日子。”
“你们说说看，这样一个国家，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伙夫营附近，越来越多的士兵聚拢过来，好奇的听着陆安的故事。
有人听到这里摇头道，“朝廷不发兵救援，普通百姓能怎么办？”
众人跟着附和点头。
陆安叹息一声，“是啊，朝廷主张议和，放任被邻国占领的地方百姓们被奴役，再加上官员们只顾自己，继续毫无人性的压榨百姓，这样的国家让人根本看不到希望。”
“然而，就是有那么一群人，毅然决然的奋起反抗了！”
“这群人只是普通的百姓，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手里拿着的武器是什么？”
“是锄头，是削尖的木杆，是地上随处可见的石块！”
“而他们面对的邻国强敌手里的武器是什么？”
“是千里驹！”
“是百炼精钢！”
“是明盔亮甲！”
“是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师！”
“你们猜猜，双方这样的力量对比，战争最后结果是什么？”
“那还用说？”身边的雷劲下意识的答了一句，“必败无疑！”
罗明也附和道，“老大说的没错，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装备和后勤补给。
那些百姓没有趁手武器，拿着野人一样的东西怎么和人打？
更何况他们还吃不饱穿不暖，又得不到朝廷的支持，这仗打下去根本没戏！”
两位主将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更是连连点头。
然而，陆安却摇头一笑，“你们错了，这场仗，最后是以邻国大败主动投降终结的！”
“怎么可能！”有人惊呼，“难道是天老爷帮忙吗？否则绝不可能！”
“嘘！别吵，听他说下去！”
无数双好奇的眼神中，陆安继续讲述起来。
“那一群土里土气的百姓队伍，哪怕是在咱们现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也没有绵衣，只是穿着单薄的衣服，甚至脚上穿的草鞋都磨破了，光着脚在雪地里坚持和敌人战斗！”
“吃的东西更别提了。”
“就象我手里现在这样掺了泥沙的稻米，如果能让他们吃上一口，简直就是过年！”
“你们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吗？”
“是稻糠！”
“是草皮树根！”
“是几天之内找不到吃的，就十几个人分一块萝卜混着雪水！”
“曾经在一次战斗中，敌人将整个百姓队伍击溃之后，追着其中一个领头的百姓到达深山中，困了那人半月时间，终于将其击杀！”
“敌人愤怒之余，残忍的将他肚子用刀划开，却震惊的发现，被他们连续追杀的这人肚子里，没有一点粮食，有的只是一团到死都没有消化的干草！”
讲到这里，陆安已经泪流满面，而周围将士们，则无比震惊。
之前提出质疑的汉子，再次出声。
“陆兄弟，你说的那些人，的确让人敬佩，可俺还是不太相信，世上真有这么傻的人吗？再说了，他们凭什么会那么拼命？”
粗豪汉子的质疑，代表了大多数人心里的想法，甚至连雷劲也不例外。
陆安擦了下眼角，再次一笑。
“这位兄弟问的好，最初我听到这里，也感觉迷惑，直到有人道出了真正原因！”
“没错，邻国实力强大，军人训练有素。”
“而这个国家无论是皇帝还是大臣，只顾自己不顾百姓。”
“那些奋起反抗的百姓，没吃没穿，还没有像样的武器，凭什么打赢侵略者呢？”
“因为他们是为了自己！”
“因为他们看到了被侵略城池的百姓，如何被屠杀，如何被奴役！”
“他们知道，如果连他们自己都不反抗的话，将会面临什么后果！”
“兄弟们，你们可以想象一下。”
“如果你们也面临那样情况，强敌入侵，你们的土地随时可能被侵占，你们的家人随时被奴役屠杀，你们的妻女随时可能被羞辱践踏。”
“到了那时，你们会如何择！”
“是屈服，还是奋起反抗！”
“当然反抗！”粗豪汉子第一个站起来怒吼一声。
紧接着，周围将士们也纷纷发出了吼声。
狂涛般的声浪，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将士们。
很快，沸腾的气氛，如星火燎原，迅速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