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混乱的方向
小阳心里总感觉师父的话里有话，再加上连日来发现的案件疑点让他感觉到真相可能比想象中要难以触碰得到，终于在夜里反复辗转了几次之后彻底失眠了……
所幸这个季节的太阳总是到得一天比一天早，他没有熬多久，天就放光明了。
可是脑子中还萦绕着的各种问题并没有随着第二天的到来就自动消除，于是他也只好早早地来到办公室继续思考。
“早啊，伟阳！”周队依旧精力充沛。
直到肩膀被狠狠地捏了一把，小阳才懂得不及时跟自己师父打招呼的后果。
“想什么呢？也是你说的，办案不是坐在座位上面用脑子空想，要多走动、多科学地调查，你自己怎么就先做不到了？去洗把脸就跟我走吧！”
一大早就被自己师父训了，他预感到今天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狠狠地反复地搓自己的脸：“我不会让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按照周队的分工，小阳负责去的是康惠民保险公司拜会一下老总，而他自己则是孤儿院收集所需要的资料，最后再一起到医院。
“今天又会是辛苦的一天，而且也很有可能收获不了什么，但是总要打起精神来，对吧？”
小阳点了点头，重重地把车门关上，朝保险公司的旋转门走去。
这家保险公司气派的大楼，似乎高不见顶。
“人们花钱向保险公司买平安，但是每年，甚至每天仍然有许多人死去，而保险公司的大楼却越建越高……”小阳心底带些鄙夷，谨慎地踏进公司大楼。
刚在前台告知了来访事由，就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过来笑嘻嘻地迎接自己，小阳有些不自在。习惯了办事一马当先、横冲直撞的他，通常只有在师父的看管下才会有所收敛。
“哎哟！韩警官您好，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要买保险的话我可以亲自为您服务，您看您是需要买什么样的保险呢？我们有……”
“打住！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们的老总——杨云先生”，小阳感到再不制止面前这个人的话将一发不可收拾。
“您要找我们的老总啊？他现在很忙，正在开会，恐怕……”
“我等！麻烦先去通传一下，好吗？”小阳的口气一下子变硬了。
“好……那麻烦您稍后请移步到九楼的会客厅等待，可以先告诉我们一下来访事由吗？”
“嗯？就是警察来办案的，刚刚已经在前台说了，还望你们公司能配合一点。”
经理有点哑口无言。
“您好——韩警官，我们杨总现在有空了，麻烦您到十三楼的董事长办公室，他正在等您”，前台工作人员边喊边小跑过来。
一出电梯几步拐个弯，就能够真正体会到十三楼整层都又是别样的气派，走廊尽头那暗沉庄重的红木门不会第一时间被发现，两边的墙面早已用典雅的欧式壁画铺满来抓人眼球，如果肯花上几分钟在这里欣赏，边看边走到底，又会被门前传统的中式龙木雕所迷住，中西建筑上艺术元素在这里如此自然流畅地衔接在一起。
这里估计不常有人来，甚至可以说一般人也根本没有机会来这一睹别具风格的装修，可惜小阳对这些用钱装点出来的美不感兴趣，他只直直向前走，然后叩响了门。
“韩警官，请进！”里面的声音很柔和，像一个很有修养的年轻人发出的。
“你好，杨先生！”小阳赶紧坐好。
“初次见面，
看来韩警官应该已经对我不陌生了，我们不如直接开门见山吧！”
“很爽快！不过我们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了，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生活过的立栋孤儿院吗？”
杨云脸上有些不悦，但声音还是没有变：“你到底是？”
“我全名叫韩伟阳，当年在孤儿院里生活在第一区，你应该是第四区的吧？”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跟我们区的苏大强打了起来，闹得很凶，那时候我可崇拜你了，帮我们教训了我们区的恶霸人物。”
“对！那个就是我，你可算记起来了。”
“嗯——没想到今天能够再与你重逢，今晚下班后可否赏面吃个便饭？”
“这倒没问题，不过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杨云抬手示意对面继续。
“我今天来的目的，一是向你确认身份，二是想向你了解你们第四区其他人的情况，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呢？”
“这个好办，我们几个除了王娴秀，离开孤儿院之后还有联系，伍秋梅她去了一个医院当护士，我当时说要请她来我们公司做我的助手，她还不乐意靠这个关系呢！”杨云边说边笑，而且越来越兴奋：“至于苏大强，他就在我们公司里。”
“真的吗？”刚还在想着伍秋梅、伍秀梅两个人名的小阳突然听到更为震惊的消息。
“哈哈！刚刚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杨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音调一下子变高了许多。
“那个大堂经理？”
杨云拍起了手掌：“中！”。
小阳有些吃惊，他印象中那个大堂经理虽然有点狡猾，但比较怕事，完全不像小时候的那个凡事都顺着他意的“恶霸”苏大强。
“他其实挺可怜的。我读高中参加院庆聚会的时候才得知他之前被送到了那种学校——就是那种所谓的军事化封闭管理的特殊学校给好好调教了几年，才变成了现在这种性格。原来他脑子挺好使的，我就照顾他给他当了经理，现在干得挺好的”，杨云虽然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但他的声音中还是能感觉到刚刚的喜悦没有收敛住。
“这样啊……”小阳现在觉得对面这个人似乎更可怕。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否回答？”他继续问。
“不妨直说，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杨云很爽快。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来看我们的那个王叔？他还会来做义工。”
“好像有点印象……他经常去你们那边吧，跟你们一区的关系比较好。”
“对！就是那个王叔。”
“他怎么了吗？”
“王叔他……其实还是立民医院里的医生。唉——最近他……”
“哦——原来他就是那个最近在医院里意外去世的王医生啊？还真没想到是同一个人。”
“你也知道这件事？”
“对，因为工作的原因跟医院那边的人走得比较近，就听他们的副院长说的，好像是什么突发性的心脏病，没挺过去……”
“简直胡说八道！”小阳没想到医院里对外是这样传的，“王叔他……我也不怕告诉你了，他其实是被人害死的……”
“啊？被人害死的？这可有点吓人啊……”杨云被惊到了。
“所以我希望你要是在医院里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希望你可以告诉我……特别是——”小阳突然把整个身子都向前靠。
“关于一个叫梁永乐的副主任医生。”
杨云倒吸了一口气，因为这个人一个多月才找自己公司投了一份保额数巨大的保险。
“等等，我有点搞不清状况，你说的这个人……难道他跟王医生的死有关吗？”
“有很大关系，而且我敢肯定杀人的就是他，因为他已经失去消息很久了”，小阳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好好，我会帮你留意的，总之现在开始我就是韩警官的秘密线人了”，说完，这个刚给收敛住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那好，我就先告辞了，另外……”起身去开门的时候，小阳又转过头来，“今晚的饭我们留到下次吧！”
杨云脸上有些失落。
这里的电梯一点也不比医院慢。做生意的跟救命的一样急，时间就是金钱。
到了一楼，他才发现刚刚的大堂经理正坐在前台，如释重负般放下一个电话。
“昨天，他也像这样接待了师父的电话来访……”小阳这样想着，慢慢靠过去前台。
“嘿！苏大强经理”，小阳从背后拍了拍大堂经理的肩膀。
被拍的人突然一下子僵住了，用极为机械的动作转过头来。
“您……下来了啊？”
“别装了，你不认得我了吗？”
“您是堂堂的人民警察，我一个市民怎么会不认得您呢？”
小阳无奈叹了口气。
“我啊，我韩伟阳，小时候还在孤儿院里跟你干过架的那个啊！”
“孤儿？谁是孤儿？我不是孤儿，我不是，不是……”小阳耳边又响起昨天那句奇怪的话。
“别激动！你不认得我了吗？苏大强——”小阳赶紧按住并晃了晃面前这个好像要失控的人。
不知道嘴里念叨了多久，苏大强才消停了下来——
“我还记得！”
“你终于恢复正常了啊……”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暂时没什么了，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跟我的师父过来拜访你”，小阳被这个奇怪的人整得失去了心情。
“韩警官慢走，不送了！”
“我看我还是留个联系方式给你吧，要是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就联系我吧！”正准备转身走的小阳又倒了回来，塞了一张号码纸给苏大强。
苏大强又一次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要打下一个客户回访电话了，还是因为小阳的话。
师父的车子已经在外面马路停好等着了。
小阳一跃而上，已经迫不及待要跟师父交流一番获得的线索了。
“师父！这次来除了确认了杨云的身份，我还确认了一个人……”
“是谁呢？”
“苏大强！”
“哦——”
见师父有点不是很在意，小阳特意用非常装腔作势的语气：“您知道吗？他原来就在杨云的公司里工作，还是个大堂经理呢！”
“哈哈，这样吗？难怪我昨天把他吓成那样子，他还这么难搞！”
“不，我感觉他的表现应该是跟职业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今天我也碰到了他昨天那种情况。”
“哦？你是不是跟他说了‘孤儿院’几个字？”
“您也发现了啊？昨天也是，一说这几个字他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可能是某种应激性的心理障碍，听到某个词语就像是魔鬼的口令一样，唤醒了他心中不好的回忆，说不定他对孤儿院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吧！”
“那我们是不是有必要调查……”
“别急，伟阳！现阶段我们也还不确认这个人对我们的案件有大帮助，不要想一出是一出，盲目地扎头进去可没有什么好处，要不先听我这边的消息？”
小阳点点头。
“孤儿院那边他们每过几年就会收集已经离开孤儿院的孩子的情况。对于那些还在本市发展的人，只要能联系得上他们就都收集到资料，恰好第四区的几个人都有记录……”说着，周队从副驾前的储物箱里抽出几张纸丢给了小阳。
“其他人，就跟你所知道的一样，两个男的都在保险公司上班，女的伍秋梅在医院里干护士工作，只是这个王娴秀……原来我也有幸曾经跟她见过一面……”周队的语气像是话里有话。
“真的吗？那么她现在……”
“你还记得去年底也是在立民医院发生的那件案子吗？”
“您说哪件？哦——是那个刘雨生的那件案子吗？”
“对……”要是周队吸烟的话，现在估计要先猛吸半根烟。
小阳疑惑地看着师父，等他赶紧接着说下去。
“那件案子的病人死者，就是她……”
“啊？”小阳听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
“孤儿院档案上记录她去年年底就已经因病去世了，本来我也没多想，但是你看这上面的照片……”说着他给徒弟翻开了其中像报纸模样的一页。
虽然上面的照片只是黑白印刷的，但是照片上的人还是能够辨认出来——一个男的脸部扭曲地站在一旁，两个女的似乎在向一块墓碑似的东西行鞠躬礼。摄影师无论是机位，还是抓拍时机都选得很好，因为照片上的三张人脸都能正好拍到。小阳认出了鞠躬的其中一人正是孤儿院的梁副院长。
“那个男人，我认得……他就是那天来报案的病人丈夫。于是我先赶回去局里查了一下档案，才确认了死者确实是王娴秀……”
小阳的头终于靠在了车坐椅上，不再说话，也不再做任何动作。
车子直到开到医院前，他们师徒俩都再没有任何交流的话。
才十二点多，医院里正是欢腾热闹的时候，大家各施其法都只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吃上饭。
师徒俩也选择在医院食堂里搭个食，边吃边等护士小芳下午来上班。
“周队！小阳！”虽然这已经是李勇亮能发出的毕生最大音量，可师徒俩似乎还忙着干自己餐盘里的饭。
李勇亮静静坐到了周队身旁，他已经吃完午饭，也收拾好了餐盘。
“哟！好巧啊！”小阳先注意到了侧对面坐下的人。
“你们师徒俩今天怎么跑这里来吃饭了？”李勇亮有些好奇。
周队还是在一旁安静地吃饭。
“我们来……对了——我怎么就把你给忘记了？”小阳突然像是看到了活佛，两眼又恢复了一些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关于王叔的死，你知道些什么，跟我说说吧？”
李勇亮正准备张嘴交代自己的观察发现，突然身边响了好几声咳嗽声，咋听之下还以为周队吃饭呛到了。
李勇亮下意识地收住了嘴。
“不如两位小伙等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聊吧？”周队露出很生硬的笑容。
小阳也有意识地把嘴闭上。
午饭过后，他们三人特意找了住院部楼下一处偏僻的凉亭坐下，它被建造在了一个小型的公园里，平时专门给住院的病人下来活动散心，虽然不是很大，但小到假山、盆景的小装饰，大到雕花石桥、鲤鱼池等可是应有尽有。
“我是越来越觉得我们办公室新来的那位主任很奇怪”，李勇亮忍不住先开口了，“他整天行踪不定，护士来找他问些事也找不到人，拉他进微信群也是从来都一言不发……”
“哦？是新来的那个姓杜的医生吗？”小阳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讲这个人。
“那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他马上又问。
“他虽然怪，但应该不太可能吧？好像老师去世了之后他才被紧急从国外召回来的……”
“那也是，时间和动机都没有……”
“其他人呢？”周队这时终于开口了。
“杨医生还是老样子，每天楼上楼下来回跑，他总说外科楼这里再不来新的麻醉师，他迟早就得先病人一步猝死在手术台上——不过他倒是每次要是没安排手术就都会提前一些下班，可能是院长给他的宽松特权吧……”
“嗯，继续！”周队听得很认真。
“梁医生……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副院长他们好像也完全不关心，都好多天了还不回来……”
“护士……对了，你们要找的小芳她等会就会来上班，其他护士也没什么了……”
“对了，小亮，你能说说你们科室的护士小梅吗？我徒弟他很想了解这个人”，周队手臂搂了自己徒弟。
小阳没说话，他显然是为刚刚听到的那些人的情况感到失落。
“护士小梅啊……伍姑娘她人挺好的，为人大方豪爽，肯主动跟我交朋友……工作上也是很认真负责的……”
“还有没有别的……比如说她的家庭、她的过去什么的，有跟你们分享过吗？”小阳明显想听到更有价值的。
“她好像很少提及这些事情，我来医院报到的前一天刚好是父亲节，也没听她在科室里分享给自己爸爸送了什么东西……”
“这种事也没必要特意去说吧？”
“确实也是，不过像她那么爱说话、性格开朗的女孩，我还真想不起来她有讲过医院以外的事……也可能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关系也还没有那么好吧……”
“说到关系，你觉得她和护士小芳的关系怎么样？”
“据我所知……她俩虽然都是在五楼工作，但是一个在办公室这边负责配合医生工作；另一个则是在住院部那边负责看护病人……平时很少看到她们俩有交流……也可能是我关注得比较少吧……”李勇亮不是很确定。
“行吧……我们还是把重点放在等会要见的护士小芳身上吧！”小阳觉得自己对一般人的观察能力过于高看了。
“好，时间到了，小芳该上班了！”还是小阳率先打破了午休的宁静。
没等其他两人起身，他就头也不回地往住院部大楼冲……
住院部五楼稀稀拉拉有几个人起床活动了，但大部分人还是在沉睡之中，他们都是病人，有权决定自己的休息时间，反倒是那些早早起来的人不能够弄出太大的动静吵到别人，所以他们一般都聚到住院部一楼的临时休息区，这里有好几台大电视供他们自由使用。
看起来是刚做完上班准备工作，护士小芳才坐在值班台前无聊地看着收机。
“春芳！是你吗？”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在小芳身边响起。
但是她没有反应，还是在低头看手机。
直到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
小阳继续喊她。
“哦，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她终于抬起头看面前的男人了。
“我啊——我韩伟阳，昨晚我们不是才聊完的？”
“哦——是你啊！”小芳环视了一下左右，给小阳端了一张凳子在值班台旁，“坐吧！”
“关于昨晚说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小芳先把身子凑近着开口了。
“你说哪一件？关于护士小梅的事吗？”
“对！”
“我今天上午跑了一些地方查过了，第四区的伍秋梅确实是在这个医院里工作。”
“这么说，果然……”
“但是还不能完全证实这个护士小梅就是她吧？你有印象还有其他名字很像的人来这里做护士的吗？”
“哪有那么巧？要是有我早就发现了。”
“说得也是，不可能这么巧，那你说说看她为什么不向好朋友表明身份呢？”
“说起这点，我好像也想到了一些东西……”
“说说看！”
“我之前经常看到小梅她跟那边五楼科室的梁医生，就是那个副主任医师待在一起，我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不一般……可是梁医生是有妻子的……所以他和小梅……”小芳似乎不经意间说出了一个最不得了的大新闻。
“什么？”小阳的声音几乎整个走廊几乎都能听到。
“嘘！我是看到梁医生已经好几天都没上班才想起来跟你说的，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好、好，我知道，我会保密的”，小阳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你还知道其它什么事情吗？”
“嗯……我想想看，我们科室的杨医生，我觉得他也有些奇怪……”
“哦？杨医生？是最近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吗？”
“不，是一直……”
“怎么说？”
“杨医生他在医院里总给人感觉有些吊儿郎当……不知道你有没有跟他打过交道……”
“我以前来医院找王叔的时候偶尔会碰到他，他人还挺热情的吧？也能开得起玩笑，没感觉到有哪里不妥。”
“悄悄跟你说……我以前下班后有几次在医院外碰到杨医生，他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跟在医院里有很大的不同……”
“怎么不同？”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我认得出来，但是……又感觉不像同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双胞胎兄弟呢……”
“你是说那种小说里常出现的一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然后他们性格、习性等等的特点还完全相反的感觉吗？”
“对……就是有这种感觉，可是我跟他不熟……因为我是负责住院部这边的……”
“好，这条线索我也会私底下去跟进，时间也……”小阳听到了病房内此起彼伏的响动声。
“等等，我还想起了……那天我没敢跟警察说……其实陈小莹住院那天中午……杨医生也过去看她了……不知道这个对你查案有没有用……”
“什么？”刚站起来的小阳又重重砸在椅子上，“你为什么不早说？”
几乎是训斥的口吻，差点引来刚起床的病人注意。
“对不起……我……”小芳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出来了，“我觉得……他应该是无辜的……我不想冤枉他……”
“算了算了！春芳，是我一时激动，我只是一个私家侦探，不应该这样要求你的……对不起”，他想起了以前小莹被自己弄哭时的样子，一下就软了，“别难过了啊，要是后面还有什么发现可以在微信上联系我，我们再找机会出去吃个饭吧！”
小阳满脑子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尴尬的现场。
“嗯……”从小芳那里发出了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小阳感觉按下了电梯，侧头却发现师父和李勇亮竟然在住院部和科室间的走廊上聊天，于是他又走了过去。
“伟阳，你那边好了是吧？”周队反应很快。
“对！师父，我收集到了很多有意思的线索，待会再跟您说”，小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勇亮。
“就不用那么顾忌了吧？都是自己人”，周队眼睛也朝旁边的李勇亮看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小阳有些意外。
“你们俩都有共同的目的，这就够了”，周队并不想解释太多。
“我明白了！”小阳又看了一眼表情有点懵的李勇亮。
于是他把刚刚从小芳那里了解到的消息一一转述给了另外两人。
周队又作起了惯有的思考状，这时候任何的打扰都是无效的。
李勇亮则是两颗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恐怕也得有一阵子说不了话。
“我的看法是，我们先着重调查一下这个护士小梅，另外也要有人去观察杨医生的日常状况。不过现在最麻烦的还是梁医生的下落，依旧毫无头绪……”小阳自顾自地说话。
“杨医生的话，我每天都有留心观察他的，在医院里很正常……”李勇亮终于恢复过来。
“那医院之外呢？”
李勇亮接不上话。
“能不能麻烦你，就那么几次，帮忙在医院之外也观察一下杨医生的情况，可以吗？”小阳心里也知道，虽然嘴上说得好听是观察，实际上就是有点灰色地带的跟踪和监视。
“好……我尽量试试看”，李勇亮竟然需要鼓起勇气答应，他能想到跟杨医生下班套近乎的方法也只有陪他去喝酒这一路了。
“我们走吧！伟阳”，周队突然说话了。
“去哪？”
“当然是去找那个护士小梅问话啊！你不是觉得她有问题吗？说不定她还知道梁医生的下落呢！”
小阳恍然大悟。-
“那个……小梅她今天好像休息……”李勇亮冷不防打了个岔。
“我说啊，你们医院的人，怎么都喜欢在关键时候放假呢……”小阳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想笑。
李勇亮显得有些尴尬。
“伟阳，注意点自己说话的语气！”周队自己也有些不快，他又转头看向李勇亮，“小亮，你帮我们手机联系一下她吧！”
“我也有……她的联系方式”，小阳怯怯地说。
“都行，你微信……你手机，两个人都尽快给我将她的去向找出来！”周队指了指两边的小伙子，用几乎是命令的口气说。
“我已经发微信问他了……估计要等一会才有消息”，李勇亮小声说。
“看我直接打电话就完事了”，小阳又有信心地拨下小梅的手机号。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看我再打……”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微信也没有回复……她平时没事就爱在医院内部的聊天群‘灌水’，话最多的，这会应该在忙吧……”
“行，你们先在这里继续联系她，我去护士站问问看”，周队也不想闲在那里等他们的结果。
周队很快从医院的人事部门调取到了小梅入职时登记的家庭住址。
“伟阳，我在车上等你，快下来吧！”他发了条消息给自己徒弟。
“嗯！我马上来”小阳一下子就明白了，恨不得直接飞到停车场。
李勇亮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