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有趣

地面散落着各个部位的完整骨块，从大小与结构来看，都是人类，有成年人也有孩子。

石雕前的地面上画着圆圈，圈内刻着怪异的符号，圈中间是一个孩子的骸骨。

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磐城仅能看到墙角与墙边有少量的骨粉，地面上有不少痕迹，说明曾有人走动，也有人下跪，痕迹存在的时间都非常长。

“总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磐城不由得打起寒颤。磐城想，这很像是一个举行仪式的场所。

磐城收回猎刀凑到石雕边上仔细打量，盯着石雕的额头皱起眉头，“吸血鬼有角吗？夜魔？恶魔？魔鬼？到底什么玩意？”

磐城不打算继续纠结石雕是以什么种族为基础雕刻，他开始琢磨起其他的问题，“巨大的雕像无法通过地窖进入，相对密闭的空间存在大量灰尘，必定还有其他通道或入口。”

磐城观察地面的痕迹，循着一组足迹来到柜子前，他再次拉动柜子，只拉出一部分后便停下，这一刻他的疑问得到了回答，柜子后的墙壁上有门，门后有一条黑暗的甬道。他不太明白这样的设计有何意义，或者说，他觉得这样的设计十分愚蠢，各方面都不合理也不便利。

磐城取下吊灯，拔出猎刀，在甬道中行进。

甬道里什么都没有，别说活着的东西了，连死掉的东西都没有，两侧的壁上没有壁灯也没有火把架，他行进不足十米便到了头，见到一扇木门，打开木门后是一面墙壁，一时间他陷入了凌乱状态。

在酒馆后方两百米处的田垄间，路尘找到了三具尸体，全都被肢解了，路尘花了些时间，用嗅觉找到了一部分散落在附近的肉块，以及了解肉块去了哪儿，一部分完全消失，一部分的去向他已经猜到了。

路尘从一具只剩下半个胸腔、脖子与下颚骨的尸体上拿起一件残破的黑袍，“麻布，锈有羽纹，这料子在外头可不常见，有趣。”

路尘拿起尸体剩余的手臂，对手臂上淡淡的赤金色纹路点了点头，“外层附属构式，让我看看具体是什么效果……”路尘翻过尸体，拨开残破的衣物，手指循着纹路移动至尸体的缺口边缘，他不耐烦地咂舌，“啧，哪个混蛋吃掉了。”

“是你吃的吗？”路尘扭头瞪着边上咬着他手臂撕扯的食尸鬼。

食尸鬼这种生物当然听不懂路尘在嘟囔什么，只是本能地咬住路尘的手臂，不停地向后移动，试图将路尘拖倒后再扑上来咬断气管，但食尸鬼不管怎么扯都没让路尘失衡，只能不断地扯破皮肉，这反而让食尸鬼需要反复调整才能咬稳路尘的手臂。

在食尸鬼的口中满溢路尘的血液，这让食尸鬼更兴奋、更卖力，但换来的结果是食尸鬼在地上空刨。

此情此景，如同军犬队的士兵在训练军犬练习撕咬攻击。

“我说你又咬又扯都五分钟了，骨头都没咬断，这也太给你的同胞丢脸了吧，你们咬肌不是很发达吗？再用点力行不行？咬断氏族第一人的前臂可是无上的荣誉啊，再努力努力，万一成功了呢？回头你也能跟小伙伴吹一吹，不过你的小伙伴知道氏族吗？简单来说就是一群蠢货在一个很远的海岛上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路尘左手握拳撑着脸颊，蹲在原地看食尸鬼，忽然柔和地笑起来，“其实你们还挺可爱的，我喜欢跟你们这些不会说话也不能理解语言的家伙聊天，不过你们有一点不好，就是嘴巴比较臭，你们平时刷牙吗？咀嚼骨骼或咀嚼比较韧的植物可以清理牙垢，柳条啊、树皮啊、树根啊，这些其实都是不错的选择，你看你们的牙齿都比较多也比较大，也没有唇藏着，弄干净点，保持口气清新可是基本社交礼仪，而且经常清理口腔不容易长蛀牙，也不会产生结石。”

路尘沉默了，静静地看着食尸鬼，食尸鬼又扯了一会，慢慢停了下来，它和路尘四目相对，不一会儿便慢慢松开嘴，不时在血液的刺激下有再咬回去的轻微举动，但它还是忍住了，它慢慢后退，然后转头跑远，时而还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一眼路尘。

“这就放弃了，一点梦想都没有，和地窖里的腌肉有什么区别。”路尘看着食尸鬼的身影跑远，无奈地耸了耸肩。

路尘把已经血肉模糊的前臂举到面前，他对此显得极为冷淡，只是看着，不打算做任何处理。

变形的韧带、错位的肌肉、撕裂的皮肤，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愈合，注定坏死的组织在恢复生机，不属于组织的异物被排挤，最后整条手臂都恢复了布满伤痕的原样，只有皮肤表面留有他自己的血液与食尸鬼带来的泥土、草木灰等秽物。

“连伤痕都没留下吗？亏你们满嘴细菌呢，咬咬普通人倒是挺厉害，到我这一点用都没有，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些伤痕。”路尘皱起眉头，对手臂上只有旧伤痕，而没有食尸鬼留下新伤痕这一事很是不满，“早知如此就带走薪骸了。”

路尘使用法术清洗了一轮手臂，秽物被无形的“水流”冲刷落地。

他数次翻动残破的尸体后得出结论，“火焰，灼烧，推动，力量，枯竭，痛苦……至少三层的复合结构值得称赞，对构式有一定的基础与了解，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利用率太低，通过损伤自身来换取力量，实在得不偿失，只要改动两处……算了，反正你已经死了，告诉你也没啥用，也就只剩下让土地肥沃的价值了。”

路尘倒不是不会死灵术，只是他很不乐意使用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知识和技艺。

路尘从尸体的脖子上取下项链，但他看到项坠时挑起了眉头，项坠是一簇黑色的毛发，“毛笔头？看来不是，做工不错，处理得很好，否则毛就存不住了。”

他将“毛笔头”凑到鼻前嗅了嗅气味，然后嫌弃地拿远，“一股带着发情气息的骚味，狐毛，还是妖的……”他戏谑地对尸体说，“年轻人啊，这就是不节制的下场啊。”

“嗯，有趣，虽然材料不怎么样，整一整勉强能做支毛笔。”路尘想了想，决定还是清理项链一番后挂上脖子。

路尘撑着膝盖站起，在另一具同样被食尸鬼啃得残破的尸体旁边蹲下，“料子一样，也是无缚羽的成员，这吃得有些干净。”

他对只剩下肉渣的尸骨显得有些无奈，好在脑袋还在，只是颅骨被敲碎，脑子已经被吃掉了，面部也已经看不出容貌，不过至少还留了一条腿和一只手臂，这些剩余物让路尘得到了不少信息，“女性，骨盆小且前倾，骨骼整体纤细，完美比例，骨质与人类不同，红白肌总数比人类多些，跟腱29厘米……你竟然有一米**，我讨厌你……”

路尘从骨盆的一堆烂肉中取出一组残缺的器官，“子宫发育不良，所有精灵的通病。”

“奇怪，这三个人是战死的，但却没被吊起来，吊人，开膛破肚，挖内脏，绑柱子上活活烧死，很像夜神教的作风，基本可以确定了，恒火教没有吊人的恶趣味，有趣，是事出有因才不吊人吗？”路尘起身伸了个懒腰，尘隼扑在他刚刚痊愈的手臂上，路尘嫌弃地瞥了一眼，把手放到肩膀旁，尘隼跳到他的肩膀上。

他抱手于胸前，食指轻且迅速地在下巴上刮动，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来到第三具尸体旁，同样是残缺的尸体，他没蹲下，“竟然放着三件好料子制作的斗篷不要。”

“有什么发现吗？”路尘问。

“下过雨。”尘隼简洁地回答。

“有趣。”路尘叹了口气，“但大晚上的也没法问人。”

“那就问鬼。”

“扰人安宁，算了吧。”路尘耸耸肩，“来点实际的信息。”

“痕迹起初缓慢、有序，但忽然变得急促，且方向统一。桥断了，非常规的方式，应该是使用了法术，目前没人修。”尘隼简单总结了自己侦查得来的信息。

“也就是说夜神教教众在找人，是这三人的同伴，或者是他们在保护夜神教教众要找的人离开，过河拆桥不为失一个好方法，附近就这一条桥。”路尘说，“方向呢？”

“咱们歇脚的仓库。”

“有趣，夜神教对精灵如此憎恨却不吊起来，看来他们在找有趣的人。”路尘抽出腰间的烟枪吸上一口，“去，成为我的双眼。”

路尘让尘隼跃到臂上，手抬起，尘隼没立刻起飞，“我讨厌这样，这让我觉得我只是你的一个分身。”说完便扑向夜空。

“也不想想是谁给了你一条命，否则你还躺在地下室里吃灰呢，没让你当性奴算我有人性了，干点活就这么不情愿，供吃供喝供住还帮着续命，真是没鸟性，小白不知道比你高到哪里去了……”路尘在路上独自叨叨起来，“还好我不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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