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缴来的噩梦（下）

“不过那玩意也是不堪一击，而且行动迟缓。”艾薇拉耸耸肩，“我一箭就把那巨大的秽物射爆了。”

“再然后，我射断了戴恩·哈伯德的一条腿，他用紧急传送术进行强制转移，跑了，我说完了。”艾薇拉发现路尘没再看向自己这边，便蹑手蹑脚地离开长板凳，打算就这么偷偷溜出去。

“书呢？”

“啊？！”艾薇拉惊得冷汗直流，侧过目光才发现路尘没有转头，赶紧又蹑手蹑脚地回到长板凳上坐下。

“戴恩·哈伯德的书呢？”路尘又问。

艾薇拉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刁钻，一般人会在乎那本书的去向吗？既然对方跑了，按常理肯定是带走了才是，但结果却不是如此，如果路尘不提，艾薇拉并不想说出来。

就算艾薇拉在某些方面很迟钝，她就算再蠢，也该明白，既然路尘着重问到了书的下落，那肯定是路尘猜测书和清语现在的情况可能存在关联。

换言之，艾薇拉可能又有把柄落在路尘手上了。

“我缴了……”

结果艾薇拉还是很老实地回答了。

“那么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把没说的后续告诉我。”路尘又说，“别怕，我不打你。”

“可我怕你捅我啊。”艾薇拉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时后悔万分，心说这不就是承认有事瞒着了吗？

“你丫的有被害妄想症是吧，是不是要我满足一下你？”路尘催促，“快说。”

“你这是逼供……”艾薇拉轻声抱怨，眼看是躲不过了，她便坦白了，“我抢了他的那本书之后看了看，发现全是鸡肠字，看不懂，但是我觉得这玩意或许还有用处，就留着了。”

“后来……后来……”艾薇拉害怕地支支吾吾起来，不安地把视线从水碗里挪到路尘身上，看到路上眯着眼看自己，小心脏不由得猛抽了一下，“后来的几天里还没什么，之后我发现身边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幻影，都很模糊，看不清长什么样，但是多少能认出其中一些幻影，和戴恩·哈伯德召唤出来的秽物有相同的轮廓。”

艾薇拉的手指不断地在水碗底来回摩挲，“虽然没有发生伤亡的情况，但我觉得这些幻影是书在扭曲现实，所以我就把书烧了。”

“小家伙看过书，对吗？”路尘问。

艾薇拉一直藏着的事情还是被路尘发现了。

“嗯，清语看过那本书。”艾薇拉点点头，她觉得这样不行，便急忙说，“那时候她还小，而且那时候她还不会认字，发音也不准，应该没什么……”

艾薇拉觉得这样说有推脱责任的嫌疑，要是面对别人她到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下去，但面对路尘，她就心虚地降低了音量，没把最后的“影响”二字说出来。

“你说这是第二次，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路尘问。

“在我烧掉那本书之后，那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嘴里都是惊慌的叫喊，我摇醒了她，她就一直哭，一直发抖。”艾薇拉低着头，也不知道视线的焦点该放在水碗里，还是放在地砖缝里，“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从喉咙里发出过声音。”

路尘忽地斜过视线，如同长矛钉在艾薇拉身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家伙在看到那本书之前能够正常地说话，而在看完书之后就变得话少了。”

艾薇拉撇嘴，默认路尘说的话。

路尘的声音开始变冷，“小家伙从噩梦醒来之后，想必发生过一些事情吧，比如受伤与死亡，或是发生在村庄，或是发生在城镇，或是哥布林的巢穴，或是道路上的商队，或是沿途可见许多动物的尸体、成片倒下的草丛与树木，诸如此类的事情，以及不久后能频繁地见到地方军力的身影，还有许多佣兵、猎魔人、战法师、高塔哨兵和吃饱了闲着去送死的冒险者，形形色色的人都如同朝圣者般扎堆出现。”

艾薇拉觉得自己的脖子被冻僵了，不敢抬起视线，生怕又会和一头发狂的狮子对上视线。

“我……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是有什么厉害的魔物出没，所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特别多……就没把这些事跟清语联系到一起。”艾薇拉的声音小得如同蜻蜓轻点似镜的湖面，“虽然一开始我有想，会不会是书诅咒了清语，但这之后也没发生奇怪的事情，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抱着侥幸心提心吊胆，再没有事情发生之后便会放下心，自欺欺人地换取心安理得的日子。”路尘叹了口气，接着好似在自言自语，“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啊。”

路尘果然会读心。艾薇拉实在佩服路尘的洞察力和信息拼凑能力，只给出了最关键的情报，却把她自己认为没什么关系的情报和细节都拼凑出来了。

又变得安静了，黑烟向上奔腾，油灯里浮动的火苗摇晃着三人的影子。

艾薇拉没有再说话，她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在为自己开脱，那些话对路尘来说其实就是些废话，她多少也明白了，路尘需要的是“过程”，用来得到“结果”，而无关的信息都是被随手丢弃在路边的垃圾，连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路尘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艾薇拉本以为路尘应该会生气，会发火，因为清语看完书之后变得话少了，这就是书对清语造成的影响，所以，清语不再出声这一结果，是由她艾薇拉的疏忽所导致的，她不该不对书做任何处理，也不该随手放在清语能触及的地方，更不该在看到清语翻阅书时不制止。

“去看看粥热好了没，好了就端进来，没好就先去帮忙做晚饭。”路尘说。

“她现在……”看着清语还在无声地落泪、颤抖，艾薇拉觉得清语不可能吃得下食物。

“好，我明白了。”但艾薇拉觉得，路尘肯定有办法。

也许是有些过分的办法。她也不知为何会这么想。

艾薇拉还有很多疑问，并非关于深渊，尽管很想得知关于深渊的细枝末节，但此刻她更关心清语的情况，戴恩·哈伯德的书对清语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而且，艾薇拉最初的那个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答——为什么解除警戒？为什么不让自己继续追击夜神教？

艾薇拉想，或许此次发起袭击的就是时隔多年的老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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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20到这篇，都是《巨树下的野兽》中，客人离开后的剧情，因为调序后不会在书架显示更新，所以在补完这部分剧情后才会进行调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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