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脑髓地狱
“这位是……”
门卫疑惑地盯着灰原哀看个不停。
女孩手中捧着包裹严实的实验成果，面容被连帽衫遮的严严实实，只零星从衣服里零碎露出几缕茶色发丝。
她有些发抖，扯着我的袖子躲在身后。
“是我的实验品。”
我表现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
“啊，啊。这样。”
他有些紧张地应和两声。
灰原哀走过金属检测门。
“滴滴滴——”
门卫有些瑟缩，但还是拦下了我们。
“那个，大人。规定是不允许携带手机或者其他……”
我一把将灰原哀的袖子扯上去。
那里赫然是一截金属制手环。
“是防止她逃跑的装置。”
我摘掉她的手环，带她走过检测门，警报声并未响起。
“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深鞠躬表示歉意，惶恐地让开了路。
……
“这个实验室是专为了返老还童、死者复生相关的实验而存在的。即使会有暴露行踪、被卧底侵入等风险，单单是为了试验进度更迅速这点，这个模式就从未变过。”
在行动之前，灰原哀曾对我详细描述了核心实验室的构成。
“实验室内部应当会有一名相当有能力的研究人员负责。曾经我就站在那个位置上。”
“对方并不一定忠于组织，大概率是被拿捏住了把柄。如果对方表现出的反抗之心过于明显，身边甚至可能会有窃听器，并由代号成员长期监视。”
这样说着，她眼底透出悲伤与憎恶的光。
我无意细究她的过往。
“我们可以尝试策反。”
但策反不成功也没关系，那样更方便一些。
……
“这边。”
带路的研究员将我们带到目的地后便很不耐烦地转身走了，动作急切，眼神躲闪。
是苦于自己的研究没有进展吗，“嫉妒”两个大字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我与灰原哀对视一眼，推开房间门。
屋内只有一人。
灰原哀放松了一些。
“‘杏仁白兰地’？”
女人坐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与我们交谈。
“是的，我来交接实验。”
似乎是对我过于年轻的声音感到惊讶，她转动椅子，转过身来。
她是个长相普通但很有气质的女人，胸前挂着监听器。
“虽然听说你很年轻，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
“实验品。”
沉默。
她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是吗。明明还那么……”
灰原哀举起手中的实验品，捏着嗓子尖声尖气地说：
“那个，这个，请收下。”
研究员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谢谢。你的名字是？”
“……h-341。”
灰原哀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犹豫着现场编了个代号出来。
她点点头。
“以后我就是你的负责人了。我是‘冰酒’，请多指教。”
“冰酒”翻开实验资料，脸色变了变，深深看了我一眼，抿紧嘴唇。
随后，她闭上眼，咬牙一把捏碎了监听器。
鲜血从她手中滴落。
……
「to：自杀狂魔青花鱼
行动开始。
from：日和」
太宰治看着这则邮件所用繁杂的花体字，眼角抽了抽。
“怎么感觉他越来越暴躁了……”
他小声嘟囔。
“日和哥哥的邮件吗？”
梦野久作眨眨眼，瞳孔中的图案兴奋地放大，显示出他不平静的心情。
他用力抱紧娃娃，摇晃双腿。
“说好了哦，我做完任务，回到横滨要带我出去玩。”
……
实验室门口。
门卫坐立不安。
他刚在一名代号成员面前表现得非常差劲，此刻正懊恼着。
“这位大叔？”
孩童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惨白的天空下，深绿的白桦树叶在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男人心脏加速跳动。
他深呼吸，强装镇定道：
“谁，谁装神弄鬼。”
“大叔！”
梦野久作鼓起脸颊。
“我在这里啊这里。”
门卫走进窗户，往下看。
见是个小孩，他松口气。
随后，被这么个小屁孩吓到的愤怒涌上心头。
“这里可不能随便来。”
他这样说着，站起身走出门，靠近了梦野久作。
……这是为了保守组织秘密。
门卫不怀好意地朝梦野久作走去。
孩童睁大双眼，歪头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男人，倏地扯开嘴角，露出兴奋的神色。
“你想和我玩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陪我呢！”
他咯咯笑着，冲进门卫怀中。
门卫没想到梦野久作会直接冲过来，冷不防被他撞了一下，怒气更甚。
他一把握住梦野久作的胳膊。
“别怪我，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谁让你刚巧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
话音戛然而止。
被他攥住的那边手中，有一颗咯咯笑着的玩偶的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孩童的笑声尖锐而刺耳。
……
我朝门口走去，将门反锁。
“锁好窗户。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嗯……”
恐怖？其实也还好。
“你们就当做是在演恐怖片就好，很快就结束了。”
“哈？”
冰酒有些迷茫。
“那是什……”
从实验室大门处传来尖锐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
灰原哀愕然朝窗外看去。
有着半黑半白发色的男孩咯咯笑着朝我们跑来。
在他身后，不久前才见过面的门卫摇摇晃晃地朝入口方向走去。
他的脖子上有明显而不祥的黑色抓痕。
“日和哥哥！”
被玻璃遮挡住的声音有些模糊。
“好久不见，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大概是“这样我就还有玩坏你的机会”这种话吧。
为防止吓到我们来之不易的合作伙伴，我打断了他的话。
“好久不见。你的任务还没完成，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
他撇撇嘴。
“好吧。”
……
“这样就好了吗。”
我看着不断往前走的进度条，朝冰酒问道。
u盘沾着零星血迹，插在电脑上。
不久前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跑出来，一头撞碎了玻璃，试图袭击我。
现在他的尸体还躺在研究室内的一角。
“这样就好了。比较关键的研究资料都在我这里。”
冰酒仍心有余悸，靠在墙边捂住心口。
“那是什么？”
灰原哀蹲下身缩成一团，声音颤抖地问。
她的目光中充满恐惧。
被吓得不轻啊。
我叹口气。
“明明你们也研究过……是特殊的异能力。”
“异能力……”
冰酒逐渐镇定下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样的表现来看，是精神系吗？”
我不置可否。
久作虽与我不太对付，但他好歹也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员。
我不会将他的资料轻易地透露出去。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转头看冰酒。
“我？”
她摸着下巴思索。
“我本便无依无靠，只是迫于威胁才留在这里。不过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能从这个组织中逃脱，今后的事还没什么打算。”
“那要不要来港口黑手党？”
她的心理素质非常合适，港口黑手党现在也正缺乏研究型人才。
“当然你也可以作为污点证人，让警方负责你的安全。”
但我不推荐她去那里。
想到“造神计划”，我嫌恶地皱眉。
她似乎注意到我的态度的变化，直接问道：
“你们会让我继续做这种……”
她顿了顿，继续道：
“……令人恶心的实验吗。”
“不，港口黑手党内不乏异能实验受害者，研究人员大多只参与辅助类型的实验，用于弥补成员某方面的空缺。”
她点点头。
“我加入。”
一旁的灰原哀默默看着我们，目光又瞟到角落里无人理睬的尸体上，抿紧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好久不见啊小鸡崽。你怎么比中也还要矮了，这样下去我可能要随身携带放大镜才能和你们交流了呢。”
太宰治敲敲玻璃，示意任务已完成。
听他这句话……
就好像我和中也身高都是逆生长的一样。
我回敬他道：
“好久不见啊太宰，绷带缠了一个夏天，交接处的色差越来越明显了，需不需要我给你准备防晒霜啊。”
他震惊地瞪圆了眼。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小鸡崽，绷带也是我的皮肤，它们每天都受到阳光均匀的照射，怎么可能出现色差呢。”
不等我反驳，他便迅速转移了话题。
“那个叫琴酒的家伙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你确定要继续浪费时间吗。”
我无语，先浪费时间的人明明是太宰治，现在反而倒打一耙。
“怎么，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好吗，港口黑手党令人闻风丧胆无人敢直呼其名的‘youknowwho’大人？”
这样说着，我一把拔下已传输好资料的u盘，抱起灰原哀，从被梦野久作异能力控制的人砸碎的窗户口跳了出去。
“炸弹安好了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放下灰原哀，转头扶了一把小心避开玻璃碎片的冰酒。
“哎？在你心中我就那么不可靠吗。”
他耸耸肩，转身朝大门外走去，宽大的黑色风衣外套在风的吹拂下扬起飘逸的弧度。
“回去了。”
我得承认，这句话令我紧绷了近一年的精神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