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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脱困

“兄长,牧之好游乐,轻政路,晃忽于乡野,给杜氏丢人了。”

那神策军戍长呆立于前,颤巍巍地向后退了两步,和身边的士兵面面相觑。

“你也将而立之年,不该如此了,”杜悰轻轻挑动马笼头,高大的礼仪马向前行进了几步,而两侧威严的金吾卫也紧凑地跟着向前行动。

“参……参见……驸马爷!”那戍长一时间不知说什么立马和身边的士卒一起向杜行礼。

“大胆!居然直呼驸马,不置官名,你等是故意轻慢尚书嘛!”杜悰身旁一名年轻的近侍郎拔剑而立,横眉怒视众人。

“小人该死!还……还请……杜……杜尚书,恕罪!恕罪啊!”王戍长扑通跪在地上连连抱拳行礼,那真实而强烈的恐惧感叫其他士卒和武僧也纷纷惊恐起来。

杜悰只是低下眉梢瞥了一眼王戍长,他表情几乎毫无变化,那身居高位喜怒不行于色的态度哪怕是杜牧都很难猜测出他现在的想法。

“起来吧,告知你们副使白崇左,樊川不必围了,直叫我喘不过气来。”

“是!是!啊不,唯!小的这就去!”王戍长一点也不敢耽搁,他生怕杜悰直接找个理由砍了自己便不管左右,转身向远处跑去。

见长官如此奔逃,身边的那些士兵和武僧也一溜烟地往后跑去了。

漂泊流离已然一月有余,紧张的情绪从未放松过。

然而此刻兄长立于前,数百金吾卫护佑两侧,杜牧看着那远遁的士卒,长舒了一口气。

“林筠,”杜悰唤了一声身旁那年轻的近侍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杜牧便调转马头向着樊川别墅而去。

那近侍郎立马明白了杜悰的意思,快步走上前,“牧之,好久不见了,近来可是危机重重?”

“一两句实难讲清楚,还得慢慢告知你们。”

“多亏这位李公子,”林筠向着李正言点头示意,“还好他送诗及时,尚书一看这诗句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说来话长,一路上可谓艰险。”

“也罢,诸位随我前来,”林筠抬手指向前方,指引着李正言等人往樊川别墅方向去了。

这别墅群落之中,杜氏的别墅算是大的,一个三进的院子,主楼有三层,光是可用的客房就有六间,大堂内的圆桌上已然是摆上了好酒好菜,只跨入大门门槛便能问间如此的美味。

“牧之,先用午膳吧,”杜悰将马缰递给仆从,便大步走入大堂内。

金吾卫戍卫部队已然把手住樊川别墅的各个入口,再加上杜悰身为岐阳公主驸马,工部尚书,京兆尹,身居要职,此刻还算安全,这段时间也并未遭受甘露之变的波及。

酒宴之上,推杯换盏,杜牧与李正言也是将近来之事侃侃而谈,杜悰虽然言语不多,态度冷峻,可对这个弟弟确实是非常上心,整整两个时辰,这酒宴上的话语才逐渐寥寥,杜牧已然喝醉,林筠便派人将他送到他之前的卧室歇息了。

就在众人都已然喝得尽兴之际,杜悰仍然观察着端坐着的李正言,他已然有些微醺,但精神很冷静并没有完全沉醉,这倒是让杜悰有些疑惑。

“年轻人,”杜悰试探地知会了一声,没想到李正言竟也立即回头看过来。

“尚书,可是唤我。”

杜悰微微一笑,他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随我出来。”

说着杜悰便走出了大堂。

而李正言虽然不清楚他的具体意思却也径直跟随着走了出去。

“令尊之事,本官深表遗憾。”

杜悰沿着小院子的石子路缓缓踱步,平静的傍晚,雪色消退,池塘的水流声清晰可闻,虽然树木皆以凋零,但偶有几株常绿植树却让人感觉眼前一亮。

“多谢杜尚书垂思,家父至死效忠陛下,粉身碎骨,以尽良臣忠士之义,不枉一生。”李正言言辞坚定,他未喝醉,心中一直涌动这难以磨灭的痛楚,搅动地他无法平复。

“正言呐,牧之应该也和你提过我,”杜悰转身看向他,那年轻英气勃发的姿容,让杜悰也很是喜欢,可他似乎刻意避开有关李训的话题而是将话锋转回李正言这里,“我自然愿意助你离开关中,但不可和我杜家瓜葛过多。”

李正言一听此话立马停步,他并未有丝毫尴尬之色,而是郑重地抱拳行礼,“杜尚书,牧之助我甚多,您又在关键时刻保我周全,杜氏之于我乃是恩人,正言何敢多求,若有幸金蝉脱壳,灭杀贼人,愿涌泉相报。”

风呼啸而起,卷起枯黄的落叶,杜悰扶下吹乱的鬓发旋即拍了拍李正言的肩膀。

杜悰的语调逐渐温和下来,“正言,言重了,说实话本官也很是欣赏你,你尚且年轻,以后机会还多。”

“多谢尚书赞许。”

“好了,今日奔波劳碌,去歇息歇息吧,侍从会带你到房间,待到明日除夕,再多叙叙。”,杜悰摆了摆手。

“谢尚书,”李正言再拜,此刻的他礼节已然到位,和之前那风风火火,一心做事的李镇副已然大不相同。

李正言大步跟随着侍从走向房间,而阁楼的拐角之处,杜牧扶着栏杆,看着李正言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欣慰地笑着。

如今官宦子弟大多娇生惯养,飞扬跋扈,然而李正言自小习武,家教严苛,为人端正公允,让杜牧也十分欣赏。

“若是当年听从牛尚书的教导,怕是我也不会恣意风流吧,”杜牧不由得自言道。

正看着,忽然他闻到一股清淡而温和的香气自厨房飘来,这特殊的香气倒是叫杜牧有些许疑惑。

但他也未曾多想缓缓走上楼躺在床上。

“是该好好歇息了,这段时间真是凶险。”

咚咚咚……

还没等他自言自语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这声音清脆而小心,应当是收敛温婉之人。

杜牧没有做声,假意闭上眼睛一副醉酒的状态。

咚咚咚……

又是一阵声响。

“何……何人……呐……”杜牧摆出一副晃晃悠悠的样子从床上坐起,“来……请……请进……”

话音刚毕,木门便被轻轻推开,一股清香袭来。

张舒渺端着一碗香甜的汤水走了进来。

杜牧藏于醉意中再一看,张舒渺已然沐浴更衣,拭去了这一个月的奔波劳碌,尘土飞扬,换上纱裙罗裳,姿容绝美,那皎洁的面庞化上淡妆,朱唇润泽,顾盼神飞,而那额头之上一点梅花妆更是如若画龙点睛,让清丽优雅之中多了一丝妩媚。

“是……是哪位……美人……”杜牧红着脸,装作一脸醉意。

“我呀,牧之,舒渺,”她似乎没有料到杜牧醉成这样,立马快步走上前,很是心疼地看着杜牧,“我刚刚在厨房找了些食材,做了碗醒酒汤,想……哎呀,你这晃悠地,可能不再这么喝了,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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