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们的根是同1条根
所有人,耐着性子听完了录音。包括七七哭着笑着,绝望的问杜君航和葫芦兄弟的那番话。还有杨玲珑骂七七和张淑娴的话,病房中众人呼救的声音...
民警未在现场,可是通过声音,他们能想象到杨玲珑当时的丑态。
“警察叔叔,我们几个都打她了。我们几个不否认,也没打算否认。我姐我姐夫俩人走到今天,中间有个恶毒的后妈破坏。婚礼都没办成。
还有这样一个人,天天惦记着破坏别人的婚姻。警察叔叔你们说这是什么行为?我们不懂法,就她这么掺和人家夫妻间的事情,这在法律上算什么?
还有你们去的时候看到了,我姐还在病房里抢救。我说她破坏,是不是事实你们一定有判断。如果我姐今天没有抢救过来,录音里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她跑到病房里这么去闹我姐,算不算故意谋杀?”
边说,吴若楠被气的咬牙切齿,说话的语气也不免有些激动。毛新怕她冲动,在一旁补充道“警察,实话跟你说,我们和这个人不认识。也没有必要和她为难。
打她,确实是因为气不过。你们要怎么处理我们,我们都认,我们也确实打了人。不过我们想问问对她这种行为,你们准备怎么办?你们是人民警察,你们怎么说,我们都相信你们。”
毛新了了数语,警察心里清楚,这个事情处理起来并不复杂,却是麻烦的很。这样的民事纠纷,警察处理起来都会在心里感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现在的女孩儿都这么开放了吗?脸都不要了...”
止血、输血、用药,该用的方法很快就给用上了。七七的身体底子好,凌晨两三点钟,毛特将七七没事的电话打给了毛新。医院血库里有血,最终也没有用上几人输血。没有造成不好的后果,事情也就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了。
还能怎么办,说服教育呗。当然同时,被带来的三人,也都在这个派出所留下了记录。三人似乎都不怕什么,只是杨玲珑着实丢了回人。她父母来带她回去的时候,脸黑的跟黑锅底似得。
本来事情已算结束,没想到杨美女的父母来了个节外生枝。毛新和吴若楠是张国峰来接领的,俩人没有太多的表情,心里却内疚给七七添了麻烦。
对于懂法律的张国峰来说,有些事情的性质他很清楚。他觉得很简单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也没有想着做其他的打算。
平常办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的原则,不爱去招惹麻烦。可他没想到杨玲珑的父母,也是极其不开眼的人。仗着有钱,当着警察面,还是话里话外的指责妹妹。张国峰未及开口,若楠就顶了两句。杨父杨母就在派出所,不干不净的骂开了。
警察刚想制止,杨玲珑的父亲,就很嚣张的指着劝架的民警说,他认识谁谁。要让民警吃不了兜着走。还命令民警,让删除他女儿的记录。
这番操作着实是让民警们见识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有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就得做了。民警当即就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将事情反馈给了所长处,由所长向上级领导单位请示,是否要联系杨父说的那个谁谁?看是否要按杨父的要求做?结果可想而知。估摸后面那个谁谁,和他也不敢再来往。半夜三更的扰人清梦不说,还给人上眼药。
第二件事情就是根据毛新提供的证据,重新评估后,此事被定性为刑事案件。民警当即就询问,张国峰是否需要报案。
若楠的报警电话所涉事件,连立案的标准都达不到。这种情况下,张国峰的报案就尤为关键。且不说后面的结果如何,光是蓄意伤害的定性立案,就够她杨玲珑喝一壶的了。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和家人沟通。考虑到今后妹妹的婚姻,还有民警帮忙协调这个事情所受的侮辱。张国峰不待听完民警的话,就立时拍板重新报了案。相关证据已经提交。麻烦的是,其他打了杨玲珑的葫芦兄弟,也需要到派出所接受治安条例的相关处罚。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葫芦兄弟没得说,其他几人在民警要求的时间赶到。并配合着将事情做了补充。也交了六个人的治安处罚条例规定的罚金。
然后就是新案件的相关手续的办理。张国峰是华汉财经政法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不光会报案。已有律师牌照十年的他,当场就拿着派出所出具的报警记录,和自己包里的立案申请表,撰写了向法院提交的起诉书。期间,有两个民警同志连夜,又去了市妇幼保健院,做医院方面补充侦查的取证工作。
这下,杨家三口人彻底傻眼。可杨父还梗着脖子不愿意服软。仍嘴硬的说会配合人民警察的所有工作。他没有耐心听完录音的具体内容,只是听了民警的介绍说明。
因为女儿的影响,和他们自身对人和事的认识。他们和女儿,对七七的看法是同样的。他们一直就认为是七七,破坏了她女儿的大好姻缘。所以对此,他们?底气十足。
于是,杨父才会如此的冥顽不灵,主动要往枪口上扑。这也真让张国峰和民警们,见识了一会现实版的奇葩。张国峰本是个圆滑,是非对错界限很模糊的人。在他的标准里,简单的说是非对错,就是输赢二字。
往复杂点延伸,就是谁给我律师费,我就尽最大的努力,将官司给人家打赢。官司本身的是非对错,和我关系不大。我只看法院的判决。法院判了,无论是哪一方赢,关系大吗?反正你请我做律师,律师费无论输赢你都要付我。
当然,我会尽最大努力,让结果成为你期盼的样子。所以是非对错于他而言只是交易,只是买卖。是他张国峰养家糊口的技能,是他生存质量的保障。也是一份职业,体现他个人价值的工具。
可今天,2007年7月2号的凌晨时分,张国峰变了。因为妹妹引起的这场官司。他原来想,大多数人都会和他的想法一样。是的,他没错,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也确实如此。
只是今天事涉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是他亲叔叔的女儿。她和自己拥有同一个爷爷奶奶。他们身上流淌的血液几乎相同。他们是同一颗老树上,发出的枝桠。他们的根,是同一条根。
一直以来,他张国峰都觉得自己的小妹妹,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因为他们几乎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多长的时间。昨天婚礼现场,看着妹妹苍白的面庞时,他觉得既陌生,又很熟悉。
妹妹被她的便宜婆婆咒骂时,他很愤怒。看着妹妹在他眼前摇摇欲坠时,他很揪心。当大妹妹给他打电话,说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小妹妹,命悬一线在抢救时,他不由自主的很慌乱。慌乱中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疼。
他眼前浮现出的竟然是妹妹十四、五岁时,一个人蹬着三轮车,从六十公里以外的尧堡,送鸡蛋、送猪肉、送菜回家的情景。
那个满脸笑容的妹妹,为了省十块钱的路费。当然也是为了能多带些,给家里人改善生活的蛋肉菜。从早上六点出发,蹬了将近四个小时的三轮车。
那天正好他回老院儿。妹妹看到他,兴冲冲的喊着他三哥,和他打招呼。可他只回了句“回来了。”也就没话了。
在从家开车往医院的一路上,张国峰都在不停的想,不停的回忆。他突然发现,他和自己这个小妹妹共同的回忆,竟然用不上五分钟就能全部回忆完。
他的眼睛涩了,他的鼻子酸了。他的心也再次疼了起来。他也才想到,这个小妹妹从小是因为什么,没有和她最亲的亲人们,生活在一起。是啊,因为家里的几个病老人,因为他们几个哥哥姐姐要吃饭,要上学。上出来后,他们还要成家...
于是他的这个小妹妹十七年里,都生活在一个父母不在身边的地方。他的哥哥姐姐们,不能够护着她的地方。可她还是对她的父母长辈,哥哥姐姐,侄子侄女们笑的那么甜。张国峰哭了,当他老婆将纸巾递给他时,说道“国峰你放心,七七不会有事情。这丫头皮的很。我看看,还哭上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觉得欠着这臭丫头的,她要是有个好歹,我这辈子心里都愧的慌。”妻子的手放在他握方向盘的手上,体贴的道“不会有事的,以后多对七七好。我也会对她好。这么好的小姑子哪找去?哈哈哈哈,不难受了吧孩儿他爸...”
其实这一晚,对七七有同感的只怕张国霖更甚。张国霖是张兆暨家老二,也可以说是张家这代儿女中人才最好的一个。个头差不多有两米,脸盘可以说像极了,青年时期的张兆暨。高挺的鼻梁更是十成十的相似。
只是张国霖长的再好,也没有逃出豫州省的一个定律。那就是“二截杠,跟不上。”
什么意思那,就是说当地人,盖起脊的瓦房时,所用的木料中的一种。这种材料的木头当大梁,会显短,显细。说白了就是不成个材料。做椽子那,又显得长,显得粗。感觉上又很是浪费。
于是这种所谓的二截杠,大多就是一个堆放在墙角的命。-当然如果是要在主堂屋旁边搭个厨房,或是盖一小间房的话,无疑这个二截杠,就是房梁最合用的首选。
老二张国霖,在家里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上面有大哥张国强,那是长子长孙。家人的喜爱程度,自然不言而喻。下面有个比他小三岁,沾点毛就能成猴王的张国峰。紧接着,就是爸妈认为最听话的张国芸。
所以他不出意外,在这个家里,就是那个平常只能靠墙角的二截杠。这个现实,通过诸多事实的说明和注解,绝对的是无可辩驳。
所以,从小到大,张国霖就是一个姥姥不亲,没有舅舅爱的二截杠。不过还好,他从小就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想这些没用的玩意儿。每天除了吃喝玩儿,睡觉,上学,就是野蛮生长。学习成绩中规中矩,也不是调皮捣蛋的货色。学校老师们,对他也没有深刻的印象。学校里的诸多表现,也都是不上不下不好不坏。
老天爷不饿瞎家雀儿,张国霖这根儿二截杠,自然有他的优势所在。对,就是他的那个傻大个。刚上初一那年,他就窜到了差不多一米八。这样的个头,在他上初中的那个年代,那绝对的是一个妥妥的凤毛麟角。
身体素质那叫一个好,其灵活性、弹跳力等,那叫一个天赋异禀。于是没待他初一毕业,他就被豫州体校给破格录取了。他当时还没有到变声期,这么好的体格,还在家门口。体校怎么可能放过?
学费不用家里再出,生活费国家有统一的补贴。张家兄弟少操一个孩子的心,自然是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