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夫人有请

染悠璃略有些怔愣，叶谨轩此举似乎过于亲密了。她挑起一双星眸与其对视，触及他眸子里的疼惜和怜爱，只觉心底一阵暖意滋生。柳氏母女固然可恨，重生一世，是上苍给她的机会。但她却不能忘记，她的身边还有师兄这般关心爱护她的人。

想起柳氏母女，染悠璃的眸光渐冷，紧握双拳。好在上天垂怜，让她回到十四岁时。现如今她未被陷害毁容，娘亲体内的毒尚且有救。而最重要的是，她还未嫁给三皇子夜阑风，丞相府上千人都还活着。这一世她必将护佑整个丞相府，狠狠惩治那对恶毒的柳氏母女，包括那个助纣为虐、忘恩负义、冷漠无情的三皇子—夜岚风！

“璃儿。”一声略带沙哑病弱的呼喊唤醒了陷入仇恨中的染悠璃。

“娘亲？”染悠璃听到颜凝若的声音惊喜的回头看去。果真是娘亲醒了！颜凝若满脸苍白，不甚清醒的眸子里尚且带有十足的病弱之态，但饶是如此，依然不损她娟秀绝美的容颜。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不曾听到娘亲唤自己一声璃儿。当初母亲被柳心儿下毒谋害，早早便撒手人寰。娘亲的去世对她来说是一生的痛苦，无法弥补的缺憾。而如今她又回来了，娘亲还在。

“娘亲—”染悠璃像个孩子一样扑到颜凝若的怀里，谁也理解不了她此时此刻的失而复得的心境，她只感觉浑身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但饶是如此，她也不敢整个身子扑上去。娘亲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虚弱，经不起她一番折腾。

“娘亲，娘亲”

颜凝若本来还因为身体不适而紧皱眉头，如今一觉醒来看到心爱的女儿，眉头不自觉的就松开了。尤其看到她这般撒娇姿态，更是心生欢喜，一时间仿佛病痛也轻上许多。

“娘亲在这呢。”颜凝若搂着染悠璃的肩膀，轻抬双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唱童谣哄她睡觉一样，语气极尽温柔、充满爱怜之意。“是不是受欺负了？谁欺负了我们璃儿，告诉娘亲，娘亲让你爹爹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颜凝若不说还好，一说染悠璃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垂落下来。一滴一滴，宛如珍珠一般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水汹涌。流经如玉一般的肌肤，染湿了颜凝若的衣襟。

这一幕颜凝若看不见，站在二人身旁，始终担忧的关注着染悠璃的叶谨轩却看的分明。

“璃儿，莫要太过伤心，伯母的病，只管交与我便是，师兄向你保证，三个月，不出三个月，我一定能解了伯母体内的毒！所以…你别哭了好吗？”

“你哭了？”颜凝若听到叶谨轩的话惊讶的问道，她轻轻的撤开身子，看到怀里的女儿满脸泪水，眼神悲伤绝望而又似乎带着绝处逢生的惊喜。到底，女儿经历了什么？

“呜呜呜，娘亲。”

染悠璃闻言眼泪流的更凶。这次不再是无声抽泣，而是哭出了声来。娘亲第一句话不是担忧她自己体内的毒，而只是关心她为什么哭泣。

“娘亲在这，我的璃儿乖。”颜凝若用眼神示意柔儿，显然被这一幕吓坏的柔儿梦醒一般反应过来，即刻默契的递上一只云青色素锦手帕。颜凝若接过去，温柔爱怜的给染悠璃擦眼泪，眸中是化不尽的绵绵疼爱之色。

属于染悠璃的难得重温一次的母女温情时刻，却被一个丫鬟不合时宜的打断。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歌儿。歌儿垂首行礼，虽做俯身姿态，神情间却带着几分轻慢与懈怠。

府上谁人不知，二姨娘柳氏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听闻老夫人昔日上山拜佛烧香时，路遇泥石流。如果不是随后赶来的二姨娘眼疾手快，凭一己娇弱之身护在老夫人身前，恐怕她老人家早已被一块石头砸破脑袋。脱险后老夫人自然对这个叫柳心儿的姑娘感恩戴德、喜爱有加。府上但凡设有女眷们的宴会，她老人家便会插一手，把柳心儿请来与她作伴。

一来二去，老夫人便干脆把她留在府中，将她指给了染秋禾。

婚后不到两年时间，柳心儿便生下一女，便是染莹儿。柳氏母女虽不得丞相大人恩宠，但却极受老夫人的宠爱。加上染秋禾从不过问内宅之事，且终日奔波忙碌，是以府上出现严重的庶强嫡弱的现象，老夫人对此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此，墙头草的下人们也有了两副嘴脸。

这轻率的一副，便是对着染悠璃母女的。

然而染悠璃现在并不想计较。

“老夫人找你有什么事？”颜凝若不明所以的问道。

“娘亲不用担心，璃儿去去就回。”

颜凝若却不这样想，她认为老夫人突然找染悠璃，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按以往的经验来看，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染莹儿告状称嫡女刻意打压欺负庶女，就是柳心儿哭诉嫡女不把姨娘放在眼里。凡此种种，染悠璃必然会挨上几板子或者被罚跪佛堂才会结束。

“璃儿不要瞒着娘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啊！你这额头是怎么回事？”颜凝若这时才发现染悠璃额上的疤痕。本是狰狞可怖的伤口，在慕檀曳给她涂上玉蟾膏后便很快几乎痊愈了，如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痕。需仔仔细细的端详才能发觉，是以颜凝若初始并未发现。

“娘亲不要担心。这是璃儿不小心磕到的，至于老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去去才知。我并未做错什么事，她想罚我，也得找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让我信服才是。”染悠璃终于起了身。

丫鬟柔儿的手和腰又是酸痛又是僵硬。染悠璃到现在都没有让她免礼。

“大小姐”柔儿浑身控制不住的轻颤，快要支撑不住的倒下。

而染悠璃并未理她。她自然是故意这般忽略柔儿，以此杀杀她的锐气，让她明白，什么叫主仆之分。饶是她染悠璃再不怎么受宠，暂且撇去她的嫡女身份，她依然是丞相府的一位小姐。而她，只是个小小丫鬟。

“娘亲陪你一起去。若是老夫人罚你，娘亲帮你求情。”颜凝若挣扎着要下床，却被染悠璃按下阻止。她好说歹说，在柔儿眼泪汪汪之际，终于把颜凝若忽悠的答应好好在床休息。

送了染悠璃出去，叶谨轩便也告辞。

“璃儿，师兄这便告辞了”叶谨轩并不担心染悠璃的安危，他隐隐感觉染悠璃变了，但完全是往好的方面转变。

“师兄慢走，娘亲的病，就拜托你了。”

“自然，师兄定当全力以赴，不负璃儿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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