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往事
“妾身，妾身”
饶是嘴皮子伶俐的柳氏，也无力辩解。当日她是有心要和表哥斩断情缘，想要嫁入豪门世家。后来上天垂怜，让她看到丞相的母亲老夫人遭遇横祸，为了心中计划，她狠心代其受过，悲伤石头砸晕了过去。真是拿命在拼，硬是拼出了一个妾侍的身份。
“老身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你们郎有情妾有意，但如今你既嫁给了禾儿，便要收敛心思，可莫要做错事。”
老夫人又押了一口茶道。
小荷上前接过空了的茶杯，另添了一杯茶重新递给老夫人，老夫人使了个颜色，小荷会意，上前扶柳氏起身，柳氏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小荷身上，她的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起。
柳氏被小荷搀扶到椅子上，被奉上一杯热茶，柳氏喝了一口压惊，老夫人看着有些好笑。
“瞧把你给吓的，我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啊，莹儿的情况如何了？可有醒来？”
柳氏深深松了一口气，当下也不敢怠慢，正襟危坐回道：“醒了两次了，现下有心儿伺候着，休养半月便可痊愈。”
老夫人徐徐点点头，“莹儿受累了。”
老夫人只说了这一句，却闭口不谈追究的事，柳氏心中升起不满，心里有些膈应。老夫人一向疼爱莹儿，这次莹儿遭此大难，生命垂危，她却沉得住气。
“你可是在心里怨我，没有为莹儿讨回一个公道？”老夫人简直会读人心，吓得柳氏花容失色。
“瞧把你给吓的，并非我不追究，而是莹儿遭遇了无妄之灾，怕是在外面着了外人的道，不然，府上还能有谁要害她呢？”
除了大小姐还能有谁。难道老夫人不知道？
“行了，我身子有些乏了，你回去照顾莹儿吧。眼下是她要出嫁之际，定要养好身子。八皇子深受圣上宠爱，日后的太子之位，怕是他的囊中物。莹儿若能即刻为他生下一男半女，太子妃的位置就相当牢固。”
老夫人提醒道，柳氏也明白这个理，知道老夫人是真心为莹儿着想。心里的不愉也消散了些。
“妾身告退。”
…………
“小姐小姐，听厨房里的张妈说，柳氏亲自送了王严存出门，但被老夫人叫去问话了。”
“被老夫人叫去？”染悠璃觉得柳氏和王严存之间一定有古怪。
“是的，不过她很快就又回来了。”
艼兰撇嘴说，突然她小脸耸拉下来，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染悠璃见惯了她活泼可爱的样子，这一下突然失去活力不由担忧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高兴，可是受人欺负了，若是有人欺负你，小姐我定然帮你出气。”
艼兰气愤的说：“小姐，不是我。是那个心儿。听张妈说，染莹儿醒来嫌弃药方把刚熬好的药给打翻，心儿不得已又割了自己的一块肉，给她熬了新的药。连张妈都看不下去了，血淋淋的场面吓得张妈的儿子小虎不敢出来。奴婢去厨房为小姐拿点心的时候，还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呢。心儿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太可怜了。”
艼芷闻言也满脸的同情。
染悠璃捏了块点心，正是艼兰刚从血腥味儿的厨房里拿来的，她也没吃，捏在手中细细观看，“那丫头是个有情有义的。”
“小姐，要不，您向丞相大人说一声，把心儿要来，和我们一同伺候您行吗？您人那么好，心儿一定会对您感激不尽。”艼兰提议道，越想越觉得自己幸福，有染悠璃这样一个宠她护她的主子，再一对比心儿，更觉可怜。
染悠璃摇头，“心儿是个忠心的丫鬟。她既跟了染莹儿，无论染莹儿怎样对她，她都认为那是该承受的，若是强行把她要来，说不定留在身边是个隐患。”
艼芷点点头附和道：“小姐说的对。”她又转头对垂头丧气的艼兰说：“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这世上，可没有黑白分明的善恶。这善与恶也都是分人，看立场的。”
染悠璃饶有兴趣的听艼芷教训艼兰，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样有见解的话，倒是她平日里小看了她。
被染悠璃看的脸红，艼芷连忙说道：“这话并非是奴婢说的，而是奴婢的娘告诉奴婢的。”
说完艼芷的神情有些悲伤，染悠璃知道，艼芷的娘本是青楼里的一名艺*，爱上了一个官家少爷，那名官家少爷与她也是情投意合。本打算娶她为妻，却被家里订了亲，而且家族逼迫他在美人和家业面前做出选择，那名官家少爷最终选择了继承家业。后来艺*伤心跳河，被官家少爷的弟弟救了，最后为他生下一女，却被官家少爷得知，杀了他们，还把艼芷抛进河里。最终被好心人捡到，却又因家里贫寒将她卖给人牙子换取救命粮。
对于艼芷来说，她不但不怪罪将她卖给人牙子的贫困夫妻，反而感恩他们的救命之恩。是以她入了相府做丫鬟以来，每日的月银，几乎有大半会给他们贴补家用，听说最近那对夫妻的独生子要成亲了，艼芷一直在忙着挑选好的礼物。
“我盒子里的那枚羊脂玉手镯，便送给你当作你给弟弟的贺礼吧。”按年龄来讲，那个独生子要喊艼芷一声姐姐。
艼芷激动的立刻跪下谢恩，却被染悠璃扶住。
“莫要行此大礼，你我主仆一场，不必计较太多。这是你应得的。”染悠璃微微笑道。
艼兰羡慕的凑过去咬着染悠璃的胳膊撒娇：“小姐偏心，给艼芷却不给艼兰！”
染悠璃红唇一勾：“若他日你嫁了人，我保证会准备比这贵重百倍千倍的嫁妆给你，这样可好？”
天不怕地不怕的艼兰一听到嫁人一词，便耐不住脸皮臊起来。
“小姐，你欺负奴婢”
艼兰娇嗔的一跺脚，害羞的跑了。
染悠璃看她跑的方向，又是厨房，看来又要找掌勺的张妈讨论大街小巷的密事了，真是个可爱灵巧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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