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残响
“与每个魔法师结缘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
古书虽然提了问，却没打算从路奕口中得到答案。因为这是它为了接下来的话题，而进行的话题引导——但疑问不止一个。
“魔法师死去之后，精神力会流向何方？你认为呢。”
“……灵魂逝去的话，努力修行得到的精神力也会跟着消失。除非在对方死之前，用专门的办法将精神力变成灵魂金沙。但这种方法过于复杂，很少有机会……因此，魔法师的死大多都浪费了。”
路奕有考虑过这种问题，因为灵魂金沙是一种非常、非常重要的资源。
除了购买和从战利品里获得，他也认真考虑过要不要拿敌人来制作，但最后发现没有那种机会。
可古书平静地否定了：“不是这样，精神力不会消失。”
不会消失？路奕吃了一惊。那东西明明是储存在灵魂之中的啊，居然不会一起消失？
忽然，思想的碎片拼凑在了一起，路奕将这些疑惑，和它提的第一个问题连了起来。终于把握到了它想讨论、想叙述的东西。
他试着阐述：“你的意思是，这些精神力其实流去了和魔法师结缘的……呃，某种东西那里。”
“没错，这也是壳之世界鲜为人知的常识之一。”
“……我还以为，和魔法师结缘的只是一种概念或象征，难道是真实的？”
“是，它们都是确实存在的。”
路奕盘着腿，坐在稍有些脏的地面。古书也停下悬浮，落在他身边接着讲。
就像自己刚刚来到壳之世界，古书一句句介绍着这儿的事，这个话题带来的新鲜感可以和那时相比较，而且，这种被关在一起的情况还真有点让人怀念。
透过古书一句句特意放缓了语速，以方便路奕能慢慢理解的话，他多少搞懂了一些事情。
魔法的体系、结缘之物，一切都和那位不可见的至高者·阿布拉克萨斯有关。但这不是命运卡，也不是祂曾经的伟力，只是一个约定。
一个祂去努力遵守了的约定。
祂曾向一些人允诺过，将带他们的灵魂去他们渴求已久的精神世界，结束在物质世界这囚牢中的苦苦挣扎。但那些既是祂的朋友，又是祂信徒的人，在活着的时候并未等来神祇兑现这约定。
但死亡不是终点——祂依然在努力。
这些人的信仰、灵魂、思绪的残响，都被祂好好保存了起来，然后用富足的精神力来保存着。不仅如此，还为了他们而创立了一些规则——那就是每一种魔法体系的源头。
人们可以和这种规则结缘——或者说，将命运的经纬线相连。
然后借用这种力量，那即是被称之为魔法的力量。
但也有代价——当生命逝世，灵魂里的精神力就会成为保存它们的养分，壳之世界上万年的历史从未停歇，无数魔法师诞生、死去。因此，那些信仰、灵魂、思绪的残响得以保存。
消化了一会儿之后，路奕笑了笑。
“魔法师受惠于这些残响，但没有白拿的好事，死后需要用精神力回报它……”
“是的，有朝一日你死去，精神力也会回馈给残响。又或者，你挣脱躯壳成了能去往精神世界的强者，死亡就没资格取走你的精神力了。”
路奕忽然想到了一位确实逝世的强者：“暴君呢？是否也支付精神力，给了和她结缘的东西？”
“她？要不要把精神力赏赐给残响，那是她的自由，不是常理能揣摩的。”
赏赐……这个词很好的解答了路奕的困惑。
只要实力足够，哪怕是步入了死亡，也没有规则会束缚灵魂的自由。
古书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
“这些残响也被精神力滋养着，可以说是得到了新生……比如植物魔法的象征·圣树，就是由残响为种子慢慢长大的。有朝一日，它的枝条会刺透这个世界的壳，触及精神世界。”
这就是神祇兑现当时约定的方式吧，路奕想。
“我所结缘的死亡又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我在死者之牢里呆了很久，不太清楚这些情况。可能是拿着镰刀的骷髅？也可能是最狰狞可怕的幽魂，还可能是凶恶丑陋的怪物……”
这还真是和不得了的玩意儿结缘了啊，路奕倒不觉得意外，反正也见不到。
话题到这儿，他们这才想起聊这些的目的。
“既然这个叫梅的小姑娘用不了魔法，你又给我讲了这么多，我猜……无法使用魔法和这些残响有关。”
“只是推测，推测！这只是最糟糕的一种可能性罢了。”古书振振有词地说，“比较糟糕的情况，兽化魔法体系的象征·无兽出了某种问题，强行征走了魔法师的精神力。”
“也可能是这玩意儿死了？”
“那是连我也不愿说出口的……最为糟糕的情况。”
“可这些和其他魔法师有关系吗？”路奕更担心这个问题。
“魔法都是善妒的。”
“……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一个魔法体系。”
这些，是刚来壳之世界那会儿古书已经讲过的知识，路奕本以为是说着玩的，或仅是一种无聊的比喻，但现在听来却隐有深意。
假如兽化魔法体系的象征·无兽死去了，凶手很可能不是某位闲着没事干的史诗，而是其他魔法体系的残响动的手……因为，魔法都是善妒的。
路奕有些明白古书的担忧了。
这很可能成为各种魔法体系崩塌，导致魔法师们人心惶惶的开端。比如说，偶然有人知道了是谁动的手，其他体系的魔法师，都会对该体系的人警惕起来。
魔法师不乏有传奇、史诗，他们并非没有力量去撼动一个魔法体系。
也许他们会说什么“你是凶手，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们动手，所以我们先动手，这是为了自保”，就这样引发更多的杀戮，导致更多的魔法体系崩溃……
无论如何，能干出抹杀其他魔法体系这种事的凶手，很可能本身就很疯狂。
路奕觉得口干舌燥，也干脆不掩饰自己的惧怕了：“破书，你说啊，和我们死灵法师结缘的这个死亡，会不会比较疯癫……”
“我就是担心这个，才会和你讲这么多的啊……”
“这、这只是有可能对吧？！”
“对。”
“行，咱们别躲在牢里闲聊了，出去调查！”路奕一把推开铁栅栏，揪着古书拔腿往外跑，“对了，假如真是死亡干的，你说我跳槽去哪里比较好啊？”
古书很认真的为他指了一条明路：“去当普露托的小白脸，喊她帮忙收集命运卡，等鸢尾兰获得神格，你也差不多被普露托玩腻了，到时再跳槽到鸢尾兰这里……”
“就这么办。”他由衷希望，这只是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