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葛洛丽娅的1天
2074年，1月11日2：45
葛洛丽娅.马丁内斯刚刚结束夜班，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
夜之城的夜晚总是危险的，她暗自祈祷不要倒霉地遇上事端。
她并不信教，只是图个心理安慰，他们的小家可遭受不住任何意外。
作为一名生活在夜之城的单亲妈妈，要支付起房租、饮食、日常费用、教育等等开支，必须要精打细算才行。
住房方面，超级摩天大楼的公寓楼算是合格，再差就只能住在贫民窟，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大卫才这么小，必须要住在正常的环境里才行。房租这方面不能省。
饮食方面，早饭晚饭可以在楼底下的小吃摊解决，中饭可以不吃，能省一点是一点。还好大卫这孩子努力，今年考上了荒坂学院，学费里面有包含三餐的费用。
日常费用方面，水电网费不能省，关系到居住环境。大卫说他可以坐地铁上下学，学生坐地铁有优惠。这样也好，自己可以早点上班，晚上也不用抽空接他放学，能工作得更久一点，说不定能拿个“全天工作”奖什么的……
教育方面……
葛洛丽娅想着，疲惫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大卫这小子，意外的头脑聪明，或许是继承了他父亲吧。”她一边等着红灯，一边喃喃自语，抽出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
“还好这方面没继承他的笨蛋老妈，妈妈我光是生活就很难了啊……”她对着后视镜中那个满脸疲惫、眼角红肿的自己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荒坂学院的学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算上之前的费用，零零总总加起来，需要她每天至少工作18个小时才勉强可以负担。
其它方面可以节省，教育绝对不行。
大卫有头脑有能力，自己做母亲的说什么也要把他送进最好的学校，希望他以后能进公司工作上班，至少不要像他妈妈一样，每天苦哈哈地生活都困难。
2074年1月11日2：59
葛洛丽娅.马丁内斯停好车，走出车库。
“外面可真够冷的”，她抱怨着，哈出一口雾气，紧了紧身上的黄色夹克外套——医疗人员的制式外套，用料不错、防水防潮，至少省了一笔买衣服的费用。
她四下张望，刚刚似乎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嗓音，好像是楼上那个小姑娘的。
她想着，一边提着塑料袋一边走向电梯。
她有些疲惫地靠在电梯边的墙上，眼皮都在打架，那个死人大胖子真是够沉的，把他抬上担架结果把自己腰伤到了……
害得她不得不去买点特价止痛药，不然今天可睡不着了。
“踏踏踏……”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把昏昏欲睡的葛洛丽娅惊醒，她猛地回头，看见来人长相才轻轻松了口气。
希怛.卡斯德伊，楼上那个小姑娘。才来夜之城短短几个月，就生活得有模有样，人美心善，是个小天使一样的可爱女孩儿。
“嘿！葛洛丽娅！”希怛笑着挥手，一蹦一跳地走过来。
葛洛丽娅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一股魔力，会让人不自觉地也露出笑容，浑身都暖暖的，感觉心都要化掉了。
“啊……小希怛！这么晚，辛苦了……”她开口回应着，语气温柔而慈爱。
该死的夜之城，连这么可爱的小天使都要工作到现在！
“我帮你拎……”
“嗯……”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任由希怛释放她的善意。
葛洛丽娅曾经拒绝过，想着不能让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小女孩照顾自己，作为大人得是榜样才行。
可惜还是架不住小天使的软磨硬泡。
“里面是什么呀？好重……”希怛提着塑料袋，唠叨着。
“有给大卫买的新衣服，还有一些止痛药。”
她明白希怛的好意，也配合地一起唠着家常。
“止痛药？Securicine？”
没想到希怛一副震惊的样子，葛洛丽娅有些疑惑，是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买止痛药吗？
于是她解释了一番，说自己只是腰伤，让希怛不要太过操心。
没想到希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拿出两个价值不菲的倾力治疗Ⅱ型要和自己交换。
真是傻丫头……
葛洛丽娅用力抱着在自己怀中撒娇的小姑娘，真是像自己女儿一样。
“……我过几天男朋友要来，你帮我们做道菜就好啦，你知道我不会做菜的……”
葛洛丽娅有些惊讶，小天使怎么突然有男朋友了？
她有些感慨地揉了揉希怛的小脑袋，小姑娘也长大了啊。
自己得要帮她好好把关才行。
单亲妈妈在夜之城生活的苦，她可不想让希怛知道。
最后抱了一下这个纤细瘦弱、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她们互道着晚安告别。
2074年，1月11日3：05
葛洛丽娅.马丁内斯提着轻了许多的塑料袋，轻手轻脚地打开自家房门。
她朝屋里望了一眼，大卫已经睡着了。
她放下塑料袋，把给大卫买的新衣服拿出来放进衣柜里。
“这孩子……”转身看着儿子四仰八叉的睡姿，葛洛丽娅低声笑骂了一句，帮他把甩到一边的被子重新盖好。
今天晚上很冷，家里也没开暖气，可千万不能着凉了。
她轻轻揉了揉儿子的脸蛋，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
今天就不洗澡了吧，儿子难得睡下，这会儿吵醒他，白天上课精神不好怎么办，还能省一点水费，一石二鸟。
她轻轻笑了下，从地上的塑料袋中取出一瓶倾力治疗Ⅱ型给自己腰上注射进去。
感谢小天使……
她从客厅的衣柜里拿了一层旧毯子，躺在沙发上，定好闹钟，盖上毯子，和衣而眠。
2074年，1月11日8：30
“滴滴滴滴滴滴……”刺耳的闹钟声把葛洛丽娅从睡梦中唤醒。
她按下闹钟，有些恍惚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该起床了。
她挣扎从沙发上坐起来，还好有那瓶倾力治疗Ⅱ型，腰一点也不疼了。
大卫似乎已经出门上学了，应该是看自己睡太沉了，没有叫醒自己。
葛洛丽娅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走向洗手间洗漱。
镜子中的女人睡眼惺忪地刷牙洗脸，似乎是最近日日操劳的缘故，脸上多了几道不明显的皱纹。
自己真是老了啊……
葛洛丽娅叹了口气，也没想着用化妆遮暇什么的。
以前的化妆品早拿去卖钱了，现在作为单亲妈妈，哪里还有化妆的余裕。
她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2074年，1月11日12：00
今天夜之城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典，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各种巨型3D投影漂浮在天上，如梦似幻。
葛洛丽娅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重重叹了口气。
热闹是热闹了，各种犯罪事件也多了起来，到处都在死人。
葛洛丽娅所在的小组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差不多要把夜之城跑遍了。
“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啊……”她呢喃着，有种不祥的预感。
2074年，1月11日22：15
远处巨大的爆炸响声把迷迷糊糊靠在座位上的葛洛丽娅惊醒。
“发生什么事了？”她看着远处遮天蔽日的武装力量，连忙问着同事。
“不知道……”
“D13小组听令，立即前往市政中心待命……”
她没来得及细想，跟着同事们一起赶往现场。
2074年，1月11日23：00
葛洛丽娅走到家门口，身子像是要散架了。
今天一天就参与了接近上百次救援行动，实在是太累。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上级为什么突然要求他们下班回家，钱倒是按照全天的给。
看他们辛苦，突发善心？
怎么可能……
她自嘲地笑了笑，打开房门，意外发现儿子在家等着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直播怔怔出神。
“怎么了，大卫？”
“妈，这是你之前提过的止痛药吗？”他指了指电视上一直显示的药物报告。
“副作用：神经退化……”她看着电视，一字一顿地念着上面猩红的文字。
难怪小天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葛洛丽娅揉了揉脸，心情复杂。
“妈妈，”大卫突然大叫起来，拉着她走向窗外。
“怎么了，大卫？”她有些疑惑，这么活泼兴奋的大卫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每天她都在为了生活忙碌着，现在想来，和儿子的交流反而少了。
不要舍本逐末啊，我真是个笨蛋妈妈。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顺着大卫的手指看向窗外。
葛洛丽娅有些惊讶地张大嘴巴，她看见九道流星从空中划过，留下九道鲜明的痕迹。
“快许愿！妈妈！我们一起！”
看着大卫难得孩子气的样子，她的鼻子有些泛酸。
“好。”
于是她和大卫一起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愿上天保佑，保佑大卫能够健健康康地长大，出人头地……
她对着那九道流星，许下最诚挚的心愿。
2074年，1月11日23：30
“晚安，妈妈……”
“晚安，大卫……”
她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日子很苦很累，但至少还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