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拜访（下）

2074年，1月12日19：20

“葛洛丽娅……”希怛看着女人忙碌的背影，欲言又止。

“怎么了？”葛洛丽娅专注地将合成肉剁碎成沫，没有注意到希怛脸上隐没的纠结。

“……我在想……你要不要换份工作……”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低着头清洗着新鲜的玉米叶。

“怎么突然说这个？”葛洛丽娅从脚边的塑料袋中取出玉米面、香糯米团，与肉沫混合在一起，放入希怛面前的塑料盆里。

“你太辛苦了，葛洛丽娅……我有点担心你……”希怛一边用玉米叶包裹着馅料，一边低声诉说着。

“没事的，现在这个工作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是薪水不少，足够生活了。”葛洛丽娅擦干净双手，缓缓地走到希怛身后，将瘦弱的姑娘轻柔地揽入怀中。

就像她对待小时候的大卫一样，拥抱是缺爱的孩子最好的良药。

“别太担心我，小希怛……”

“嗯……”希怛把包裹好的团子放入厨具中加热，脑袋顶着葛洛丽娅的下巴，来回蹭了蹭，一股暖流从头顶一直传递到脚尖，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希怛……”她揉了揉希怛的小脑袋，“在夜之城，太善良不是件好事……”

“葛洛丽娅是我的恩人，不一样！”希怛转身把脸蛋贴在她身上，撒起娇来。

“我只是想说……不要让情感成为束缚你的枷锁，无论是恩情也好，仇恨也罢，甚至是爱情，你得先做好你自己，希怛。”葛洛丽娅双手放在女孩的纤细的肩上，认真地凝视那双弥漫着迷茫雾气的紫罗兰色眼睛。

“嗯……”银发的女孩垂下脑袋，“葛洛丽娅……答应我，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好不好？”

“我答应你。”她揉捏着希怛的脸蛋，低声应好。

2074年，1月12日19：50

窗外寒风呼啸，夹杂着淅沥的雨声，冰凉的玻璃上映射着四人柔和的笑脸。

“希怛什么时候有这手艺？”雅威凑到希怛耳边，轻声调侃着。

“好吃就专心吃，不会说话别说话！”希怛吃着香气四溢的糯米肉团，故作凶狠地瞥着身边的男人，轻轻皱着秀气的鼻子。

“大卫也多吃一点，妈妈做的菜应该比学校的味道好吧。”葛洛丽娅嘴角衔着笑意，轻轻擦拭掉儿子嘴角的米粒。

“嗯……”大卫眯着眼睛，埋头狂吃。

“大卫在学校里面待的还习惯吗？我记得你好像是在预科班吧。”希怛擦了擦嘴，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饮料。

“还好……”大卫瞥了一眼对座的雅威，“就是和一个同学有点小矛盾。”

“他有欺负你吗？”葛洛丽娅连忙询问，整日忙碌的她没有太多机会去了解儿子。

“没多大问题……”大卫挠了挠头发，欲言又止。

“没事的，葛洛丽娅……有我和雅威在，没人可以欺负大卫。”希怛轻轻握住葛洛丽娅冰凉的手，轻声安慰。

“这孩子……”葛洛丽娅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

她也明白，母子二人长期缺乏沟通产生的隔阂没有这么容易打破。

“没事的，葛洛丽娅姐，已经解决了。”雅威轻轻笑了笑，“等大卫明天去上学就知道了。”

“雅威，希怛……”葛洛丽娅无奈地摇摇头，谢意多到无法说出口。

“希怛姐！不如聊聊你和姐夫是怎么认识的吧！”大卫看妈妈情绪有点低落，

连忙转移了话题。

“臭小子瞎打听什么呢？”希怛红着脸，探出身子，用油腻的手拽住男孩的脸蛋。

“我也挺好奇……”

“葛洛丽娅！”

雅威注视三人一家子似地玩闹着，嘴角不由地溢出笑意。

“雅威，你在偷笑什么？”希怛悄咪咪地把油抹在他的脸上。

“笑你像小孩子一样。”雅威抓住她乱舞的左手，威胁似地轻咬着白皙的手指。

“哼哼哼……雅威老是喜欢装成熟……”希怛不屑地嘟嘴，用白眼瞥着雅威。

“我和她是在一次任务中认识的……”雅威简单地陈述，隐去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提。

“你这么厉害的话，希怛以后也有保障……”葛洛丽娅双手抱胸，轻点着头，“雇佣兵这一行，有个强力的黑客搭档是必不可少的，希怛真是好运。”

“傻人有傻福。”大卫老喜欢和希怛对着干，像是互不对眼的姐弟。

“呀！”希怛恼火地从座位上跳下来，追赶着挑衅完就跑的大卫。

“哈哈哈……”葛洛丽娅轻声笑着，和雅威一起收拾着餐具。

“谢谢你，雅威，”她跟着雅威往厨房走去，“虽然不知道你对大卫说了什么……感觉他解开了一些心结。”

“他……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的。”雅威看着葛洛丽娅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一字一顿地说着。

“嗯……”葛洛丽娅冲洗着盘子，轻轻点头。

2074年，1月12日20：15

“再见，葛洛丽娅，大卫！”希怛笑着朝母子二人挥手，和雅威一起离开了马丁内斯家。

“表现得不错嘛，雅威，”她嬉笑着，用手肘戳了戳男人的腹部。

“那当然……”雅威叉着腰，学着希怛得意的样子。

“别学我！”

“不过……他们母子两个身体都有一定健康问题……”雅威顿了顿，“葛洛丽娅姐过劳成疾，大卫身上也有许多旧伤。”

“那我得回去找他们！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瞒我！”希怛大惊失色，转身就要往回走，被雅威拉住了。

“没事，我刚刚将几个纳米机器人送入了他们体内，过几天就好了。”雅威用力把焦急的女孩揽入怀中，伸手按下电梯按钮。

“纳米机器人？”

“生物技术的秘密武器还是有点特殊之处的，在治疗方面效果也不错。”

“唉……”希怛垂头丧气地瘫倒在雅威的怀里，“为什么不肯直接说出口让我帮忙呢？”她呢喃着，双眼迷茫。

“就像你不想一直依赖我一样……”他轻轻擦拭掉她眼角溢出的泪，“他们也不会想要成为你的负担……”

“葛洛丽娅那么善良，每天工作那么久却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大卫莫名其妙地被人欺负……”她抽泣着，“凭什么？”

“因为这个该死的世界……”雅威用力抱着希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担心，希怛，有我在呢。”

“雅威……”她低声喊着他的名字，语气柔弱。

“怎么了？”

“这样的世界，我们真的能够改变吗？”

“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