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昌裘家篇(一)
可重阳子这时的气质却是与往常截然不同的。
他在一众温和而友善的目光中好似有些拘谨,眼神飘忽游移不定,好一会儿才怯怯抬头小心的迎视他的目光。
与他眸底常带的一丝玩味狡黠不同,那漂亮如水的眼睛里充满了至善至纯的简单。在看到他之后眼睛亮了亮,言语中抑制不住的开心。
“小神是地府新晋位七阴帅,十殿阎王坐下白无常谢必安,特来拜见无双战神!”
他看着面前的白衣人儿,心中也跟着泛起一丝喜悦与甜蜜。
待众人散去后,自称是谢必安的重阳子还留在那里,他看了看四下无人,便神采飞扬带着激动的唤着他向他跑来。
“阿晨阿晨!”
“阿晨。”
“阿晨?”
“阿晨!”
裘德安在罗圈椅上猛地睁眼,一双大手闪电般伸出箍了眼前的重阳子。
重阳子方才进屋时看到裘德安竟在自己的房间,惊讶之余也有些疑惑为何这位将军不去榻上睡,莫不是多年从军养成的什么习惯?
重阳子上前想轻轻叫醒他,谁知本该警惕非常的裘将军竟然睁不开眼了。
仔细一探才知,怕是自己方才在生死簿上动他命格时,他的魂魄受了点波动。
重阳子怕他困在梦里犯了癔症,于是又放大了声音喊他数回方才喊醒。
只是他少预判了一步,不该与常年习武之人近身,刚被喊醒的裘将军武力非常了得,握的他两只胳膊生疼。
裘德安从座椅中站起,身躯凌凌比他高近乎整整一头。裘德安意识到自己手劲眼前人恐受不了,连忙卸了力,可是手还是没从重阳子身上拿开。
“小先生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晚上。”
裘德安昨晚是带着心事睡过去的,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焦急沙哑的声线中尚且带了一丝委屈。
重阳子看着裘德安,心想这将军找了自己一晚上都没有找到,定不会随意被糊弄过去,索性没瞒他,将自己去地府为他改命格之事告知了他。
裘德安心中虽大为震惊,但也算能勉强接受。他知晓重阳子作为赶尸人,有如此神通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现在静心细想刚刚自己做的梦,在看着如今眼前的小先生对他笑容和煦,裘德安心中对重阳子的爱意只增不减。
冥冥之中,定是有红线早就在自己与小先生之间牵好了,是前世今生也好,是自己日思夜梦也好,自己认定小先生了。
裘德安咬了咬牙,心中坚定告诉自己不能与小先生再这么暧昧不清下去了,哪怕小先生不说,也一定要给他一个说法。
“小先生,我,我,你先坐。”裘德安将重阳子小心搀道他刚刚坐的罗圈椅上,小心翼翼字斟句酌。
“小先生,我今年刚行了冠利,现下是朝廷正二品武官,被当今圣上封了镇远候。有田产百亩,铺子十余间。上有一祖父,双亲聚在,还有一十四的弟弟和六岁的妹妹,家中并无繁杂琐事。”
裘德安单膝跪在地上,微微垂下眼,面色发红一路烧到耳朵滴血,神色却郑重非常。
“裘德安斗胆,敢问小先生可瞧得上我这一届莽夫。”
重阳子看着他谦虚紧张的模样,突然咯咯咯的开怀笑了。
他扬起嘴角,俯身看向裘德安亮晶晶的眼睛笑得不怀好意,缓缓吻上了将军惊讶微张的唇。
夏风轻轻吹拂,吹进贴着碧罗纸的窗棂,吹起裘德安心底层层涟漪。暑日的味道淋漓尽致的浮了上来,空气中搅了桃花十里万千。
重阳子的吻如蜻蜓点水,可裘德安却浑身一震,他难掩兴奋,甚至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他的小先生答应他了!
他兴奋的一跃而起把他珍重无比的小先生紧紧抱在怀里发出满足的喟叹,暗自发誓此生定不负小先生,回裘家后便立刻告知家中长辈与重阳子成婚绝不耽搁片刻。
将重阳子放下后由着他怎么打趣自己皆是悠悠然的一脸幸福满足的受着,握着重阳子的手下楼点了一堆早点。
裘将军深深陷在其中,回京的一路上端茶倒水好不殷勤,一双眼眸脉脉含情始终没有离开过重阳子片刻。
可怜了齐铭,暗恨自己不争气,没有保住自家爷,让他栽在了一个赶尸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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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大少爷回来啦!”侍从从门外匆匆赶回来,让刚刚睡醒午觉正在喝茶水的开国公听到了。
开国公一脸欣喜,连忙从摇椅上起身要去迎,“太好了太好了,走走走,快去随我迎我乖孙。”
裘母翟莹莹也正穿过小院,遇上开国公笑脸相迎。
裘母说有自己公公去迎自己便先不去了,转身赶忙去厨房吩咐备菜,让人熬好解暑汤给裘德安拿去。
开国公走在绿树成荫的小道穿过庭院小楼,碰上了自己儿子带着二孙裘炎也要去迎裘德安,三人齐聚向正大门迎去。
六十多岁的老人健步如飞,把儿子孙儿甩出数米远,裘肃勇在他身后摇头直笑。
跨过最后一道门槛,开国公踏入青石铺地平整空旷的前院里,抬头看见了刚进了大门的宝贝孙子,以及他身后站着的那位白衣人。
那位应该就是暗卫提前来报的,特地来京城帮自己乖孙治病的重阳小仙人了。
开国公毕竟上了年纪,隔得远看不清那救治自己乖孙的重阳恩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但他提前回头轻声嘱咐刚刚跟过来的儿子,可要好好招待人家,转过头来便一脸喜不自胜的朝那边的二人迎去。
庭院中绿树成荫,微风吹过,花树皆随风摇摆,鸣蝉与婉转鸟鸣声相呼应和,混合着隐隐弥漫的花香,一片团聚之景,令人心旷神怡不由感叹岁月静好。
齐铭恭敬向开国公一行人问着好,上前要去抚开国公,还没走到老人身边,却见这位开国老将一改面容慈祥,神色一厉手瞬间向他腰间袭来。
“刷——”
“刷——”
“铮——!”
两声利剑出鞘之声后是冰冷铁器剧烈相交的嗡鸣,周围气温骤降万物寂声。
重阳子的脚步没移,鬓边几缕发丝飘落在地。
齐铭回神之时,目光缓缓下落,自己腰间的剑鞘已空,而剑柄已经在开国公手里紧紧握住指着裘德安,确切的来说是裘德安及时拔剑制止了开国公向重阳子送去的剑刃。
“祖父!”裘德安持剑喝道。
“父亲,你在做什么?”
裘肃勇惊道,连忙上前拉住这个刚刚还在提醒自己要充分发扬裘家待客之道可又不知为何突然变脸的老头。
裘肃勇将手按在自己父亲的胳膊上,却发现他持剑的整个右臂都紧绷的颤动。
开国公紧绷着一张脸,神色冷厉可怖,他死死盯着重阳子,仿佛要用眼神将对方洞穿。
“你们都出去,留他一个人,我有话要问这位重阳先生。”开国公寒声道。
“祖父,你先把剑收起来。”裘德安额角微微冒汗。
于是未时裘家大门便紧闭不再接客,裘德安收走了开国公手上的剑,父子三人再三叮嘱开国公不可对客无礼后,方不安离去。
裘德安一步三回头,看重阳子从容不迫的冲他笑嘻嘻挥手示意,稍稍定心随自己父亲出了前院。
以开国公的武义,若是想偷听必是会被发现的,父子三人只能先去纳凉房等着。
这边,重阳子看着庭院的前后门都紧闭上了,才松了松身子舒了口气,他自顾自向着树荫下座去,顺便向开国公招了招手。
“何必剑拔弩张的,年级这么大了就好好养着少一惊一乍的。”重阳子嘴角上扬,随手这了一根地上的小草。
开国公紧绷着身子默默站着看了他许久,终于妥协般垮了下去,他缓缓向他走去,步履跟正常颐养天年的大户人家老太爷并无差别。
“你怎么还活着啊,七殿下,”老人似是有些不解又有些无奈,他看着重阳子的面容质疑。
“你不会是成了孤魂野鬼吧?”
“哈哈,放心好了,哪怕成了鬼魂我也不是来寻仇的,我要给你孙儿治病呢。”
重阳子被逗笑了。
“那可真是多谢了,不过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当初明明死在我眼前的。”
开国公不相信重阳子能有这等好心,能给自己,这个当年算是对他恩将仇报的人的后代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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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饿。”
两岁的裘肃勇几天前刚没了娘,闹了几回现在已经没劲儿了。
裘世忠的妻子是位刚强之人,为了给孩子多留一口吃的,硬是撑了十几天没有吃饭,淋了一场雨染了风寒便去了。
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给妻子安葬几乎耗费了他最后的力气。裘世忠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常年练武底子硬,才能又多熬了几日。
之前他答应其他两家兄弟帮他们照顾好家眷的事已经食言了,如今只剩下他与他大儿子两人还苟且存活了下来,其余人尽数在逃亡中因各种原因接连逝去。
若是没有刚刚那位贵人相助,自己的大儿子怕是也熬不过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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