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宗师之战
许天元面上无悲无喜,心里却是一乐,这小子自小喜怒不显于色,今日的表情倒是有趣。区区河洛陈氏,也就剑首陈兴还可入目,这小子这就露了相,还是太嫩了些。
不过在没有太多情报的条件下,能基本上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此放他入江湖,也就放心了,游龙终归海,清风寨、泾阳郡,对他而言太小了。
“走了,随我回去。”许天元起身招呼道。
他起身随父亲踏出牢房,回首间望向那陈旧的房间,踏出这里,自此后他便不是那个游戏山林的少年,而是一位涉入江湖的年轻侠士,未来的刀光剑影,如非必要面前之人不会再为他遮挡。
成长总在不经意间,此刻的心里,打马入江湖的兴奋如咆哮的山洪,即将冲毁那座名为‘宁静’的堤坝。
“怎么?还打算回去住两天。”许天元调笑道。
他粲然一笑,走到父亲身前:“此去鲜衣怒马,少年意气,阿父觉得我会成为怎样的人?”
许天元哼了声,没有回答,他早已说过。向前走着,刚才儿子眉眼间那一抹笑意,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料峭春寒时,无法忘记的人。
踏出牢房,门外站着一行人,当先一人方头大耳,面色紫红,眼如铜铃,双唇宽厚,着一身鱼龙服,头戴官帽,见到许天元出来,躬身道:
“许兄,这就走吗?”此人正是泾阳郡鱼龙卫校尉南铭海,听闻距离先天宗师之境已然不远,擅长掌法,一双五岳掌可摧城捍山。
许天元道:“你小子难道是打算拦我?”
南铭海拍手道:“哈哈哈,许兄自便。”
拦你作甚?巴不得你们这两父子赶紧走,要是恰好赶上陈家那位来寻仇,在他地盘上打起来,打坏了东西又不敢去要账,岂不是要亏死。
许家父子出了鱼龙卫。
那日抓了许青山的女子,抿了抿红唇,一脸不虞的问道:“校尉大人,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南铭海以手捂额,似是头痛欲裂一般:“雨瑶啊,那你说怎么办?你是想让叔父我拦住一位宗师?还是打算让我拦住两位宗师?”
这臭丫头,要不是自己小侄女,非给她穿小鞋不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南雨瑶吐了吐舌头,脸上带了一点羞红,转身看向那走出院门的少年。陈家灭门一事多有蹊跷,可河洛陈家为了面子,定然要和许家做过一场,让江湖众人明白陈氏不可欺。
而处在这场风暴中心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反而有一股令人惊艳的凌云之意,锋锐之气,少年郎,你真的很有意思呐。
许天元带着许青山缓步走出泾阳郡城,并未朝着清风寨去,而是向着泾阳城不远的虎跳峡走,虎跳峡地势险要,由两座奇绝山峰组成。
终年云雾缭绕,春草不生,冬雪不临,峰与峰之间相隔百十丈,峰下则是万丈深渊,凡人若是落下,必将死无全尸。
随着靠近虎跳峡,一声声轻鸣不停的回荡在山峰间,细细听去,好似是疾风骤雨砸落山壁的声响,他循着声音看去,虎跳峡上云雾翻涌,凝聚为一柄接天长剑,视之犹如大河流淌在双峰,时而化为龙形,时而化为虎状。
“那是?”
难道是陈家的那一位来了?
大概是没错了,唯有先天宗师可以引起如此恐怖的异象,能引发天地间的共鸣,改变一域的景象。那无穷的风雨和涌动的云层,似乎是那位剑首的剑意所化。
许天元脚下一点,一柄赤红长剑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他提起许青山,踩着长剑便飞了起来,向着虎跳峡山峰上落去。
瞬息间入层叠云嶂,恍然一变,两人已是落在了虎跳峡其中一座绝峰之上。这里竟然还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许青山目光扫过,发觉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老又少。
其中几人,他有过几面之缘,还能认出来。
同为清风山中人的苍松道人,泾阳城外三十里处步家庄的庄主,这些都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武道修为都在气海境圆满左右。
甚至他还见到了那日救下的赵氏女,此刻正乖巧的侍立在一位中年文士身侧,偷偷向着这里瞧了瞧。
虎跳峡两座奇峰高约五百丈,能上到峰顶的,都是修为不低的人,看来这位赵夫子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待二人落下,许天元并未和峰上众人寒暄,而是走了几步来到崖边,望向了另一座奇峰,未见他做什么,只是瞬间两峰间的云霞散了开。
便是河洛剑首的那柄云雾之剑,也断了一半。
如此众人便瞧见了对面的情形,另一座奇峰上,一人盘膝而坐,一柄赤金之剑浮在身前,身后是河洛子弟,各个气势不弱。
盘膝那人睁开了眸子,四方响起他的声音:“你之剑,吾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势非凡,此来只为给胞弟讨一个公道,作为前辈吾不愿以大欺小,且让你一手。”
刚才剑意交锋,他竟是略输半筹,与他的覆雨翻云剑意相比,许天元的剑意更为纯粹,更加凝炼,那是一种将力量集中一点爆发出来的剑意,破了他的剑意不足为奇,只能说各有所长而已。
许天元对陈府灭门一事闭口不提,只是提剑跃至半空,身形顷刻间就不见了踪迹,下一刻众人再看见他时,已经到了另一座奇峰前。
挥剑间,剑气化虹而出,陈兴那柄赤金之剑挡在了身前,拦下了试探一剑。
许天元道:“去上面打!”
陈兴点了点头,二人之战逸散的力量,足以让身后子弟身死道消,避开他们些为好。亦是坐起,跃至半空。
俄顷,风云大变,天地失色,好似有云龙游曳苍穹之上,剑锋与蛟龙来来往往,峰上之人,只见无数流光碰撞,恐怖的力量,回荡的啸声,散落山川。
“宗师之威,恐怖如斯!”
苍松道人急忙甩出一道玉符,挡下了从空中落下的气劲,赵夫子赵潜拿出一根白玉戒尺,一股浩然之气,挡下了寒风骤雨。
这一战,泾阳郡乃至临近的两个郡都能感觉到,那缠绕在一起的恐怖灵气波动,-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关注,纷纷赶往泾阳郡观看。
许氏宗师与河洛剑首的一战,足足打了两天两夜,待二人落下时,表现的风轻云淡,众人看不出谁输谁赢。
赵潜躬身道:“许宗师,不知可否解惑?”
许天元收起赤红长剑,向许青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不用担心,接着向众人解释道:“此战以平手收场,河洛剑首之名在下领教了。”
另一边的陈兴摇头苦笑,这一战对他而言,平手收场就等于败了。他比对方年长30岁,堪堪能被划分为同辈。
“太乙剑宗许天元,承让!”
陈兴接着道:“但陈氏与许氏的事还未了解,我有一言,不知许剑宗是否同意?”
许天元抬手请道:“但说无妨。”
“在下有一女涟漪,年岁与阁下之子相仿,此事既然起因在年轻一辈,不如就让年轻一辈了结如何?”
许青山听到此,就知道对面那位剑首已经入了他父亲的瓮,这或许就是他想看到的。可接下来的话,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听许天元畅快的道:“听闻剑首之女风华绝代,有河洛神女之称,既如此我倒有个提议,就以二人为赌局,3年后岳山湖畔一决胜负,若是青山侥幸胜了,便让令千金嫁入我许氏,若是令千金胜了,那就让青山入赘陈氏,如何?”
入赘?
许青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父亲说的话,入赘在这个时代,对一个男子而言,是最大的侮辱,与青楼院落中的龟奴地位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