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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武藏七党横山魁,生杀之剑难活人

大河内贞纲瞠目结舌,被气得浑身发抖。吉良义时羡慕地称赞道:“真义士也!”

青木大膳话音未落,那边厢应声站起一人,宽面广额,身材魁梧高大,怒目圆睁,喝道:“当真可笑,那来的牢浪也敢自称剑豪!哄骗乡下愚盲也就算了,竟敢当着我家殿下的面,大呼小叫,难道以为我三河武士无人么!”嘡啷一声,抽出半截太刀。

“某家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我乃源氏三位入道赖政公末裔,三河吉良家第一猛将山冈淡路守养子,山冈善次郎!”山冈氏本为吉良分家冈山氏别支,因为绝嗣,改由同为谱代众的大河内善次郎入继,因此报号,仍是大河内氏的先祖源赖政之名。

青木大膳不屑搭话,扯出太刀刺入榻中,跃出席外,手执捕快差役,抓捕人犯所用的十手铁尺,道:“且来相斗。”山冈善次郎见他如此轻视自己,拔刀出鞘,一脚踹翻案几,两三步奔至近前,便要大打出手。

左右两侧,长谷川隼人、小野忠明、长田盛氏,三河国人小笠原长忠、铃木村重、三宅康永等,亦纷纷起身,拔刀对峙,眼见就要厮杀一团。

高师盛与吉良义时两人都是草创基业,麾下武士桀骜未驯,一言不合,即逞凶斗狠,实数寻常之事,不足为奇。高尾太夫并及诸多游女、艺伎无不花容失色。

高师盛与吉良义时本想高声制止,但被身旁的三户老板和‘二浦遣手’分别拉住,向主座台上避去,般若五郎和夜叉右卫门眼疾手快,没带武器,干脆一手一个抓起漆桌,大步奔向台敷,挡在前面,生怕刀剑无眼,伤了贵人。

高尾花魁虽然心中惊恐万分,但仍旧抿住双唇,端坐着一动不动,一个女子尚且不惧变乱,让高师盛和吉良义时,很是汗颜。

两人却是忘了,花魁都是穿着笨重三枚歯下駄木屐,以内外八文字的金鱼涌步行走,这会儿乱成一团,就是想跑也走不动,还不如老实呆在原地,更安全一些,何况还有两名相扑力士,挡在前头保护。

三户老板虽是忘记‘仁义礼智信孝悌忠’八德的忘八老板,却不想连命也忘掉,抱头往后廊跑去,要上町番所喊差役过来,赶紧制止打斗。

青木大膳用生死厮杀,磨砺杀人刀术的剑豪。根本瞧不上‘一骑讨’这种自报家名的规矩,侧目看着躲避主台上的二人,见高师盛没有阻止,为了不让自家主上丢脸,也学着对手的说话方式自报家门:“在下武藏七党之首横山番役众末裔,鹿岛新当流冢原剑圣门下弟子,青木大膳!”

这一连串的报号,殊为三河国人众震惊,没想到对方真的是无败剑圣门下,高师盛也是没有想到,自己手下这位剑豪达人,竟然是武藏七党魁首之后。

横山党自结契以来,一直以勇猛拔群,著称于世,《保元物语》中列举源义朝部下武藏七武士,他们全都是横山党一族,源赖朝反抗平家暴政,横山党集合八百骁骑,两千郎党响应旧主之子,担任幕府御家人、番役众,世代拱卫镰仓,在关东十五国可谓武名广远,党裔众多。

山冈善次郎脸色马上阴沉下来,认为对方还在装傻充楞,不肯通报真实出身。哪有自己一报源氏家名,对方就说自己是横山党武士。

自家先祖赖政公,起兵反抗平大相国清盛,被讨杀宇治川畔,而横山党却追随源赖朝剿灭平氏,这分明就是在嘲笑赖政流一门武德衰败。

“大胆狂徒,还敢口出狂言戏耍於我,今日一定要斩下你这牢浪之徒的首级,不然我赖政流武家还有何颜面,立足於东海!”

他双手握住太刀,嘴里叫声凶狠,但扑向青木大膳的脚步,却远不如他叫声那样急切暴躁,双腿迈步不急不缓,甚至身后的三河武士都已经超过他,朝着青木大膳迎上去时,他不过才迈着稳健的拖足,缓行数步。

青木大膳双腿不动,上身右侧先闪过一个对手劈来的太刀,等太刀贴着自己面前掠过的瞬间,突然探出右手,动作极快的叼住对方握着刀柄的手腕:“中条流平法的上段构不是你这么用的,短刀打法,竟然拿长刀来用,中条法印一代名手,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成器的儿孙!”

中条法印,即中条平流法创始人中条长秀,平安时期著名的剑豪,青木大膳出师后,也兼修过中条流的短刀刺杀术,言语点评,十分中肯。

说话的同时,矮腰弯下身子,左手已经持铁尺顶刺对手的跨部,猛然发力,将中条秀隆整个人都托举起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借着对手的冲力,直接将其掀翻在地上!“砰”的一声,中条秀隆直接在砸的满地乱滚。

在中条家少主被自己从头顶扔出去后,青木大膳就已经松手,任凭对方倒地呻吟不起。铃木村重挥动太刀,扑上前来,随即被一铁尺打在肋下,不由弃刀痛呼,随后当胸挨了一脚,整个人几乎被踹得双脚堪堪离地,朝后摔去!一直躺倒滚落到山冈善次郎面前才勉强止住,捂着胸口,几次想要挣扎爬起来都做不到。

本来压阵蓄势,想以‘马庭念流''‘矢留之剑’来反制对手的山冈善次郎,见到青木大膳眨眼间就打翻自己这边两名好手,对其鹿岛剑豪的身份,不由信了三分,就算不是新当流的高手,也绝非是没有传授的浪人。

这种时候正该打出气势,群起而攻之,一鼓作气,将之拿下,决不能给对方各个击破的机会!

双腿之间几个摺步,极快交替,迅速冲到青木大膳面前,嘴里呼和不断,垫步跃起,手中太刀翻转用刀背朝着正在闪身避让铃木村重、三宅康永夹攻的青木大膳的上半身斜斩劈下!无论是时机还是出招,都是又快又狠!

能担任东条吉良家马廻众之首,护卫家督吉良义时前往骏府,山冈善次郎自然不是寻常武士,师从三河剑豪铃木日向守修习‘马庭念流''、‘京流’两家剑术,三河国年轻一辈武士中,少有人能当他一合之敌,翻转刀刃以刀背伤敌,也是他身为武士的自尊,不允许自己以暗刀伤人。

他一出手,青木大膳神色方才稍微露出认真之态,不在仗着武义高超,随意戏耍,闪步右倾,左手挥动铁尺硬生生抵住,‘铛’的一声,两人同时向后仰退。

山冈善次郎斜刀劈空的瞬间,刀锋一甩,由上至下,反手使出‘袈裟斩’,用刀锋去撩青木大膳的小腹。

刚才一交手,他就察觉出来,这个自称鹿岛剑豪的浪人,绝非庸手,自己不用全力,恐怕难以取胜。

青木大膳横持铁尺,从容格挡,双脚故意倒退两步,引诱对方抢攻,果然山冈善次郎气势大盛,刀刀朝着对方要害劈去,而青木大膳则一味的严防死守,不做反击,连连向后方僻静处退去,避免自家被人围攻。

青木大膳虽是剑豪,亦不愿轻易受多人夹击,自持勇武,最后死於乱刀之下的武士,数不胜数,苍鹰搏兔尚需全力以赴,何况一个身手不俗的剑客。

两人且战且退,将战局彻底搅乱。众人慑于双方剑术高超,也不敢随意插手。高师盛与吉良义时趁机让各自部属,停下打斗,以两人斗剑,来裁决胜负对错。

长谷川等人闻令,收刀回转席位,大河内等三河武士兀自愤恨难平,不肯罢休。被吉良连声训斥,才收刀回鞘,坐会原席。

青木大膳终究年纪不占优势,僵持时间一长,体力逐渐不支,身上动作反应迟缓一刹,朝旁边一个滑步动作慢了半分,被山冈善次郎的太刀将腰间衣裳划破,好在他本身功夫根底深厚,只是稍慢一瞬间,便快速退开,仅仅衣服被划开一条两寸长的口子,索性人并未受伤。

高师盛吓了一大跳,青木大膳中刀之后,他差点起身喝止打斗,但想起对方雨夜追杀山伏时的身手,还是觉得不至于会败给一个无名之辈,至少他从没听说有什么姓山冈的名武士。

没想到青木大膳中刀之后,不退反进,接连拨开数次劈砍,以铁尺迅捷突刺,山冈善次郎虽然天赋不浅,但实战经验终究太少,比不得青木大膳老於战阵,面对突然转守为攻的变招,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招架不住。

两人不过两三步距离,本就不适合大开大合的刀法,山冈善次郎双手握刀,把太刀横在胸口,用刀身去拨挡,不停点刺而来的铁尺,找准时机,抽身退后两步,劈刀反杀而去,将青木大膳的反攻,再次压制住。

连高师盛也觉得山冈善次郎确实有几分能耐,有些拿不准,到底最后会谁胜谁负。

可是青木大膳却出乎众人的意料,再次将太刀挑飞后,一个纵步,直接越到了山冈善次郎的面前,趁着对方两臂上扬,空门大开之际,右手探出要去夺住太刀的长柄的最下方,左手挥尺已经朝着对方小腹刺去。

山冈善次郎反应也是极快,双手攥住刀柄不让青木大膳夺刀,身体却朝一旁扭去,避开铁尺这一突刺,同时仗着自家身高优势,单膝朝也向青木大膳的腹部撞去。

青木大膳既然敢近身短搏,岂会没有防备,双腿一前一后,错步移行,用自己大腿挡下这一记膝撞,同时右手再次提起铁尺,改刺为扫,一副要继续穷追猛打的架势。

此时山冈善次郎因为两人已经站在一处,只能把双手握刀,变为单手握刀,腾出左手,抽出肋差去架横扫而来的铁尺,‘铛’得一声脆响,堪堪抵住这一轮的攻势,趁着双方角斗气力,山冈善次郎低头踏步,用自己硕大的脑袋猛然向青木大膳的脸面撞去!

“嘭!”只听一声巨响

兔起鹊落,却是直接分出了胜负,山冈善次郎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太刀、肋差飞出十几步远,还未等他缓过神来,一柄铁尺已然抵在自家咽喉之上。

“好!新当流果然名不虚传!”吉良义时抚掌惊叹:“青木免许无愧冢原剑圣真传弟子,深得天时力、地力技、人合位,三剑之奥妙精义,敢问免许,方才使出得可是鼎鼎大名的一之太刀!”

青木大膳收回铁尺,转身回去席上,面无表情道:“在下资质驽钝,并为能领会恩师教授的精妙法门。”

方才山冈善次郎急于扭转颓势,却不想暴露自家下盘不稳的破绽,青木大膳不闪不避,抬腿猛扫,将之踢到在地,力挥铁尺,接连打落长短两刃,只是速度太快,加上众人注意力都在铁尺之上,电光火石间,未能发觉他到底,以何招式,分出胜负。

吉良义时见铁尺横空,误认为是新当流不传秘技‘一之太刀’。

青木大膳虽多次目睹‘一之太刀’,却因所修习之剑,是彻头彻尾杀人之术,反而难以领会。

杀人剑不拘於任何招式,以锻炼反应能力为主,青木大膳习剑之初,效仿恩师冢原卜传,每天以木刀对大树劈砍六千次,数年如一日。初时练习,要一日方能完成,几年之后,六千下的素振,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完成,往往眨眼之间,已经完成了两三斩。

长年的这样练习后,无论是挥刀的力量还是出手的速度,都达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步,与敌厮杀,往往只需要一刀就能夺人性命。

诸多同门中,他得剑术也称得喧哗上等,被唤做‘铁人斋’,以示其性格执拗,剑心刚直。

但杀人越多,距离一之太刀的境界,反而越来越远,并非是青木大膳资质问题,而是他心性残虐,难以杀人之心,修习活人之剑。

他此回只用三分剑术,以铁尺对敌,未尝没有想试着领悟何为活人剑,但在生死刹那,面对危险时,最终还是难以掩盖心中的暴戾杀气,凭借本能反应,便以杀人剑,一招制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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