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山的心房

方舟用手指触摸着金石，是一种磨砂般的质感，没有石头那么冰冷坚硬，紧致的金沙颗粒发出细碎的亮光。

此时山谷间传来阵阵低沉粗重的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呼吸。顺着声音越过一些巨石，再转过几个弯，眼前出现一个宽阔的山缝。

“也许这里面藏着金山的秘密。”金子熙故作神秘地说。

“也许这里面藏着蝙蝠。”方舟打量着四周。

山缝里又传来低沉的声音，金属在黑暗中发出光泽，她们向里走去。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亮起，她们赶紧护住眼睛。

“呦，来了两个美女啊！”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说。

金子熙眨了眨眼睛，适应光亮后赫然发现她们竟然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高挑的屋顶、拱形的门廊、夸张的装饰、随处可见的金块堆，整个视野中全是金灿灿的黄金。

她们环顾四周，看到一名女子坐在墙壁一侧的高台上，穿着拖地的金缕长裙，半依半靠在罗马柱旁。

金子熙靠近方舟一步，悄声说：“山洞里藏着人。”

女子轻盈的跳下高台，走向她们身边，“好久没有人能来到这里了，你们俩挺厉害啊。”

方舟说：“额，如果打扰了我们现在就走。”

“别走啊！难道，你们不是来找黄金的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方舟不记得金山旁边有宫殿。

“这里是黄金山的心脏。”

“山还有心脏？”金子熙掩着嘴小声咕囔，“不就是个黄金的宫殿嘛。”

“呵呵呵，宫殿啊，也算吧。但这可不是一般的宫殿。”女子掩嘴妩媚一笑。“这整座金山都是我们的宫殿。”

“你们？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方舟问女子，她心里还有一丝警惕。

“有啊，可多了。”女子稍一挥手，像老照片底片显影般，宫殿里出现了一些人。有的从墙壁中钻出、有的从柱子后面走出、有的躺在金堆中。他们全身金黄，陶醉在和黄金的拥抱中，就像会动的小金人。

“这这这……”金子熙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往方舟身后躲。方舟也只能强装镇定，头皮早已发麻。

“别怕啊。”女子笑笑，“他们都是和你们一样，来到这里以后，决定留下来的人。与其辛辛苦苦的去搬运金子，不如住在这黄金山中，与黄金融为一体，人生夫复何求啊。”女子向前靠近一步，一双美目在她们身上打量着。

“住在金山里听起来挺厉害的，但你们不担心山被那些人挖空啊？”金子熙表示无法理解。

“来，我带你们看样东西。”女子向她们招招手。

金子熙和方舟看女子并无恶意，便在好奇心的怂恿下，跟着她向宫殿深处走去。

走在长长的回廊上，透过窗户，她们看到山脚下开采区的工人依然忙忙碌碌，远处大片的黄金屋覆盖了金山正面的土地。居高临下，确实有一种独揽江山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呼吸声，就和刚才山缝里的呼吸声如出一辙。

“你听到了吗？这个声音，是风的回声还是呼吸声？”金子熙悄悄跟方舟说。

“我感觉像是呼吸声，但愿不是我们幻听。”方舟的话音刚落，她们来到两扇巨大的宫门前。

女子握住门环轻叩一下，大门向内打开。门内不仅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咚咚、咚咚的声音。

眼前的景象令她们呆若木鸡。

这是一个空旷的纯金山洞，半空中悬挂着一颗巨大的金色物体，上面伸出数根粗细不一的金色管道，向不同方向延伸出去，与岩壁相连。

它正在缓慢有力、节奏规律的舒张和收缩。随着它的节奏，管道也跟着蠕动，像是将某种能量输送到岩壁里，而岩壁也随着节奏微微伸缩着，同时整个山洞的空气都与“咚咚”声一起发出嗡嗡的共鸣。

“啊！这是什么？！”金子熙大为震撼，方舟眉头一紧。

“这是我们金主的心脏啊，我们现在就站在他的身体里呢。”

“啥？啥？”金子熙听后突然感觉脚底下仿佛有万根针在扎脚，原地颠着脚，她怎么能踩别人的身体呢？

“没事没事，放松。”方舟拉住她的胳膊，轻轻拍她的背。

“可是他的身体在哪？”

“这整座金山，就是他的身体。”女子张开双臂转了一圈。

“我们金主，是这里的缔造者。他刚来的时候，这里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他摘下手上的金戒指埋在土里，它就这么发芽了，哦，可不是真的长出绿叶子，是变成了金块。

他每睡一觉醒来，就会发现金子更多一些。后来他建成了房子住进去，黄金屋还在不停地生长，直到变成一座山，最后他就和金子融为一体了。”

“我以为那个修地下室的老头已经很极致了，-跟这金山还有金人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当然，还有我的蘑菇屋，就是个笑话。”金子熙不忘吐槽。

“那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方舟问。

“当我遇到这座金山时，它还没有现在这么壮观。但它是我今生见过最美的黄金，我太爱它了，我甚至能感受到它有生命。于是，我见到了金主，和他一起建造了这座宫殿。”

“慢慢的，也有其他人来到这里。他们一见到黄金山，无一例外，只想占为已有。可是没关系，他们挖走的，只是金山的碎屑。

还有一些人，也感受到了金山的生命，他们中的幸运儿会感受到金主的指引，来到这座宫殿，就像你们。”女子说完看着她们颇有深意的一笑。

“所以你们的共同点，就是爱好黄金了。”方舟明白了，那些挖黄金建房屋的人跟他们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更准确的说，是嗜金如命。”女子邪魅一笑，“我们和黄金早已融为一体，黄金给我们满足感，我们给黄金生命。”

女子抚摸着金山的岩体，“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都爱黄金，他们身上散发着执念，而这些执念都被金山吸收，成为了膨胀的能量。

虽然来的人越多，挖走的黄金就越多，但是执念会产生更多的黄金，于是黄金山也越来越大。而这些人的执念也有了寄托之处，生活的无比舒心安逸，所以这座城市会永远存在，生生不息。”

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嗡嗡作响，只有这呼吸声才能证明他还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