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发迹(十)
“一些乡下的粗野丫头,有什么好,最多娶回来给我儿子做个小,我的意思是要让儿子在京城说一个,在这要立住脚,托人把信儿捎给宫里他舅,他舅也是这个意思,说彩礼钱要是不够他给,办喜事儿时还有厚礼,我们就答应他舅,生的第一个孩子算是给他舅家开门,顶个门事,也好给他舅留个后。”刘蛾子说道。
柏姐干笑几声,说:“真羡慕你刘姐。”
刘蛾子说:“别光顾着说,你快吃,完了还得挤奶,别没得给憋了回去。”
柏姐指着肘子道:“刘姐,我实在是吃不下了。你受累一起吃了它吧。”
“你看你这妮子,这肘子平时的时候吧,也没这么多这么大,这一块少说也得一百多个大子吧,你这是一个赶上验奶,一个赶上过年,才有这么好的食料,一口不吃也忒浪费了,菩萨看见也不欢喜的。”刘蛾子盯着肘子道。
“你看大侄子年龄不大,每天也辛苦,要不给大侄子拿回去补补身子吧。”柏姐说道。
“你看看,还大侄子的叫着,看你这模样儿,这小脸俊俏的能掐出水来,给我儿子当姐姐也嫌你小呢,哈哈,那就替大侄子谢谢他姨了。”刘蛾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个油纸包,伸手就捞出肘子装了袋子里,又在袋子里掐住骨头这么抖了抖取出了骨头,三弯两折的愣是给叠成了个不大的方块,放在一边让肘子凉上一凉。
见柏姐吃完,刘蛾子喜滋滋的收拾了碗筷,在门口水桶了洗了手,打开食盒最底层拿出个大白瓷碗:“我说柏家的,你自己挤还是俺给你挤。”
“我自己来吧。”说着半转身脱下了坎肩,解开棉袍和内衬小衣,饱满的胸脯露了出来。
“你看你,都是女人,还害的什么臊。”一把转过柏姐:“我来吧,你端着碗。”把大白瓷碗递给柏姐,就两手握住,挤了起来,柏姐先前有点不适应,后来感觉除了微微有点疼也没什么,就任刘蛾子施为。到两只都挤完,差不多也有这一大碗了。
刘蛾子道:“不错,你定要把那几个比下去,别可惜了这么好的奶水。”把白瓷碗放在食盒里,揣上肘子肉就出门去了。
冬日天暗的早,这酉时十分天已暗了下来。
其实柏姐她们这些刚来的,尤其是给阿哥出生预备的奶娘,挤下的奶水是不往宫里递的,这些多出的奶水就好过了哺育府里的管事副管事,虽说都是女人,但也早晚饮用,喝的一个个每天皮光肉滑的,除了每天早午晚给宫里送的三大桶外,还有胆大的偷偷把多余的卖给些大户的人家,吃点外快。
戌时,大门准备落闩时分,一人站在了柏姐门前,进去后掌了灯,柏姐看清确是送她来此的小公公,蹲了个万福,问道:“公公贵姓,小女子也好有个称呼。”
小太监答道:“别的辱没了祖宗,我本姓邹,入门跟了章公公,认了干爹随他的姓,现下叫章寿儿,为了区别章公公,你叫我小寿子就可。”
柏姐这次磕下头去:“如不是寿公公收留,我今日三魂不聚,已是有了一死的念头,我现在身无长物,也不知道如何报答寿公公。”
小寿子赶忙去扶,说道:“不可如此,都是贱命,相逢就是缘分,不谈报答。”
柏姐站起礼让寿公公坐下,自己却没有坐,站在一旁道:“寿公公来此做甚?”
寿公公道:“我不跟你绕弯子,说完还得回宫。是章公公让我来的,章公公才是你的大恩人,有些话让我说与你知道。”顿了顿道:“章公公已命我打探清楚,你昨日去了女儿,知你伤心,但人生无常,为了你自己,也要活,章公公已经将你的情况说给宜妃身边的人,我刚才进门时已问过管事,你的奶水就是在这里也属上品。”说到这里停了嘴。
柏姐道:“章公公和寿公公要我如何报答。”
“嗯,先不忙谢,听说宜妃要亲自选孩子的嬷嬷,会见见你们几个,章公公已经把你领进了门,宜妃能不能看得上就得看你的造化了。”寿公公笑道:“章公公确实没看错人,你是个剔透的人,也不要你如何报答,宫中关系错综复杂,如果皇九子的嬷嬷也是章公公的人,这就对章公公是莫大的好处,你记下就可以了。”
“是,奴婢记下了。”见寿公公要走,又叩了头:“寿公公慢走。”
醒来已是年三十,柏姐举目无亲,除了一小餐两正餐,挤了三回奶水,一天一直是一个人呆着,到了晚上听到院外传来的爆竹声,更是将那思念已故父母夫女之情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迷迷糊糊间女儿三四岁了,正在院里玩耍,爹劳作刚回来,招呼着问娘吃啥,娘让爹先擦擦汗水歇息一下,饭马上就好,爹抹了抹脸,就去逗弄外孙女了,柏姐也到娘处帮忙,一会儿饭就好了,柏姐与娘盛好饭端到院中间小木桌子上,招呼爹过来吃,问爹为何不见弟弟,爹说有个高人在村口摆摊算卦说能逆天改命,你弟弟嫌自己的名字太土气,拿着给的两个铜板去央求改个名字,所以不在这里。
柏姐暗道,弟弟也太淘气了,吃饭也不回家,一会儿吃完去叫他回来顺便赏他两个爆栗,娘问在那边可好,柏姐说,都挺好的,娘摸了摸柏姐的脸说这么小就让你一个人受苦,柏姐说:“嫁出去了都一样,慢慢就好了,有了这小心头肉日子过的有意思多了。”说着向女儿伸出了双臂,小女儿跑过来跟柏姐说道:“妈妈,生的小孩子是你的孩子,养大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柏姐正差异姑娘这话是从哪里学到的,就听爹说让柏姐别管这里了,去找她弟弟,刚要出门,听见孩子笑声,想着‘我把妮子也带过去,那个算命的如果真神,也叫他给自己女儿改改名字。’。
孩子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说:“妈妈,我不去了,农家女儿叫阿猫小猫的好养活,我有好名字但让人划掉了。”
爹让柏姐自己去,孩子留在家,柏姐也就不再强求,一出门哪有弟弟身影,见街上扶老携幼都是逃难的,刚要回家说阴,一转头哪里有家,只有一小两大三座坟头立在那里,坟上招魂幡飘动像是在和自己打招呼。柏姐一个激灵,满身是汗醒了过来,原来掉入梦靥,一会儿功夫已是泪如雨下,打湿了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