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武运昌隆
自重生后,她根本不可能睡那么久睡得那么死。
“看阮姐姐太累了。”寿光把茶汤倒入香炉内,烟气一下涌入大片又消失殆尽。手轻巧的把窗子打开,让外面的风透了进来,那股甜腻的香味慢慢消散在流动的风里。“过度思虑影响脾脏。”
“润润嗓子吧。”寿光倒了杯新的茶推到了阮软面前,“不知阮姐姐梦到了何事?”
“旧事。”她望了一眼寿光,没有深究香的事。一些她差点忽略的旧事。茶汤清澈,入口微苦而后回甘,吞入后满口茶香在齿间萦绕。
“公主,臣想去外策马。”
阮软往后退了一点,行了礼。寿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她没想到一点香让阮软起了防备。她随军,皇帝是给了她官职同行。
“去吧。”
马车缓缓停下,整个仪仗队都在等寿光马车上的吩咐。只见马车上跳下一人,和人说了些什么,仪仗队又缓缓前行。
明黄色最为尊贵的马车外,一人简短的汇报。车里的人低声说了句,“派人跟着。”
阮软骑着马压在后,大郅公主仪仗队是分封号与无封号的区别,加上随行皇子一名,特向大同协商带军队五千精兵。
也不知皇帝起了什么心思,五千精兵指挥权交给了阮软的手里。
“小姐。”
阮软目不转睛拿着马鞭转动,“凝渊,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凝渊在阮家军她倒是不意外,本来就是她让他去的。
这五千精兵当都是皇帝的人才对啊。“怎么做到的?”
“公子安排的。”凝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他口中的公子是阮弈,作为阮家军的一员,已相当于家臣。
“公子希望您能听到京中传来消息后再打开信。”
“好。”阮软接过信,眼神看向阴影处。内心回想起书中的剧情,“不如正大光明的听?”
阴影处的人已知被发现,不免紧张。却发现阮软说了一嘴,也没打算拿他如何,心里松了口气,回去禀报主子。
京中消息传来时已是一个月以后,他们早已到了大同。她以为的随行的皇子是多受宠,皇帝才会派精兵保护,却没想到是皇太孙。能让储君来,阮软属实没有想到。
而京中所发生事情阮软得知的方式有些尴尬。
“不亏是吴家教出来好孩子啊,这一手栽赃嫁祸玩得可真是妙哉。”皇太孙恶劣的意有所指看向夏君隽,夏君隽外戚也是吴家。
“当然比不得同母同胞的大皇兄!论阴谋、论手段怎会比得上你们!”这话就相当于夏君隽认定太子和大皇兄是联合起来害夏君和一样。
作为臣子例行每日要同皇太孙汇报行程和大同的安排,她才刚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她不应该敲门的,皱起了眉,天高皇帝远无论他们争吵什么都注定不了一个结果。
皇太孙清脆的少年声音让阮软进来,甚至并不避讳阮软。
站立一旁的她尴尬的看着皇太孙的内侍。除了皇太孙,还有夏君隽和寿光。三言两语中她算是明白了。
吴嘉宁勾引太子后,竟挖出了太子贪污的证据,不顾自己身份闹到御前去了。这事本来不至于皇太孙出言挑衅夏君隽。
偏偏无巧不成书,大皇子生辰这日夏君和身边的人揭发夏君和污蔑的太子贪污,皇上震怒,要彻查此事。
夏君和被贬回封地。
阮软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夏君隽眼尖看见正好无处发的怒火撒在了阮软身上。“你满意了吧?”
阮软有些好笑,这和她有何关系?“是是是,我幸灾乐祸。”她抬起头和夏君隽对视,有些敷衍的说道,反正她无乱解释什么,夏君隽都不会听的。
“疯狗真就乱咬人?”寿光坐在靠南的床边圈椅上,拿着帕子轻笑。“我只听过急病乱投医还未曾见过急的逮谁咬谁。”
皇太孙原本不喜这位半路冒出的姑姑,虽说皇室薄情,也有几分相处多年的情分在。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位姑姑可比任何公主们好相处太多。
进退有度,很是会拿捏分寸。倒确实没有辱没骆家太傅的门第。
“你们不就是仗着我皇兄现在不如从前,落井下石来了吗!”夏君隽神色难辨的盯着阮软,“阮软你真是好得很。”
夏君隽推开阮软往门外跑去,阮软垂下眼眸,夏君隽若质问她们的关系,起码她心里还会好受些。原来这段友情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罢了。
“柿子都挑软的捏?”皇太孙挑了眉,丹凤眼上下扫了一遍阮软。“唉,也不知是不是挑错了。”
阮软收回跟随夏君隽背影的视线,先是望了一眼背坐光的寿光,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才正视着皇太孙,迟疑道:“大同今日设宴,七公主这样怕是晚宴……”
“无妨,她要是做出有辱皇室的事情,皇爷爷必然第一个拿她开刀。”
阮软不再言语,行了礼便退下了。
皇太孙确定阮软离开后,招手嘱咐了几句内侍才让他也退下。“陆时来和阮弈确定太子也能被废?”
“自然。”寿光用茶盖撇了撇茶沫,抿了口茶,观察着皇太孙。“说了,你只需等。”
皇太孙呼出一口气,“事成之后,你定是大郅最尊贵的公主。”
寿光笑而不语,最尊贵的公主?她还真不稀罕。顷着身子探出头望了一眼与士兵说话的阮软。
“我去看看阮软。”她随手把瓷杯一放,顺了一下发丝。
少年老成的两人是被人刻意培养成这样的,完全没有少年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他们不会去做那些老后回忆起来觉得丢脸的事,却也少了很多幼时才能体会的快乐。
好在他们彼此的深宫里,他可以借着她的名头放松心情像个孩子,她亦可以由着他一起去玩闹。
皇太孙瞥了眼即将出门的寿光,“夏冉落。”
“嗯?”
“好好去玩一下吧。”皇太孙拿出钱袋丢在寿光面前,“大同的银子和大郅不一样。”
“那就谢谢简炘了。”她露出天真笑容,装作无知样。储君的名讳她岂能唤,夏简炘。
他的藏着衣袖中的手颤了下,明知她的无邪是装的。“无论他们怎样,我与皇爷爷的心是一样的。”
半个身子已经在走廊的夏冉落,听到这话并没有停顿。
夏冉落奇怪,在楼下绕了一圈也没找到阮软。
此时的阮软又在皇太孙的面前。内侍得了皇太孙的吩咐要求阮软在夏冉落离开后,再来寻他。
“知道孤让你来何意?”
“属下不知。”
“阮软我们打个赌,赌赢了你与我合作如何?”
阮软不顾礼仪,直视着夏简昕。“殿下,这是结党营私。”
“在上京是结党营私,在大同这叫相互赏识。”夏简炘轻笑了一声,看着阮软犹豫的表情。兵他有,可无将。
“想要你们阮家的支持,可惜阮弈一心在别处。”夏简炘走到阮软面前,“若是有了难处,去驿站,就当我同你合作的诚意了。”
阮软皱了皱眉,“殿下是在谋划什么吗?”试图找出夏简炘表情的透漏。
可惜夏简炘带着假笑到近乎完美的面具,“祝君武运昌隆。”便转过身体,不再看着阮软。
阮软似乎听到这一句,露出浅显的笑,笑意极快消失,仿佛让人觉得是错觉。她正视着夏简炘,或许他真的是合格的储君。
一个只看能力的储君。
阮软下了楼看见夏君隽在练习射靶,心思不由回忆起当初。
射箭是她教的,骑马也是她教的。
夏君隽拉着的弓,余光扫到了阮软竟直接转身拿着弓对准了阮软,“你说我放手会怎么样?”
其余侍卫紧张,一旁的内侍打算去找夏简炘和夏冉落。
阮软制止了一旁要去找夏简炘的内侍,语气中没有任何起伏单纯的叙事平静地说道:“你没有拉满弓,力气不够手也在抖,射不到我。不仅杀不掉我,人太多,皇太孙也会回上京告状的。”
夏君隽没有说话,而是力度拉足,松了手。
阮软一动未动,远处的侍女叫了起来,强劲的箭风擦过碎发,射在悬挂在屋檐上的灯笼。
灯笼落在阮软身后的地上,阮软依旧没太多表情,往前走了几步路靠近夏君隽,阮软比夏君隽高了点,阮软弯下身说道:“练得不错,我和你说过弓箭是流线型的,刚刚起风了,你在抬高点能射伤我。”语毕,阮软退开了。
意外的是阮软没有看见夏君隽恼羞成怒的样子而是有些发怔,“为什么?”
阮软不懂她问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略带疑惑的看向她,夏君隽沉默了半晌,捏住阮软的手腕,由于夏君隽没有任何杀意阮软也就没有躲过去。
阮软视线落到了夏君隽捏着的手腕,夏君隽的骨架并不大手也是小小嫩嫩的养在深宫里的手自然和她常年有茧和陈伤的手形成鲜明对比,乍一看有点像男人和女人的手。
“阮软,下次做事不要心慈手软了。”夏君隽的力道上来了,手腕能感受到夏君隽在用力,“如果你要用地痞流氓你应该斩草除根。”夏君隽的眼神带着恼怒以及一些恨铁不成钢。
“要么就是确保不会泄露用自己人,不留后患阮弈没教你吗?”
阮软哑然,她没有想到夏君隽会和她说把柄的事情。
夏君隽放开了阮软的手,挥动着衣袖转身把弓扔在地上了。
夏君隽与寿光擦肩而过,寿光看见夏君隽的表情担忧的看了眼阮软,却发现阮软站在原地表面有点懵。徒留手腕上短暂的红印子,不过再过一盏茶就会消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