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早该恨我
书房里,陆时来渡着步子等人。
偏偏那人,不走正门改走窗户,顽劣的坐在窗沿。
“她不是你亲姐吗?”
“是啊。她是我亲姐,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阮弈的飞鱼服已经换成了常服。少年英姿勃发的样子从窗沿跳下,和少年气又完全不符合的老成走到陆时来的博古架旁凝视了良久,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我们当初不是商量好的吗?”
阮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去改,说了也不听。能力和想法并不匹配,他只是想让阮软认清自己的现状。吃点苦头,就会明白。
家里其他人会因宠爱,溺爱而舍不得。阮弈不做,家里就没人会做了。
可,陆时来为什么会这样做?
“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阮弈视线从博古架移到陆时来身上,前世的陆时来可不像现在这样沉不住气。所以,他是真的对阮软动心了?
陆时来渡步来到书桌前,“你到底目标是谁?”取了一支狼毫,神色淡淡,“皇帝是一定要阮正扬死的。”
陆时来这句话实在太直接了,没有人谈事情的时候会直言不讳去说对方亲人死亡的话题。
阮弈背僵着,从陆时来的角度可以看出,阮弈尽量使自己不那么狼狈。即使阮弈对自己祖父的感情没有阮软深,也难免会情绪波动。
就当陆时来以为阮弈不会再说话专心练字时,阮弈开了口。
“咳咳,咳咳。”阮弈拿着手帕掩饰咳嗽,于阮弈而言,上一世的糟糕情况都已经经历过了,他就是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最坏的结果都已经知道了,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大郅从根上就烂掉了。”
怀着这样的心态的他和陆时来本质是没有区别的,是想让江山易主。
“你想过阮软吗?”陆时来轻问,“她若是知道阮正扬有一部分是因你促成,她会怎么想你?”
“慈不掌兵。”阮弈的嘴角努力往上扯,拳头紧握。从上一世,阮软脱离了叶朝之后。他明明知道阮软在陆时来那里,他却一次都没去找她。
她被推下崖,他也许都能阻止,可他什么都没做。
阮软什么都不知道,但他骗不了自己。有时候他也会迷茫,阮家的荣誉重要还是家人的性命重要。“她早该恨我的。”何况他不会让阮软知道的。
陆时来没有停笔,一气呵成。“我们从出生就会被灌输一些上位者们用来统治人的观念,让人来准守规则和督促别人准守规则。”
“制定规则,自己不用准守规则的人。制定规则,自己也遵循规则的人以及专门钻规则漏洞的人。阮弈你呢,你又想成为哪种人?”陆时来扬起了下巴,看的不知是阮弈还是阮弈身后挂着的玄凤。
“在制定规则下突破规则的人。”
江山易主的是上一世陆时来的作法,那这一世陆时来还会去做吗?阮弈存了点别样的心思试探地说道:“你就不怕阮家军的人对她不敬吗?”
“会吗?”陆时来的眼神扫视了一下阮弈,“军队不是最讲究实力的吗,所以不仅不会不敬反而毕恭毕敬。”
阮弈诧异的看着陆时来,“你怎会知晓?”
“我和她交过手。”陆时来似乎想到年少时候,她的身法和技巧。“打不过她。”
阮弈心里莫名好受了点。
悬崖边上,两匹马伫立在那,一匹马躁动不安的,挪动着步子。还有一匹马安静的驮着主人。
悬崖下是青阳江滚滚滔滔如千军万马奔腾的气势,隔着另一岸是军队驻扎的地方。从旗子来看,是乙戎。
阮软皱了皱眉,从乙戎驻扎的地方来看,他们不像是要去蛮安,而是打算去岩城。岩城的太守似乎是夏君和的人……
手捏着缰绳不自觉的用力,“我们往岩城走吧。”
“不可,岩城的太守是夏君和的人,我们这是自投罗网啊!”夏冉落以为阮软不知,忙劝道:“绥原蛮安等地离这也不过四百里左右,两日便可到到达,阮姐姐不必着急。”
阮软侧着身子转头对焦急的夏冉落说,“不会,这几日的岩城进出必然松弛。”阮软攥着缰绳,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止前世岩城的惨案,她不想再看见岩城被屠。
夏冉落想再劝,又想到了阮软的性子。嘴微微抿成一条线,整张脸紧绷满眼是担忧和焦虑。
两人甚至没有乔装打扮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城,城里有些混乱。好几家店面关闭,街上的人都来去匆匆,扛着大包小包的。
“阮姐姐……”
“开门迎敌,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来着。”阮软下了马,有人走路都不看路,城里骑马怕误伤人。
牵着马,找了几家才找到一个愿意收留她们的客栈。
“姑娘是从哪来的,不是我说,要是姑娘投奔亲戚这几日姑娘还是回去吧。”老板愁眉苦脸的说道。接了银子往二楼引,“这几日岩城乱的很,骆大人让我们早日回乡里或是投奔别城亲戚。”
阮软眉毛一扬,“骆大人?”大郅姓骆的人并不常见,“敢问骆大人姓名,官居何职?”
老板想到这两位姑娘投奔亲戚,倒也没隐瞒,这世道乱,要是认识也好。“骆大人全名顷修,是通判大人。”
夏冉落却没露出吃惊的表情,像是一早就知道了一样。“阮姐姐要去寻他吗?”
阮软送走了老板,把门一阖。抬眼看了夏冉落,去没说什么。
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夏冉落把行李放下,想拿茶壶倒水,发现壶里没水。“我去楼下讨点热水。”
“嗯。”
少了一人的客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坐在窗边,随意的看着楼下过往行人,大多数是往大郅更深的出城的方向。
也是,知道乙戎打来,也不会往大同方向走。
这到底是自己太不关注家里的事了,还是陆时来安排的。也不怪她会这样想,毕竟这人本就是想要大郅灭亡,一步一步处心积虑。
回想起阮弈同她说的话:天助自助者。
为什么阮弈会选择和陆时来合作,是他们的目标就是一致的吗?
难怪阮弈不愿与她有过多的探讨,那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她所求的仅仅是家人平安。
从最初的报复,到现在的平安。她已经忘了初心了,一步步对自己妥协,开始的时候以为自己有上一世的记忆能轻易的复仇,现在才发现自己过于天真,他们不是木头,不会按部就班的和上一世一样,即使他们打得措手不及也能迅速应对下面的计策。
她拿什么和他们斗争?
靠自己有勇无谋的脑子吗?
越了解,越知道自己的不足。她难道要像上辈子乖乖听话,最后又是落得一死吗?
“阮姐姐水来了。”夏冉落打开了门,身后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表姐。”
阮软关上了窗,把身后的景色隔绝。连同刚刚的摇摆不定的烦恼一起隔绝。
“顷修,别来无恙。”阮软并不意义骆顷修的出现。面前的男孩已经长成了少年样子,白净的皮肤转眼变成小麦色,眉眼间的变化并不明显,声音倒是低沉了许多。
“表姐,怎么会来岩城?这里的事情陆公子没和您说吗?”骆顷修焦急往前走去,“表弟呢,表弟没让你去绥原吗?”
夏冉落表情此刻略微有了变化,她是没想到那么多年了骆顷修的脑子还如同当年。
“表弟知道我要去绥原吗?”
这话一出,饶是迟钝的骆顷修反应过来,不安的望了眼夏冉落。
“阮姐姐这话说得,顷修是知道阮将军在绥原蛮安,你去找祖父这不是自然的事嘛。”夏冉落嘴角噙着笑,提着水壶,倒了三杯茶。
拉着阮软落座,白了一眼骆顷修。“阮姐姐,公子他们定是知道夏君和会连同乙戎进犯大郅,通知了顷修的对策。”
骆顷修拿茶杯的手一停,还白眼他!夏冉落这些话还不如不说,这下好了,他表姐应是明白了什么。
阮软听完,玩味的看着夏冉落,似笑非笑道:“哦?也就是料事如神的陆时来知道夏君和会进犯岩城,却不知道我们会被追杀吗?”
坐在凳子上的夏冉落背挺直,脑袋垂了下来。
阮软慢悠悠拿起粗糙的茶杯,抿了口,蹙着眉,茶的味道实在太差强人意了。
“阮弈怕是想给我买个教训吧,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服陆时来的。”
她这话,无论是夏冉落还是骆顷修都不敢接,面面相觑。
她的弟弟从来就没有真的让她自己做的决定,她还是被安排了之后乖乖听话,连反抗余地都没。
“不是骆家三代无法入仕了吗?”阮软看着骆顷修眼眸黑白分明,她可没忘记舅舅因为科举舞弊的事情。
“将功抵过。”骆顷修的语气沉了下去,“当初因为科举案的证据收集这些,所以被派到岩城做通判了。”
一时间房间内竟无人说话,良久。
阮软深呼吸之后,放缓了语气,“安排是什么?”
夏冉落瞧着阮软没有发作,斟酌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公子要求我们疏散百姓,让城。”
“为何?”
骆顷修接着夏冉落说道:“表弟说阮家要长久,只能让皇上看到阮家的重要性。皇上本就暗中在培养其他武将,先放城池。皇上会先拿他培养的武将试水,让夏君和的人与皇上的人对阵,而不消耗阮家的人。”
“彼时,皇上武将不敌,阮家解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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