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被踢来踢去的君泽

“你是谁？”君泽问。

回应君泽的是一声呼唤。

“君泽——”是等不到龙琼羽出声的夏秋秋喊的。

虚幻的世界瞬间崩塌，君泽惊觉，他竟在不知不觉入了梦。君泽落回了夏秋秋的面前，道：“弟子刚才中了魑梦术，在梦里，弟子看到了白老道祠里供奉的黑猫。那日，在燊井中，弟子也听到过猫叫。”

夏秋秋沉声道：“那人设下结界，凡是想要离去的人，碰到结界，都会入梦，如此，今日的蓬莱阁只能进，不能出。”

君泽担忧道：“在贡山村时，墨周布过结界，那日的结界与今日相比天差地别。要么，那人的修为远在墨周之上，要么，今日的结界非一人所为。”

龙琼羽冷声道：“那人如此强大，只怕非得集仙盟之力才能破解今日灾祸，可如今仙盟人心四散，墟蜃又无号召之力。如今，能牵头仙盟的，只有，西域和北寒。可西域事涉其中，唯剩北寒。”

洛云帆急得砸掌：“可墨周已非墨周，若真由北寒牵头，仙盟就完了。”

龙琼羽目光沉沉，她寒声道：“其心当诛！”

“怎么办啊？”洛云帆问。

垂眸沉思的夏秋秋忽然道：“不对。”

洛云帆疑惑道：“哪里不对？”

夏秋秋抬眸看向了龙琼羽，说道：“那人若真的足够强，该是昨夜趁众人熟睡时动手，昨夜，君泽最是虚弱，还有我们，也都是伤重，昨夜，才是夺取玲珑玉的最佳时刻。等到今日正午，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增多了。‘长清净’连着黑水池，要召动怨灵，也没有必要非等裘千金。”

龙琼羽反应过来，说道：“除非，他也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他在‘长清净’上做了手脚！‘长清净’的火烧了一夜，结界是随着火热一寸寸铺开的。”

夏秋秋莞尔一笑，继续道：“所以，不用担心，他没有那么强。不需要仙盟，只是墟蜃也足以应对。龙师妹，你与君泽去找掌门师兄说明此事，我和云帆去大殿查看。”

龙琼羽蹙眉道：“昨日，君泽是通过石脂河从‘长清净’里出来的，还是师姐你和君泽去大殿查看。云帆修为不高又受了重伤，待会儿和弟子们待在一起更为稳妥。”

龙琼羽看向了洛云帆，道：“云帆，你跟我走。”

夏秋秋急声道：“那这样，师妹你和君泽去大殿查看，我和云帆去向掌门师兄汇报。”

我亲爱的女主，你能不能不要再掉链子了，这种大怪来临的时刻，很明显是主角感情迅速升温的时刻，你让我一个炮灰女配和男主去，你脑子里装的是羊粪球吗！

龙琼羽拒绝道：“我和云帆去向掌门师兄汇报！”

夏秋秋执着道：“我和云帆！”

被争夺的洛云帆有些受宠若惊，他舔舔唇后，开口道：“师父，我觉得…”

不等洛云帆说完，夏秋秋就丢了一个眼刀给他，洛云帆一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能觉出个什么来。

被踢来踢去的君泽出声道：“马上就要正午了，再磨蹭下去，会来不及。”

龙琼羽当机立断，一把拉过了洛云帆，道：“走。”说罢，她捏了一个诀，不见了踪影。

夏秋秋气恼道：“哎，我说，这洛云帆是我徒弟。”

君泽抬了手，可又没敢拉夏秋秋，他温声道：“师伯，我们，也走吧。”

夏秋秋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谁和你我们！”她边捏诀边道：“待会儿，你若是又敢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我打断你的狗腿！”

君泽讪笑着道：“弟子尽量。”

夏秋秋压低了声音怒喝：“不是尽量，是必须！”

很快，贴上隐身符的两人到了蓬莱阁大殿外。

君泽边走边道：“师伯，弟子拿着另一只并蒂清铃，若是走散了，师伯记得传信给弟子。”

“别，停。”夏秋秋将君泽的胳膊抓进了手里，制止了他要继续迈步的动作。

蓬莱阁大殿被彻底布置成了灵堂，殿内停着一口紫檀木棺，棺木上铺着纸钱，殿内摆满了纸人，地上铺着薄薄的一层的面粉。朱砂画成的黄符用麻绳连着在空中缠着一圈又一圈。

君泽感受着从夏秋秋掌心传来的温度，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喜欢上了这样的触碰。他看到了地上的面粉，可还是迈步了。他刻意犯错，只想引起她的注意，让她关心。

“他们在炼尸。”君泽沉声道。

夏秋秋松开了抓着君泽胳膊的手，疑惑道：“炼尸？月潜的尸体不是被烧成灰了吗？”

“用纸人也可以炼尸。这样的布置，他们应当是在招魂。这些纸人代表的应该是遭花澈屠戮的太阴宗弟子。”说罢，君泽掷出了一枚铜板，铜板不偏不倚滚过棺木的横脊，落进了中央纸钱的四方洞。

铜板落下的一刻，殿内起了一股强风，强风从棺木上散开，吹散了一地的面粉，直立的纸人一个个化作一团磷火烧着了。

君泽悠然笑了，道：“师伯，可以进了。”

两人刚刚入内，身后的门就砰一声被强风合上了，紧接着，被麻绳挂着的黄符纵横飞出，贴上了门窗墙壁屋顶，整座大殿被封死了。

高位座椅上传来了一声猫叫，毛皮光亮的黑猫蹲在座椅中央，一双浅淡的琉璃眸盯向了门口的两人。与此同时，屋顶上突然投射下柔软的红光，宛若红帐垂下，红帐遮盖下的棺木影影绰绰。君泽和夏秋秋抬眸望去，原本汇聚着黑幡的屋顶中央睁开了一只玉眼。

原本用于悬挂符咒的麻绳在玉眼的驱策下闪耀了银光，它们迅速扭曲游动，将大殿切割。

同时反应过来的夏秋秋和君泽急忙伸手去拉彼此，可花妩的速度更快，麻绳从两人中间穿过，伸展出了一面扭曲的结界，隔绝了两个人。

“君泽——”

“师伯——”

两人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紫檀木的棺材忽然炸裂，紧接着大雾四起，房间里的一切都看不清了。夏秋秋于慌乱中看到了人们因为贪念得不到满足而猩红的眼睛，迷雾褪去，她成了那日露水坊红帐中的艳鬼，而那些眼睛的主人一个个无比生动地出现了，他们围着她叫嚷。

君泽在大雾中看到了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男人琉璃色的淡眸慢慢颜色深沉，最终成了他一样的墨眸。

“你是谁？”君泽问。

带着狐狸面具男人的没有应声，可遮挡着视线的浓雾慢慢淡了，男人的背后出现了一座耸入天际的高塔，高塔每一层的四方天窗里都亮起了或漂亮或丑陋的眼睛。

那些看向他的眼睛中尽是贪婪。

君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幻境，他开始尝试解阵。

另一边，台下的看客越来越疯狂，他们开始往台上爬，夏秋秋的内心被恐惧被填满，她往后退，却碰到一个人的肩膀。

“夏师姐。”温吞和缓，宛若百岁老人。

“墨周？！”夏秋秋瞬间从幻梦中惊醒，她急忙提剑要打，可一双胳膊却动弹不得。

大雾越浓了，夏秋秋在大雾中看了一双潋滟着温柔的桃花眼，她疑惑道：“裘愿？”

雾慢慢散了，桃花眼的主人清晰出现在了夏秋秋的眼前，眼前人不是裘愿，是裘千金。

彼此，他正年少。

依旧是露水坊。

裘千金一只手提着衣摆开开心心地上楼，他推开了一扇门，而后愣在了原地，地上躺着一位没了气息的妇人，她额角的鲜血已经凝固了。

裘千金哭了，他喊着：“娘——”

可夏秋秋什么都没有听到，她如同在看默片。细想起来，刚才第一个画面中，她好像也没有听到那些看客的叫嚣。

“夏师姐。”温柔和缓的声音再次在夏秋秋的耳边响起。

“墨师弟为什么引我入梦，又叫醒我。要想杀我的话，让我沉浸在梦中不是更容易得手吗？”夏秋秋问。

墨周轻声笑了，似是觉得她的话很有趣。夏秋秋能感觉到墨周就立在她的身侧，离她的距离不足半步，可她就是动弹不得。

大雾又起了，夏秋秋在迷雾中看到一双含泪的娇目，是月晞？还是花妩？夏秋秋料定了墨周要给她的这两人中的一个。

可雾忽然更浓了，雾稍稍散了后，夏秋秋看到了一双阴蛰的墨瞳，而后，迷雾却怎么散不开。

“墨师弟要给我看君泽吗？”夏秋秋问。

无人应声。

雾浓了又浅，浅了又浓，可夏秋秋始终无法看清迷雾中的君泽。

迷雾中阴蛰的眼睛变成了一双微怒的杏眼。即使迷雾不散，夏秋秋也知道墨周要给她看的是谁了，不是别人，是夏秋。

可迷雾依旧是浅了又浓，浓了又浅，依旧是无法看清。

夏秋秋轻笑出声，说道：“墨师弟，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浓雾中微怒的杏眼变成一双悲天悯人的柔情目，这样似水温柔的一双眼不是墨周的，又能是谁的。

墨周温声问道：“夏师姐此生最不愿意忆起又最想回到的是哪一日？”

“昨日。”夏秋秋似笑非笑。

浓雾散了，墨周生动地出现在了夏秋秋的面前，他臂挽浮尘，身穿白衣，声音依旧温柔，“为何是昨日？”

“昨日被墨师弟欺骗，遭了暗害。此事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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