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考验

屈浩广走着，一路走出了酒楼，脚步毫不停歇的一直走到了泰渭城城门。屈浩广看似缓慢而行，但每跨出一步冯梦却要连走三步才跟的上，因此到了城门时冯梦已累的气喘吁吁。

“向泰渭城道别吧，此次一走，或许你此生便不会再回到这里。”屈浩广背对着冯梦说道。

冯梦回首，抬头一望，望着城门上用金漆涂成的“泰渭城”三字，一时间百感交杂，这十数年来未曾出过泰渭城一步的他，在这短短的一生中泰渭城已可说是他的全部，今日拜了师父，即将远去，过去在泰渭城内发生的种种譬如过眼云烟，转眼而逝。

默默的在心中对泰渭城道别后，冯梦轻声道：“师父，我们走吧。”

屈浩广轻哼了一声：“嗯。”随后又以比方才更快数分的速度向前走去，冯梦连忙跟上。一开始屈浩广的速度冯梦只需迈开大步就可跟上，但到后来冯梦却开始小步的跑了起来。

冯梦见屈浩广始终在自己两三步前，却无论无何都追赶不上，心中有些着恼，但更多的是敬畏，心中对于这有莫大威能却又扮成乞丐模样的师父着实是好奇至极，同时那一颗在拜师初时的怀疑不安之心，也随着屈浩广逐渐展露冰山一角的实力而慢慢稳定下来。

屈浩广一路走着，完全没有休息，一次就走了三个时辰。这一趟三个时辰的路程可真苦了冯梦，路程中经过了三条溪流，两座小山，一处丛林，而屈浩广在经过这几个地方时完全没有减低速度，让冯梦跟的苦不堪言。

身上华贵的衣袍在这三个时辰中被割破了许多地方，沾上许多灰沙泥土，脚上的鞋也磨破了个洞。自小就受下人照顾的冯梦，脚底已多了几颗水破，不少还磨破了渗出血水，然而冯梦只道是屈浩广有意测验他的意志，不哼一声，硬气的跟在屈浩广身后。

一直走到黄昏日落，天上彩霞片片时，屈浩广方停下脚步，在一条小溪旁停了下来，嘴如干漠的冯梦马上蹲跪下来，大口大口将甘甜的溪水吸入口中，直到胃里灌饱了水才满足的抬起头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痠软无比的坐倒在地。

一见冯梦喝足了水，屈浩广轻喝一声，同时手一弹，一颗青色的果子自手中飞速往冯梦射去。果子来的极快，冯梦还来不及细看果子已到了眼前，连忙伸手去抓，却落了空，“咚”的一声击中额头，痛的冯梦唉呼一声。

冯梦低头，将果子拾起，见果子并不肥美，颜色又青，知道是还未成熟的果实，但飢肠辘辘之下两口三口内便把这酸涩无比的果子吃下肚。

见冯梦吃完果实，屈浩广转身说道：“走吧。”

原以为会在此地暂息一会的冯梦一愣，但还是双手撑着地，慢慢的将自己撑起来。浑身疲软的冯梦几乎是拖着自己般跟上屈浩广，好在屈浩广心知冯梦不过是凡人血肉身躯，加上太阳落下，四周开始昏黑下来，因此速度渐慢了下来。

冯梦此时已经累到极致，但他拼命用意志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屈浩广这么一走又是两个时辰，这时尽管明月高照，但四周高山环伺，遮住了这白净的月光，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于是屈浩广说道：“休息，明日再走。”

冯梦软软的说了一声：“是。”就这样倒头睡了过去。

听闻冯梦传来的呼声，倚靠在大树下的屈浩广目光炯炯的望着冯梦，心中思绪万千，盘腿而坐，随手捡起几块小土石，运劲弹出，正好射在不断走近的狼群之中，顿时间狼群哀嚎四起，仓皇奔逃。

如此射了几轮，终于不再有荒外野兽过来，一夜清静。

第二天一大早冯梦就被叫醒了。

“走了。”屈浩广双腿弹起，也不看冯梦是否跟上，径自的跨步离去。

经过一夜的休息，冯梦稍稍补足了精神，但经过昨日屈浩广的操劳，浑身依然痠软无力，纵使咬牙跟了上去，行走的速度却比昨日慢了不少，尤其比起昨日，屈浩广今日更是挑崎岖难行的地势行走，让冯梦更是吃足了苦头。

时至中午，冯梦脚上的鞋已破烂不堪，走起路来反而成了阻碍，冯梦索性脱去，但这样一来脚底顿时被锐利的尖石割了数道伤痕，疼痛难当，几次忍不住痛哼了出来，屈浩广完全不理，冯梦也暗恼自己没用，咬牙拼命的跟上去。

正中午时分，太阳毒辣无比，晒的冯梦头昏脑胀，嘴干无比，脚步踉踉跄跄，左晃右颠，从清晨至今已过了数个时辰，之间冯梦嘴未沾水，胃未进食，走没多久身体一晃，眼前一黑，直直的昏倒了去。

一直走在前头但是始终留神注意冯梦状况的屈浩广立刻转过身，将冯梦抱了起来，走到了溪旁，选了附近的一颗大树将冯梦放下。

屈浩广如此苛刻，目的就在于考研冯梦的意志力。

他并不在意冯梦资质如何，只在乎冯梦是否有足以突破万难的意志，他给的考验对于冯梦来说或许严格，但冯梦亲口对他说的霸天下宿愿，可是比他的考验还要难上百万倍的目标。

这次屈浩广没有叫醒冯梦，就这么让冯梦沉沉睡去，待冯梦悠悠醒来已时至黄昏。

“师父！”见天色已然昏暗，冯梦暗恨自己竟如此没用，虽然屈浩广脸上没有怒色，但冯梦还是跪了下来要谢罪。

“先把这两个果子吃了。”屈浩广抢先一步扶住冯梦的双肩，塞了两颗依然是青涩无比的果子在冯梦手里。

“是，多谢师父。”冯梦虽然心知果子又酸又涩，但嘴巴一张，三口两口便解决了一颗果子。

“再喝些水，我要趁夜深赶路。”

“是。”冯梦马上到溪旁大喝几口水，止了渴也灌饱了肚子，站起身来，虽然依旧有些乏力，但是休息了好几个时辰，终究气力有些回复。

见冯梦恢复精神，屈浩广淡淡道：“走。”

“是。”眼见屈浩广往一处高山走去，心中暗自叫苦，但冯梦牙一咬，连忙跟了上去。

少时过后，太阳已完全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繁星与满圆的月亮，此刻方走到半山腰的屈浩广师徒二人藉着微弱的月光在未经开路的山中行走。冯梦本来就有伤，晚上又看不清楚，好几次差点掉下悬崖。

这座高山山势极陡，越往上爬越是累人，山上风又强又冷，吹进破烂的衣袍里冷的冯梦直打冷颤，放弃的念头已经不知道在冯梦脑海中闪过多少次，但每每听到前方屈浩广的脚步声，彷彿是心中的一盏明灯，想起自己在屈浩广面前说过的大话，冯梦总是牙根咬的死紧，循着屈浩广的脚步声走去。

夜渐深，山上风渐冷，尤其突然间下起了大雨，冷中带溼，让冯梦感到冰寒冻骨之余更觉慌乱，只因雨声打扰，让他无法从细琐的脚步声得知屈浩广的去向，好险屈浩广在此时举起了火把，让冯梦得以辨别方位。

此时冯梦又冷又饿又伤又累，连打了几个喷嚏，头脑晕晕胀胀，冯梦心中叫糟，知道这是受寒的前兆，但附近周遭又没有避雨之地，火把又逐渐远去，只能再次咬紧牙根，心盼这雨可以早些下完。

然而上苍似乎打算作弄冯梦，雨非但没有停，反而越加磅礡，指头大小的雨珠打在脸上隐隐发痛，风强雨大之下，冯梦右手紧紧拉着衣袍，左手遮在额头上阻挡雨势以辨火把方向。

在如此风大雨强的夜里，屈浩广手持的火把始终不曾熄灭，总是不出冯梦视线之外，冯梦知道是屈浩广特意等他、指引他，纵使飢寒交迫，但冯梦心中却暖。

半个时辰之后，雨势稍歇，冯梦微微松一口气，步在满是泥泞的溼地上，突然间脚一滑，冯梦心头一惊，右手往下一撑欲稳住身子，岂知撑在一个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整个人往右摔了下去，而右方是一处陡坡，冯梦身子跌到陡坡上，如同一颗骰子般滚下山。

冯梦滚下的速度极快，夜色极黑加上下雨过后更加溼滑，冯梦试着抓住树木或藤蔓都无法趁心如意，一路滚下撞上了不少石头，痛的他龇牙裂嘴，最后头部连连撞上石头而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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