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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封印

在完成魔药材料的融解、凝聚后,炽烈熔岩上空的老人解除了悬浮的状态,回到岸上。

他将手中红蓝异色杂糅的魔药递给海余生后,有些贼兮兮地笑道:

“干了这瓶魔药,你将会成为最伟大的大剑士!”

老传教士费兹的举动似乎来得急促了些,让海余生有些害怕。

他眼神里先是充满了茫然,而后身形因为恐惧倒退两步。

他有些无助地望了望老弗洛伊德,又看了看“大剑士”狄克维特,怯声问道:

“我生病了......对吗,师父?”

周围是无声的沉默,压抑地让人难以喘息,见没人回话,又响起了海余生稚嫩的声音:

“其实我知道的......师父,你不在的日子,我总是坐在老弗洛伊德家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很多人来来往往......等待着你归来,想着再也不能成为大剑士这件事。”

“一开始我很伤心,觉得再也不能成为像师父这样的人了,为此感到难过......当我走过霍尔伯格之桥,看到桥小的大水不知疲倦地去往远方,又见到了魔兽格雷诺,听到了师父的消息,又觉得没失去什么......”

“所以,师父,老弗洛伊德,老传教士,其实没什么的,真的,能每天看到你们就很好了。”

“真的......能活着就很好了。”

不太有逻辑的话语还没说完,就有东西在小余生的眼眶里打转了,他有些倔强地抬抬头,不让它们偷溜出来。

是啊,很小的人有很大的梦想,但莫名地破碎了,是一件多么令人惋惜的事呢......老费兹思绪苦涩,托着魔药的手有些犹豫地要往回收。

海余生用衣角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勇敢地向前走了两步,接过了那看起来充满奇异特性的粘稠液体,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道:

“我愿意喝下这瓶魔药。”

他又转头向弗洛伊德问道:

“老弗洛伊德,喝下这瓶魔药之前,还需要有什么准备仪式吗?比如,建立魔法阵、诵念咒文、或者是向某个神明祈祷庇佑?”

听到海余生的询问,弗洛伊德从失落的氛围里清醒,语气和缓地说道: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孩子。”

“如果你感到紧张,或是没有想好......或者......我们可以再拖延一天,一切都来得及的,孩子。”

“大剑士”狄克维特脸上故作的轻松、闲适已经不见了,此刻布满了忧伤和无奈,眼神里也掺杂着自责,如今的这个结果都是因为自己草率造成的。

他嘴巴微张,想要说话,但细微的声响还是再一次淹没在了低头里。

“没事的,师父......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一起。”

海余生环顾周围的人,带着和暖的笑意,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装着红蓝相间魔药的水晶瓶凑到嘴边,一个仰头,咕噜喝下。

有些炙热滑腻的感觉飞快充塞了他的口腔,接着滑过胸膛,最终停留在了腹部。

那粘稠而红蓝相间的液体在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猛然间在海余生体内爆发,像一颗闪烁着红蓝光芒的星辰,荡起的气浪吹散了周围的落叶,晃动着丛林。

腹部那颗星辰里彷佛在海余生体内延伸出一根根红蓝相间的秩序“锁链”,它们冰冷而刺痛,敲击着海余生的神经。

它们沿着海余生身体脉络蜿蜒前行,像是有意识般搜寻着猎物,一旦有发现便穷追不舍,誓要将猎物捆缚,锁死。

体外,海余生整个人似乎受到神秘力量的牵引,不由自主地漂浮起来,身体伴随着抽搐,眼前迅速变得模糊,视线所及的事物全部出现了重影,一切颜色都在加重,红的更红,蓝的更蓝,黑的更黑,色块浓郁。

如果有人长久地处在这个状态,一定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晕眩、呕吐。

海余生嘴唇翕动,想要表达什么,但声音还来不及响起,就被体内诡异的能量拉扯回去。

渐渐地,他在短暂地失去视线后,又得以恢复朦胧。

当他可以微微睁眼时,看到的周围的景象都像是被铺上了淡淡的绯红,之前的重影和浓郁的色块似乎消失了一般,只是体内的刺痛来得更为激烈了。

在强悍的魔药药剂和深渊剑符的烙印下,海余生的腹部出现了一个圆环。

外环到处是缺口,仿佛是遭受了不可修复的攻击后出现的不完满。

内环紧闭,中间封锁着一个深蓝色的倒三角,而倒三角里有一把巨剑微弱地“呼吸”着,时隐时现。

一直注视着海余生体内变化的老费兹略显激动地提醒道:

“......闭眼,孩子,把眼睛闭上,仔细感受周围,感受体内。”

海余生闭上眼睛,收束起了注意,整个空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以前视觉里浮现的透明空间,此刻却充斥着各种颜色的能量,红色,蓝色,紫色,......灰色的能量尤其显眼,它们在试图靠近海余生,但在距离半个身位时,都被体内溢出的红蓝相间的能量击退。

这些能量时而静止,时而流动,混杂在一起却不相融。

当空间的一角某种颜色的能量变得稀薄时,略显浓厚的地方的能量就会流动过去,实现补缺,直到营造出新的平衡为止。

海余生将注意力转回体内,红蓝相间的秩序锁链“狩猎”似乎还未停止,它们变得比之前更为凝实、厚重,哗啦啦地向前延伸,追赶着体内乱窜的“初元理性”。

“一条。”

“两条。”

“三条。”

……

“六条。”

“七条。”

海余生在心里细数着体内被困缚住的“初元理性”的数量。

当它们都被秩序锁链束缚时,延伸出去的秩序锁链开始按照原路,拖着“猎物”收缩返回,直至回到那颗闪烁着光芒的红蓝星辰附近为止。

“初元理性”似乎不甘就此被定死,它们扭动着两头尖细,中间肥胖的身躯,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丁零当啷!

它们的挣扎仿佛在灵魂深处敲击出了清脆的哀恸之曲。

嗡!

正当它们妄图挣扎脱离束缚时,有一圈红色的涟漪向四周绽放开来。

海余生胸前的“深渊剑符”发出耀眼的红光,有深红色的力量从那枚古老而小巧的剑符里游走出来,它们沿着海余生的胸腔蜿蜒而下,缓缓渗入海余生腹部,欲协助红蓝相间的秩序锁链稳固狂躁的“初元理性”。

那股外来的赤红色能量,在进入海余生体内后,化作了一把巨大的剑。

那些捆绑着“初元理性”的红蓝秩序锁链,像是有意识般试探了体内的大剑之后,选择亲近,将巨剑作为一个固定点后,一圈圈将它环绕。

狂暴的“初元理性”,在红蓝相间的秩序锁链的拉扯之下,也来到了那把赤红色的巨剑附近,越是靠近,躁动越被削弱。

海余生感觉全身在膨胀,有种被撑裂的趋势,耳边又再次响起了让人熟悉的飘渺低吟:

“神明荒原......秩序之门......命运起始......神明荒原......秩序之门......命运起始......神明荒原......秩序之门......命运起始......”

只是这次声音更为细小了,还充满着绝望。

随着身体上发生的诡异变化,那声音近乎低微,像是在远去了。

海余生额头一阵刺痛,有奇异的能量流向全身,心里充满了想要发泄,想要破坏的冲动。

“啊!”

他皱起眉头,在嘶吼声里甩动着脑袋。

“怎么样,孩子,有没有感受到什么从未见过的变化?感觉身体里能量澎湃?”老费兹的声音像是具有穿透力,越过弥漫在海余生周围的能量,稳稳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是的,老费兹......我该怎么做?”海余生忍住刺痛和躁狂,开口询问。

老费兹呵呵笑道:

“这一部分原因是魔药的力量外溢,你缺乏控制的办法,另外嘛......可能要尝试过才能知道。”

“好了,按照我说的做,孩子,在脑海里想象一件物品,常见的,简单的。”

海余生再一次收束起注意力,在脑海内勾勒出一把巨剑,一把足有成年人三分之二高度的巨剑,想着握住它的感觉,想着它具体的形状。

“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它上面,不断地重复,不断地勾勒,直到它显得清晰......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孩子?”老费兹的声音再一次穿透而入,彷佛安魂的夜曲。

海余生将注意力一点点转移到了那把想象出来的巨剑上,耳畔的低吟在逐渐变小,直至消失,流向身体各处的能量,像是被吸附了一般,都朝着那把脑海里勾勒出来的巨剑集中,额头的刺痛也得到了缓解。

海余生缓缓睁开眼,吐了口气道:

“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老费兹。”

砰!

在那些能量收束的同时,海余生感受到,体内有一扇“门”重重地关上了,也许再也打不开......

那是“元素力之门”,人族大剑士途径特有的,和空间内的能量沟通的方式,有人说这是“神”的馈赠,也有人说这是和“神明”沟联的途径,不管怎么说,“它”只要关上,也就说明这个人再也不可能成为大剑士。

再也不可能!

随着那扇“门”的关闭,所有溃散的能量都在海余生体内找到了对应的点,归于平静,海余生也从半空中回落到地面。

在他落地之时,腹部的圆环悄然隐匿了,就像这个封印从未存在过一样。

双脚触地稳稳站立后,海余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又动了动手脚,他既期待又惶恐地问道:

“我刚才闭眼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颜色各异......它们像水晶的荧光,像跃动的火苗,像流淌的溪流,有时星星点点的很分散,有时又丝丝缕缕相互粘黏着流动。”

“那些奇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老费兹抢先插话,微笑着问道:

“孩子,你先告诉我们你都看到了些什么颜色?”

海余生抬起右手轻捻着下巴,眉头微皱,作回忆状,沉思了一下说道:

“有红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嗯,差不多就这些吧。”

“差不多就这些吧......”作为一个有档次的老魔法师,老费兹觉得这话有些侮辱人啊,“孩子,你知道一个正常的魔法师可以感应到多少种颜色吗?”

海余生摇摇头,平静地说道:

“不知道。”

老费兹啧啧两声,很是鸣不平地说道:

“是一种,仅仅是一种而已......即便是那些极有天赋的孩子,在家族或者强大势力的培养下,也最多能感应到两种,两种罢了......”

“除了第二大陆的澜川,你要知道在其它大陆任何地方,魔法师都是相对稀少的。”

他顿了一下,转身望了一眼“大剑士”狄克维特后又补充道:

“想要成为一名魔法师的条件,有时甚至比成为大剑士更为苛刻。”

再次听到魔法师这个说法,海余生饶有兴趣地问道:

“老费兹,那我是魔法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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