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45
我又做梦了, 梦到以前的那些——
云彩漂浮在湛蓝清澈的天空之上，粉色花瓣打着旋落到屋顶，停留在来人腰间的刀柄上。
我躺在樱花树的树干上, 正欣赏漫天樱色。
“雪奈, 雪奈——”
清脆的女声打破此刻安静的庭院。
我闻声坐起来，看向对面的屋顶。
甘露寺蜜璃朝我招招手, 白色的羽织随风扬起。
“蜜璃, 你回来啦。”
我笑起来，脚踩树干用力跃到空中, 在她面前落下。
“嗯嗯，人家买了你喜欢的辣味仙贝，还有国外的洋风糕点, 一起吃吧。”
蜜璃脸颊泛起红晕, 眼神十分期待。
我点点头, 接过仙贝朝她道谢。
“什么啊, 桑岛你在啊。”
一个气息悄然落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
我看过去, 伊黑小芭内提着一个布袋，脖子上的镝丸竖起身体，嘴里吐出红信。
“伊黑先生, 你也来啦。”
蜜璃眼前一亮, 三两步走过去, 朝他打招呼。
伊黑瞧见蜜璃明媚的笑容，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把手里的布袋递给她。
“甘露寺, 给你。”
“诶？给人家的吗？”
“嗯, 你喜欢的……樱饼。”
“哇——谢谢你, 伊黑先生！”
我笑弯了眼, 自觉转身跳下屋檐，正巧看见不死川实弥和悲鸣屿行冥走在下方。
“呜哇！”
我惊呼一声，在空中调整姿势，恰恰停在不死川实弥面前。
“下午好，实弥先生，悲鸣屿先生。”
不料，不死川实弥露出惊诧的神色，连连后退两步，“喂，不要突然出现啊。”
他不满地皱起眉头，脸上的疤痕让他此刻的表情阴沉许多。
“下午好。”
悲鸣屿行冥朝我点了点头。
“啊咧？难道实弥先生被我吓到了？”
我很是意外地看向不死川实弥，刚一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怎的他撇过头去。
“才没有——”
不死川反驳道，将木刀抗在肩上从我身边经过。
经过的瞬间，我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甜味。
“啊，实弥先生刚刚吃萩饼了吗？”
不死川实弥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气恼喊道：“我才没吃！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他一步一个脚印朝前走，像去寻仇似的杀气腾腾。
我轻笑两声，恶作剧般地说道：“没有哦，实弥先生是个温柔的人，我昨天看到你在给流浪狗喂食呢，还坐在神社前吃萩饼。”
不死川实弥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可疑的微红，“啰嗦！闭嘴！啊啊啊啊烦死了——”
他烦躁地从衣领里掏出一个东西抛向我，我伸手接住一看，是辣味仙贝。
“走了。”
不死川实弥朝我挥挥手，恢复冷峻的表情消失在转角。
“不死川，真是不坦率。”
悲鸣屿行冥在我身旁默默说道。
“是呢。”
我听罢，连忙颔首。
一抹身影从庭院假山后出现，富冈义勇正走在木桥上，往这边徐徐走来。
“义勇先生，主公大人说今天的晚餐是萝卜鲑鱼哦~”
我露出友好的微笑，朝他招招手。
富冈义勇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闪过一抹期待的神情。
接着他无视我，往食堂走去。
我：“……”
笑容僵在脸上，我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义勇先生，有时候很难靠近呢。”
“不用管他了，雪奈。”
一个小巧的身影突然落到身旁，蝴蝶一般的羽织在余光中飘起又落下。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转过头，蝴蝶忍对我露出微笑，牵起我的手往前踏去。
“无一郎呢，那孩子最近总是看不见人影，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刚刚在主公大人那里，雪奈担心的话等下去看看吧。”
“嗯嗯。”
宇髄天元闪现在樱花树上，手里拿着一壶清酒，朝树下抛去。
身后，无一郎坐在树干上，看着不断下落的酒壶，表情淡然。
我抬起手，酒壶落入手中。
“天元先生，请不要随便乱丢酒壶。”
蝴蝶忍看向宇髄天元，脸上仍是微微一笑的表情。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一点都不华丽，趁这次集会，晚上大家一起喝酒怎么样？”
宇髄天元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转头看向无一郎，“小孩子就早点睡觉。”
无一郎瞥了他一眼，起身从树上跳下来，站在我面前，伸手抓住我的衣袖。
“萝卜拌酱汁。”
我眨了眨眼睛，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嗨嗨~今晚给你做。”
“唔嗯！大家都在啊！”
充满精气神的声音传入耳中。
炼狱杏寿郎迈出坚定的步伐，朝我们走过来。
羽织下摆扬起，他沐浴在阳光中，脸上的笑容却比太阳还耀眼。
……
说话声远去，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清晰的天花板。
我从床上坐起来，发呆半晌，蓦地抬手拍了拍脸颊。
“雪奈姐，你醒了吗？”
夏目贵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走前去，一推开门，就见他朝我露出笑颜，看上去比平时开心一些。
“很期待吗？今晚的夏日祭。”
我笑着问他，蹲下身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夏目贵志点点头，脸上露出羞怯的神情，白皙的脸上透出薄红。
一排排红白灯笼悬于夜空，各色纸风车插在木架上。
晚风吹拂，风车转动，丝竹声与琴声交织，隐于喧闹人声中。
花团锦簇的各色浴衣在灯火间穿梭，孩子们戴上妖怪面具，嬉笑欢闹于大人间。
摊位一排而过，食物煎煮的香味随着白烟遛进人们的鼻子，游戏的打靶声和呼声让吸引路人驻足围观。
水面倒映出辉煌灯光，照映出孩童可爱稚嫩的脸，水中红色的金鱼摆动鱼尾，在水中游荡。
我穿着橘红色山茶花纹浴衣，牵着夏目贵志走在愈史郎身旁，一步一步走下神社台阶。
夏目贵志时不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绿色松竹纹浴衣，脸上浮现腼腆愉悦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祭典的盛况。
“好热闹啊。”
他眼里闪着光，抬头对我和愈史郎说道。
愈史郎抚平深紫色和服浴衣的袖子，皱眉不满道：“人太多了。”
我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这样才好玩嘛。”
走下台阶，一个身影站在面具摊旁。
灯光下，中原中也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听到声响，他睁开眼睛望过来。
“中也。”
我笑着朝他打招呼，“浴衣很适合你呢。”
中原中也身着印有黑色竖纹的赭色浴衣，头上依旧是不变的黑色帽子。
他唇边浮现一抹浅笑，灯光照耀在他身上，刹那间柔和了凌厉的眉眼。
“只有中也先到了吗？”
我踮起脚尖看向人群，想要寻找熟悉的身影。
“为什么还要叫上那家伙……”
中原中也不满地皱起眉头，将手揣进浴衣里走到我身旁。
“中原先生真的很不喜欢太宰先生呢。”
夏目贵志感叹一声。
当即，愈史郎吐槽道：“岂止是不喜欢，可以说是异常讨厌，太宰那家伙的性格简直太糟糕了。”
不一会儿，织田作被幸助和克己拉住暗红色浴衣袖口，跌跌撞撞走出人群，优、真嗣和咲乐跟在后面奔跑。
太宰治慢悠悠地拿着小红书走在旁边，眼睛时不时左右移动，似乎是看得入神。
对于正在闹腾的五个孩子，坂口安吾十分头疼，见咲乐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赶忙上前拉住。
中原中也看过去，当看到太宰治时惊讶了一瞬，他的右眼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缠着绷带。
“什么啊，那家伙的恶趣味变了吗？还真是百年一见。”
“晚上好呀，治君，安吾，织田作。”
我抬手朝他们打招呼。
孩子们见状，纷纷排排站好，仰头喊道：“雪奈姐姐，愈史郎哥哥，晚上好！”
“好乖~”
我笑得满脸幸福，当即打开樱花手提袋，从中拿出蜜桃味棒棒糖，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然后得到了甜甜的“谢谢”。
随后，我看向夏目贵志，也在他手里放了一根棒棒糖，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家的孩子也必须要有。”
夏目贵志微微睁大眼眸，扬眉笑起来，开心地点头。
“某种意义上，雪奈也跟织田作一样，挺厉害的……诶？我也有？”
坂口安吾正感慨刚刚还在闹腾的孩子们，如今却安静下来乖乖站好的模样，突然手里就被我塞了糖果。
他怔愣一会，后知后觉道：“我又不是太宰……”
织田作拆开糖纸，将棒棒糖含在嘴里。
他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一丝丝甜味从口腔蔓延。
我给其他人都分了糖果，看着大家各色的表情，十分开心地笑弯了眼。
“大家今天都穿了浴衣，非常非常帅气！”
太宰治闭上一只眼睛，把包裹着粉色糖纸的棒棒糖放在灯光下照了照。
七彩的流光在糖纸上晃动，他勾起唇角，默默塞进深蓝色浴衣里。
“每次雪奈都把我当小孩子看，还真是伤脑筋呢。”
话刚说完，他注意到一旁的中原中也，立即垮了脸，“切，要是这家伙不在就好了。”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手里的糖，咬牙道：“这才是我想说的话好吗——而且为什么你这家伙比我先拿到啊？”
“……啊咧？”
我听见他的话，有些疑惑不解，小声呢喃：“这个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明明是一视同仁才都给的。”
“姐姐，最好不要被中原先生听到。”
夏目贵志轻轻拉了下我的衣袖，面色踌躇，最终将肚子里的话说出口：“总觉得被听到的话，他好像会伤心的样子。”
“？”
我更不解了。
明明只是棒棒糖而已。
愈史郎抬头看向夜空，风中送来的美食香气并没有勾起他的食欲，耳边人们的欢声笑语也并没有让他产生愉悦的情绪。
他只是在想，如果珠世大人还在的话，在这个夏日祭里，她会买什么……
忽然，衣袖颤动，他低下头，看见咲乐仰着头朝他伸出手。
“愈史郎哥哥，抱抱~”
愈史郎：“……”
对视三秒后，他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将咲乐抱在怀里。
咲乐抱住他的脖子，开心得咯咯笑起来。
忽然，狐狸石像后方的草丛发出沙沙声，惹得在场五官敏锐的人纷纷看过去。
“哇哈哈哈哈——伊之助大人登场！”
伊之助身着冰蓝色浴衣，蹭的从草丛跳跃至空中，稍显稚嫩的漂亮脸蛋上显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一下子跳到我面前，得意洋洋的抬起头。
“怎么样，本大爷的出场方式帅吧！”
我连连点头，轻笑两声，“嗯嗯，等下给你买天妇罗吃。”
瞬间，伊之助周围飘起小花，呆呆地站在原地。
“真是的，为什么伊之助要选择这种奇奇怪怪的小路啊……”
善逸扒开草丛，在看到我时愣在原地。
炭治郎牵着祢豆子从草丛里出来，向我们礼貌问好。
耳朵上的日轮耳饰颤了颤，暗红色的头发上沾有几片叶子。
我捡去炭治郎头上的绿叶，轻轻拂过他额头上与前世一模一样的疤痕印记。
他们都说这是胎记，可记得所有事情的我知道，这是他前世与鬼厮杀的证明。
“炭治郎，现在开心吗？”
我笑着问道。
“嗯！大家都在，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开心了。”
炭治郎元气满满地笑起来。
祢豆子抱住我的腰蹭了蹭，仰头露出可爱的笑容：“姐姐，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是幸福的。”
我垂下眼睑，眉眼柔和，捏了下她的脸颊。
“是呢。”
我看向善逸，不知为何他还呆坐在草丛旁，平时的话早就来到我的身边了。
“善逸？”
我朝他招招手。
突然，他不知怎的，开始连连掉泪哭起来。
中原中也见状，想起善逸之前的无情嘲讽，于是他说道：“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不会现在还尿裤子吧？”
瞬间，善逸哭得更厉害了。
中原中也面色一僵，伸手捂住耳朵，顿时语塞。
我连忙走过去揽住善逸，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怎么了？跟姐姐说说。”
炭治郎和祢豆子紧跟过来，揽住善逸，拍拍他的后背。
“姐姐今天穿的浴衣很漂亮，山茶花很适合你，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哭呜呜呜——qaq”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眼里带着莫名的疑惑。
我有些吃惊，手忙脚乱地安慰他。
坂口安吾抬手轻推眼镜，沉重地叹了一声：“所以说，小孩子是最难相处的生物。”
“安吾，小孩子是最诚实的，也是最能发现别样世界的存在。”
太宰治指向草丛，看着草丛里开始亮起的星星点点，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织田作，你看，是萤火虫哦。”
织田作顺着太宰治的视线看过去，荧光在空中漂浮，一点一点漫游于天际。
“善逸，快看。”
我示意他抬头，随之看向夜空。
善逸止住眼泪，一抬头，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
头顶上方，漫天流萤。
浅浅绿光盘旋飞舞，如夜空中的星辉点点，倒映在人们眼底。
浅紫色的细小花瓣结伴乘风飘来，与荧光交缠共舞。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色吸引，说话声渐渐消弭。
愈史郎看向众人，拿起相机记录下此刻的情景与他们难得一致的微笑。
太宰治看着萤火虫，绿影在漂亮的鸢色眼眸里留下轨迹。
他环视一周，看向围在周围的人们，终于萤火虫这小小的光钻进了他的眼里。
“给！棒棒糖哦，不要再哭啦~”
“嗯，不哭了，姐姐最好了。”
“俺也要俺也要！”
“都有都有。”
“谢谢雪奈姐姐——”
“雪奈~我想吃蟹罐头——”
“闭嘴！要吃你自己买去，你这语气恶心死了！”
“中也，我又不是跟你说话，麻烦你闭嘴好吗？”
“安吾，你说这里会有卖咖喱饭吗？”
“我好像看到你常去的那家咖喱店的老板了……”
一行人走在热闹的祭典里，意外地，谁都没有像平时一样拌嘴吵架，只是简简单单地享受夏天的尾声。
人群中，身着老旧白大褂的黑发男子拿着苹果糖，跟在金发女孩的身后一脸谄笑，弯腰乞求女孩接过他手中的糖。
蓦地，他直起身子，看向有说有笑的一行人，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