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50
当我睡醒的时候, 映入眼帘的是中也昏昏欲睡的脸。
他的脑袋猛地下垂，歪到一旁撞上遮阳伞的铁杆，瞬间他清醒过来。
“噗嗤。”
我没忍住笑出声。
中也按着脖子, 突然感到腿上一轻, 转头就见我笑得十分欢乐。
他尴尬地移开视线, 突然拔高声音喊道：“……不要笑啊！”
“抱歉抱歉。”
我狡黠地笑笑，神清气爽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啊——睡得真好。”
我睡得很好, 没有噩梦，也没有无惨意识的干扰。
“中也的膝枕赛高！”
我回过头，笑得眉眼弯弯，朝他夸奖道。
“你！”
中也捂住脸, 指缝间脸上的红晕异常明显。
“啊咧？”
我再次蹲下，凑过去戳了下他的手背。
“难道中也又害羞了？”
中也浑身一僵，立马转过身去，反驳道：“谁谁谁害羞了！你不要胡说！”
“那你干嘛背对我？”
“我只是想整理一下衣服！”
“可是中也的衣服不乱啊？”
“闭嘴——”
我强忍笑意, 看着他羞恼成怒的背影，心情甚好。
“雪奈。”
突然，他沉声唤我。
“嗯？”
我捋了下头发，应道。
中也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将我拉起来，犀利的眉眼软和下来, 露出认真的神色。
“可以为我跳舞吗？”
“我想看你跳舞。”
他的手紧了紧, 十八岁的中也第一次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某个人。
虽然已经有所察觉, 但当他的感情这么露骨地展露出来的时候, 我不免有些惊讶。
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 中原中也会对我有荷尔蒙分泌作祟下别样的想法。
此刻的他似乎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重力使, 而是一个期盼得到回应的单纯少年。
“好。”
我笑着回应。
在他的注视下, 我赤脚踩在沙滩上，走到海浪涌起的边缘。
没有华丽的汉服，只有简单的日常衣裳，在音乐声响起的一刹那，我依旧踩着阳光舞动起来。
酷炫的机车里自带的音响常播放的摇滚乐，被舒缓悠扬的歌曲替代。
一步一步踩在细砂上，手臂轻柔地滑动，随着音乐缓缓弯腰。
“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执子手吹起苍茫茫烟波，大鱼的翅膀——”[1]
海水没过脚踝，抬脚的瞬间激起水花。
长发飞扬，张开手臂旋转一圈，又慢慢将重心往下停下脚步。
海浪一下又一下淹没旋转的舞步，在脚扬起的瞬间，无数水滴闪着太阳的微光落下。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回最初的相遇。”[1]
曲毕，我收回动作，站直身体，看向前方唯一的观众。
中也一动不动地站着，仍由海风吹乱他的头发。
他神情恍惚，眼神热烈，锐利深邃的眼眸里亮起细碎的光点，毫不掩饰地望进我的眼里。
“中也？”
我走到中也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中也抓住我的手，瞬间我被他抱住
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我却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终于，一个吻轻轻落到了我的唇上。
哗啦一声，浪潮涌起，将我们的脚掩埋，冲刷干净我与他留下的脚印。
我呆呆地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脸上，连带着染红了我的脸颊。
我微微勾起唇角，回抱住他，按住他的后脑勺撬开他的唇舌回吻过去。
感到他突然收紧的力道和僵硬的身体，我笑着咬了下他的唇瓣，离开他的双唇。
“这才是kiss哦，中也~”
中也震惊地看着我，耳朵通红的模样，在我眼里堪比难得一见的世界名画。
“你、你怎么会这么熟练？”
他回过神来，目光灼灼地质问我，对上我揶揄的目光后又撇过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可恶可恶”。
我轻笑一声，将食指放在唇边，“也不算熟练吧，和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嘛。”
“你看得都是什么啊！”
中也听罢，不知道想到什么，气恼地牵着我的手往回走。
“走了，去下一个地方。”
“嗨嗨~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电玩城？”
“不错的地方，让你看下我的技术——”
电玩城内，我和中也站在娃娃机前，看着抓夹里的小熊娃娃。
我看准时机，按下按钮。
抓夹移动，娃娃落到出口滑下来。
“yes！”
我高呼一声，兴奋异常。
我把娃娃取出来抱在怀里，朝中也说道：“看，我还是抓到了。”
中也拍了拍小熊的脑袋，无奈道：“就是抓了十次才抓到。”
“什么啊，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我不满地撇撇嘴。
“要是我来，一次就能帮你抓到。”
中也将游戏币投进机器里，握住操作杆，一下子就成功抓住了一个兔子娃娃。
“你看。”
他像炫耀般将兔子娃娃放在我的手里。
“……我就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抓到不行吗？”
我赌气地把兔子娃娃赛进他怀里，有些气恼地从他眼前走过。
顿时，中也不明所以，苦恼得皱起眉头，拿着娃娃追上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我的意思是说……”
中也拉住我的手，面露着急之色，有些蹩脚地解释。
我没等他说完，见他局促的模样，笑出声来。
“我没生气啦。”
中也愣了一下，默默松了一口气，“什么啊，你没生气啊。”
“开玩笑~开玩笑~”
我拉住他的手，往别的游戏区域走去。
一路上，我和中也一起玩了各类游戏，但同样是玩游戏，他玩得比我好上数倍。
玩决斗游戏时，他坐在游戏机前，手速飞快地按下按钮使出各种组合技，将对手一次又一次打趴。
“吃我这招怎样——哈哈哈，赢了！”
中也抄起饮料喝了一口，神采飞扬地笑着，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十分得意。
作为对手的我：“……”
我默默抹了一把脸。
感觉回到被太宰治技术碾压的时候。
体验感太糟糕了。
突然，中也动作一顿，悄悄看了我一眼，声音越来越小。
他轻咳一声，牵着我离开。
“嘛……这个难度有点高，玩不了也是正常的，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我垂下眼睑，看了眼与中也十指相扣的手，脸上露出微微笑意。
经过跳舞机时，我眼前一亮，拉住中也期待地看着他。
作为港口mafia体术最好的中也，跳舞机应该难不倒他？
“中也，我们玩一下跳舞机吧？”
由于是工作日的下午，只有没上课的大学生在这个游戏中心里，人并不算很多。
中也环顾四周，见没多少人就答应下来。
以前他跟太宰治来游戏中心的时候，用跳舞机比试引来一群女生，脱身可谓是非常麻烦。
我见中也熟门熟路地投币选歌，于是问道：“中也经常玩？”
中也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整个人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以前跟混蛋太宰来玩过，比试谁得分高，结果那家伙每次都搞小动作，真是烦死人了。”
他眉头紧蹙，语气极其嫌弃地说起太宰治。
“治君搞了什么小动作？”
“就是往游戏机撒水，跳舞的时候故意撞过来，有一次还开情侣模式让我跳女步……”
中也喋喋不休地念叨起太宰治的“罪行”，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沉吟一声，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直视他，幽幽感叹。
“情侣模式，女步啊——”
“不要强调一遍啊可恶！还有你这个目光是怎么回事！我跟混蛋太宰什么关系都没有！”
中也额角跳起，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喊道。
“噗嗤。”
我笑出声，调侃道：“只要是关于治君的，中也就会变得非常暴躁呢。”
“啧，不要说他了。”
中也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飞快地在屏幕上选择情侣模式。
在上次游轮宴会之后，我知道中也会跳一些交际舞，但没想到流行舞他也多少会一点。
音乐响起，口哨声传入耳中，屏幕上的动画人物开始舞动。
“1 2 3——trouble maker——”[2]
我和中也站在左右两边，根据箭头踩出舞步，在此基础上加上手部和身体的韵律跳起来。
我不自觉看向中也，好奇他此时此刻是什么样子。
中也压低帽檐，唇角勾起一抹痞笑，风衣的下摆扬起，左右□□替踩下，作出干净利落的hiphop动作。
曲子到了两人交互的步伐，我与中也交换位置，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猛地拉进距离。
彼此之间，呼吸交错，近在咫尺。
中也加大唇边的笑意，越过仅剩的一厘米距离，轻轻蹭了蹭我的鼻尖，把我逗得忍不住脸红起来。
此时他的眼神，既狡黠，又富有侵略性。
他抬起右手，拂过我的脸颊，指尖轻点，挑逗似的划过后背握住我的腰。
我们再次移到中间，他站在我的身后，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跟着节奏扭动肩膀和腰胯。
由于过于关注某位重力使，导致我好几次跳错地方。
不得不说，中原中也这人跳起舞来要人命。
该耍帅的地方一个不落，不愧是帅气的帽子君。
跳完一曲，中也见人群渐渐聚集过来，他说了一句“人多麻烦”就拉着我离开了。
我意犹未尽，但考虑到中也的mafia身份，还是依着他的意思跟他走出游戏中心。
夕阳染红半边天，几片落叶飘过，不知不觉就玩到了傍晚。
或许是看我有些失落，中也牵着我来到停车的地方，揉了揉我的脑袋。
“抱歉，你还没玩够吧。”
他眉头微蹙，靠在机车上，见有吸烟区的标识，下意识掏出一盒烟。
不知为何，那烟盒才露出一角，又被他塞了回去。
“因为工作原因，我不想被太多人看见。”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看向漫天晚霞。
“中也，我们去ktv吧。”
中也好笑地屈指在我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应该先去吃晚饭才对。”
中也本来打算带我去一家高级法式餐厅，但被我拒绝了，转而提议去吃咖喱饭。
机车轰鸣，很快来到了自由轩洋食店。
我跟老板寒暄一会，与幸助、咲乐等五个孩子见了面，陪他们玩一会后，和中也吃完咖喱饭就离开了。
没有遇到织田作，我有些遗憾。
“你们不是在神社里经常见面吗？有什么可惜的。”
我坐在机车后座，刚抱住中也的腰，就听见他这句有些阴阳怪气的话。
我垂下眼睑，轻笑两声，“中也平时很忙嘛，邀请你那么多次来神社，你总是拒绝，直到最近才来得多。”
中也沉默半晌，用钥匙启动机车，一句话传了过来。
“……以后我会腾出更多时间的。”
没等我回答，车一下子驶出停车场，来到下一个目的地。
ktv包厢内，七彩镭射灯旋转，屏幕上歌词滚动。
几瓶啤酒凌乱地摆在桌上，中也一边喝酒，一边吃起果盘上的水果。
在我唱了几首歌，中也依旧没有点歌的动作后，于是我坐在他旁边表达想听他唱歌的愿望。
“……我没怎么唱过歌，听你唱就好了。”
中也仰头喝了一口酒，理所当然地拒绝我。
我叹了口气，放低声音，用虚弱的语气说：“可是中也想看我跳舞的时候，我跳给你看了，而且我都唱了好几首，就只想听中也唱一首歌……不行吗？”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中也语塞，不知所措地握紧酒杯。
终于在我的眼神攻势下，他放弃抵抗，拿起话筒走到台上。
“我知道了，不就一首歌吗？”
“既然你想听的话，我就唱给你听。”
我听罢，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迅速地在点歌机上选择了——《刹那的爱》。
中也把话筒卡在支架上，双手抓住话筒。
吉他、贝斯、电子琴等电子音乐汇集而成的摇滚乐响起，他眼神一凛，锐利的双眸扫向对面墙上的字幕，脚踩着节奏，张开嘴唱起来。
充满爆发力的声音响起，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暧昧的歌词一句句传入耳中，我笑弯了眼，毫不示弱地回望过去。
“为了被爱的所作所为，为能体验而超级烦恼——”[3]
中也进入状态，歌曲进入高/潮时他帅气地一甩手，外套随着他的动作滑到手臂。
他一脚踩上音响，取下话筒伏低身子，“就逐渐把你遗忘吧，直到再也无法记起。”
当歌曲进入到最后部分，中也跳下包厢里的小舞台，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他唱着歌来到我面前，俯下身子，将手拍在椅子靠背上，抬起右脚屈膝压在我的身侧。
我抬头望进他的双眸里，有些失神。
似乎在他朝我走来的时候，我的心神就开始被他牵着走。
“感觉被更多的苦恼支撑着……”
中也伸出手拖住我的后脑勺，猛地拉近距离。
刹那之间，俊俏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在即将吻上来的时候，他唱道：“接吻吧直到最后，让我支配你，即使那是刹那的爱——”
唱完，他将左膝也压在沙发上，把话筒丢到一边，捧住我的脸重重吻了上来。
像是报复海滩上我笑他的时候，这次的吻霸道又蛮横，一遍又一遍掠夺我的气息。
……艹。
要命。
回过神来时，我竟有些脑袋发晕，眼前他的衣领被我揪成一团。
“中也……”
分开的一刹那，我低声唤他。
中也微微喘着气，好看的蓝眸里盛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将我牢牢抱进怀里，把脑袋埋在我的肩上。
“雪奈，我喜欢你。”
“让我来做你的男朋友吧。”
他的唇轻轻蹭了蹭我的脖子，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的耳边。
“每次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是会变得嘴拙，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害怕会惹得你不开心……”
“但是，我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有能力保护你，也有钱给你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虽然不知道未来是怎样的，但无论是刹那的爱也好，还是永恒的爱也罢——”
中也抬起头，拇指轻轻拂过我的下唇，眼里闪过眷恋的神色。
“我眼里注视着的只有你，在你最开始站在樱花树下跳舞的时候，就一直是你。”
他闭上双眸，在我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再睁开眼时，眼底倒映出我的身影，眼神虔诚而温柔。
我抓住他的衣摆，沉浸在他的眼神里。
“你没有拒绝我的吻，我就当你接受我了。”
他笑起来，笑得得意极了。
——已经足够了。
露出这样灿烂笑容的中也，是我的宝物。
我伸出手抱住他，唇边无法抑制的笑意，一点点绽放出来。
“中也……”
“嗯？”
“中也？”
“嗯。”
“中也。”
“我在。”
我抚上他的脸颊，细细勾勒他的眉眼。
“我也喜欢你，中也。”
“不会是刹那的爱，未来的我会一直在，永远都在。”
中也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上，有力的心跳通过胸膛传了过来。
“这可是你说的。”
五彩的射灯倒映在他的眼里，激起绚丽的微光。
“嗯，我说的。”
我伸出尾指，勾住他的尾指晃了晃，笑得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