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穹顶（上）

弗雷德姆共和国的黎明，始于遥远南方封锁天空的一抹银白。

此刻的另一种表达方式称为拂晓，是夜晚最黑暗的时段。在这太阳都还未闪现预兆光明的时间，巨大的金属八脚怪物不知疲倦地向目的地行进，之相伴的是一对对叠在身侧光整的银白色翅膀。

当东方透出的第一缕阳光在覆盖地面的银翼上漫射时，整片地域被染成血一般的深红色，宛如一个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半空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掠过了这片血色——为了隐藏行动，蒙特号几乎是贴地飞行。

如果此时此刻有人站在地面上去观测这艘庞然大物，那么他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飞翔的夹心饼干。

上层是舰上人员的起居处和活动区，至于最重要的动力系统则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中层厚重的双层装甲之内，在装甲之间部署着该舰恐怖的武器系统，而驱逐舰的最下层则作为储物间，用来贮存舰上人员所需的给养以及其他物资。

不过蒙特号此时此刻并非以一头张牙舞爪准备缠斗的钢铁巨兽姿态出现，反倒更像一只温顺的大猫，懒洋洋地沐浴在晨曦之中。

而我们的“史密斯兄妹”，此时此刻正酣睡这大猫的耳尖上，也就是蒙特号“寻宝船”的头等舱。

半球形状的舱体一分为二，半边摆着一张大床，另半边则贴窗横着一张圆桌和两把靠椅，流体型窗面的材质采用的是透明的水晶罩，以便于成员可以透过其中一睹半个世界的风采。

观光舱比起防卫功能，更注重舒适性与彰显首长的地位，空间上设计的宽敞而大方，而且可能考虑到配属人员为女性，小型家具全为纤细的白蝶贝工艺品，摆设的赏心悦目。

这是弗雷德姆共和国战舰的特色——每艘战舰的两侧都会鼓出来两只“小眼睛”，据说其设计灵感来自于上任共和国的总统的一次不那么愉快的观光旅行。

感受到了愈发强烈的阳光，靠在背椅上的晓睁开了双眼，视野内首先出现的就是桌子对面上趴着的一团红色的绒球。

即使阳光再刺眼十倍，也不可能唤醒我们酣睡的小莱拉，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至于为什么有床不睡，两人都有着各自充足的论据。

对于晓来说，莱拉虽然只是个小姑娘，但毕竟自己作为正处于青春期的男性，理应和异性保持距离。

况且让妹妹睡桌子，哥哥去睡舒适的床，这可不像是绅士的做法，再加上自己又没那么讲究，因此晓的选择是以桌代床。

莱拉虽然还没到认识到男女有别的年龄，但她担心过于舒适的睡眠环境会暴露自己可能偶尔存在的、相对不太雅观的睡相，从而贬低自己的淑女形象，因此莱拉坚持趴在桌子上睡觉。

前一夜几乎没有休息，再加上整整两次的大量眼泪流失，没有足够强的阈上刺激就想把这头小仙猪从梦境里拉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按理说第二次流泪本来是不应该存在的，最起码按照某人对晓的说法来讲。

结果和自己爷爷分开的时候眼泪还是忍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流，直到诺兰博士最后答应每个月给孙女写两封信，莱拉的眼泪这才勉强止住。

回忆起这些内容，晓不禁轻轻笑了出来，也许这就是莱拉的可爱之处吧。

重新把莱拉滑落到椅子上的毛毯盖好，晓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舱门，此时此刻自己的肚子正在发出强烈的抗议。

虽然说战舰的内部结构对于新人来说复杂的像迷宫一样，

不过可千万不要低估人类的潜能，尤其是在饥肠辘辘的时候。

循着悠悠的香气，晓推开了蒙特号的军官餐厅的大门，一个背影正坐在那里大吃大喝。

军人的五感都是非常敏锐的，听到脚步声，嘴里塞满食物的蒙顿上校回头看向晓，含糊不轻地说到：

“哦~亲爱的史密斯先生，快来吃，味道真不错。”

上校鼓起的两腮堆满了笑容。

晓干脆地坐在上校的对面，桌子上的还有十几份食物，显然是给指挥官们准备的，晓在其中找到了贴着自己名字标签的那一份，掀起了盖子。

军官们的早餐待遇十分丰厚，一大碗香气扑鼻的炖肉，两个雪白的大馒头，还有一碗浓汤、一个鸡蛋、一盘蔬菜和一杯果汁。

视觉和嗅觉上的刺激令晓来不及说话，立刻加入了上校的大快朵颐，一顿风卷残云后两人面前的食物被一扫而光。

感觉真是太棒了！充足的睡眠之后，食物的摄入似乎能令人感受到丰富的营养正源源不断地汇入四肢百骸之中。

吃饱的上校双手交叉抱在脑后，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晓。

“史密斯先生关于在蒙特号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有何独特的见解？”

这句话的隐含意思是问晓昨晚睡的怎么样。-

晓伸出了一个大拇指，由于氧气都分配到胃里去消化食物，此时他的大脑并不想组织任何语言。

上校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道：“那方才先生和小姐为何向我抱怨，说昨夜过的并不算好呢？”

“什么？”晓疑惑地问道。

“好吧……也许人在食欲得到满足后确实能改变原先的看法……”

察觉到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上校马上又加了一句：

“先生，您有什么问题？”

“上……不，船长先生，我想问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动力系统可以驱使如此之大的舰体进行超长距离的跋涉。”

晓说出了自己思考了很久的问题。

“哦~没想到史密斯先生居然对这方面感兴趣。实话和您说，我也不太清楚。作为指挥官，我需要做的只是熟悉装备的性能并掌握其如何正确使用，至于其工作原理恐怕还是要请教与之相关的咒术师。”

看着晓有些失望的眼神，上校笑了笑，继续补充道：

“不过据我所知，所有维斯特大型舰只的动力系统的关键工序都由布雷兹王国独立掌握，而且不单单是战舰，几乎全维斯特的大杀器都需要依靠王国的技术才得以运转——”

“布雷兹对于武器装备的造诣在五国之中首屈一指，包括法器、兵器在内的所有南陆武器都是要经手王国的。”

“难道共和国的装备也要依赖王国进口吗？”晓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