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神之手
当一个人拥有强烈的动机时,总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就比如,一路狂奔的某人。
至于自己跑了多久,晓也不大清楚,他片刻也不敢停留,生怕会因此而错过到手的“猎物”。
冷风在耳边呼啸作响,楼阁于目侧快速倒退,最后,一座宏伟的高塔耸立于身前,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晓发现,自己正站在这个巨人的脚下。
至于芙洛拉的足迹,它蔓延到这里,奇异般的消失了。
晓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喘息起来,冷空气顺着气管进入肺叶,令整个大脑为之一振,后者立刻向眼睛下达命令,敦促其执行应尽之侦察义务。
这座巨塔高约百米,塔身结构扭转后螺旋直上,呈椭圆形的渐变网格结构,顶端尖,腰部细,基座大,好似一名身材姣好的舞女,而两面明亮的圆镜则构成了她的双瞳,仿佛在与日月争辉。
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宏伟的建筑,却找不到任何入口。
更为诡异的是,芙洛拉止步于此,但不见其人。
晓只觉心头一阵气恼,自己辛辛苦苦追了许久,到头来却是白忙活一趟,因此,他仿佛宣泄不满一般,用力地踢了一脚塔基。
然后,他坠落了。
仿佛穿梭于无数个梦境之中,又如同漫步于悠长的时空隧道,光怪陆离的景象在周围闪烁,晓只觉耳膜发胀,他张口大叫,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扑通”一声,他摔在了坚实的地面上,视野又重新清晰起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奇妙的空间之中,脚下铺满了金色的光辉,四周尽是梦幻般的色彩。
“哈?”诧异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真叫我惊讶!”
晓转过身去,看见芙洛拉坐在一架秋千之上,她的腰间悬着一把四尺长的剑,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攥紧拳头问,“此外,你又是什么人?”
然而,对方不仅没有作出回答,反而对他发出了警告。
“擅闯圣地者,杀无赦,”芙洛拉笑着说,一点儿也不像要处死他的样子,“因此,你是打算被烧死呢?还是被绞死呢?”
“你不是也在这里,而且好端端的,”晓不屑地回答,“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芙洛拉轻轻一跃,便落在他的面前,阵阵芳香随之飘来。
“对呀,我就在这里,”她说,“可是,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晓刚准备开口反驳,便发现一只小粉拳向自己挥来,他下意识地便抬起双手,遮挡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那却是虚晃一招,预料之中的攻击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鬼魅般的一脚,夹着风声踢在他的胸口。
晓的身体如箭矢般飞了出去,但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不过,那是前一秒的事情了。
“咣”的一声,仿佛撞上了一面厚重的墙壁,清晰的痛觉瞬间遍布于晓的每一条神经,紧接着,他的脸朝下,摔在了地面上。
“你!”晓勃然大怒,立刻弹身而起,向芙洛拉冲去。
但天不遂人愿,一把带鞘长剑径直地飞来,撞上了晓的髌骨,生理反应(膝跳反射)促使他脚下一个踉跄,又扑倒在地,芙洛拉的佩剑“哐啷”一声,掉落在他的身边。
晓顿时暴跳如雷,他拾起那把剑,双手握在剑柄和剑鞘之上,便欲将剑刃抽出。
令他又惊又怒的是,无论自己如何发力,
剑鞘却纹丝未动,似牢牢粘在剑柄之上一般。
晓那张脸由于脱力而由红变紫,逗得芙洛拉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那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
“看呐!看呐!”她拍着小手,雀跃地来到晓的面前,“这里有位不自量力的小傻瓜喔!”
“这,这是,”晓惊疑不定地看着手中的剑,“为什么会……?”
“再正常不过啦,”芙洛拉伸手取回了那把剑,微笑着回答,“实际上,我也做不到。”
“这是一把上古帝王之剑,”她解释说,“只有真正的勇者,才有资格使用它。”
“你会相信……这种说法……?”
“当然了,”芙洛拉一本正经地回答,“这可是花神的占卜!”
“这预言的背后,”晓随即问,“又是何意呢?”
“恐怕,就连花神本尊,”芙洛拉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大清楚吧……!”
“你的意思是,”晓大为疑惑,“就连预言者本身,也无从得知,其所谓之含义么?”
“一般来说,”芙洛拉点了点头,“精准的预言,其本身一向是模糊的,”她坚定地说,“对此,我深信不疑。”
“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其实,花神也有许多困扰,”芙洛拉耸耸肩,“这其中就包括,她自己曾做出的预言。”
“你又不是花神大人,”晓盯着芙洛拉的双瞳,“你怎么知道,花神大人是怎么想的呢?”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花神在想什么?”
“好吧,”晓顿觉语塞,于是换了一个问题,“你在刚才,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我并不打算为此而道歉,”芙洛拉淡淡地说,“因为,你坏了我的好事。”
“什么……?”
“首先,我的工作丢了,”芙洛拉咬牙切齿,“其次,我的任务失败了,”她恼火地说,“我揍你一顿,是理所应当的吧!”
她的情绪变换的好快,前一秒还是春风满面,后一秒就换上了一副抓狂的表情。晓忍不住想。
“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芙洛拉带着哭腔喊,却见不到一滴泪水,“我还没领到薪水呢……!”
“你的薪酬,”晓试探着问,“有多少……?”
“一千……!”
“一千一杯的话……”晓自忖,“虽说抽去了九成……”他如此分析,“但总归上,还是不算少的……”
“欸……?”芙洛拉惊诧地问,“什么‘一千一杯’……?”
“你的报酬啊……!”
“但店主和我说的是……”芙洛拉相当困惑,“一千一个月……”
“什么,”晓惊呼,“你不看那块牌子的吗!”
“牌子,金色的?”芙洛拉怯怯地问,“那不是换酒的么……?”
“天呐……”晓拍了一下额头,“你可真是个……廉价劳动力……!”
“什么……?”
“你被剥削了,”晓忿忿不平地说,“剥削,懂吗!”
芙洛拉摇了摇头,脸上尽是狐疑之色,她对金钱一向没有任何概念。
“好吧,”晓放弃了说教,岔开了话题,“那你的任务,是什么呢?”
“跟踪,并调查,”她回答,“祝圣水走私一案。”
晓立刻对该说法表示了怀疑,他的观点是,芙洛拉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很难不引起被跟踪者的注意。
“你的这个说法,我接受,”芙洛拉嘻嘻笑了起来,“我就当作,你是在夸我长得漂亮!”
“我想起来了,”晓白了她一眼,“那天,你找我们要圣水,”他问,“也是为了,所谓的‘任务’?”
芙洛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那我只能说,”晓得出了结论,“给你委派这个任务的人,肯定没长脑子。”
“向我下达这个命令的‘人’,”芙洛拉平静地说,“正是花神‘本人’。”
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立即采取了补救措施。
“好吧,”一连串的道歉响起,“对不起,我不该冒犯花神大人,”他接着又问,“此外,阁下与花神大人,是什么关系?”
“这是一个微妙的问题,”芙洛拉回答,“我是花神的‘右手’。”
“右手?”晓纳闷地问,“什么意思……?”
“花神的右手是温柔的,”芙洛拉温和地说,“但她的左手却是可怕的。”
“我明白了,”晓恍然大悟,“你是花神大人的左膀右臂,而且是温柔的那一位。”
“这样理解,”芙洛拉哑然失笑,“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话说回来,”她接着反问,“你追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讨一个说法,”晓从口袋里抽出了那张纸,“你身上有太多的谜团。”
“我没想到你还留着它,”芙洛拉略感诧异,但随即展颜一笑,“那么,你想问些什么呢?”
当下,晓便把先前的那些问题,一股脑地全部抛了出来。
“你的问题太多了,”芙洛拉摇了摇头,“这是在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反正在刚才,已经浪费了很多,”晓立刻指出,“不差现在的这一小会儿吧!”
然而,芙洛拉态度相当坚决,她认为,这是贪得无厌的一种象征。
“这是一种经典的谬论,”芙洛拉批评说,“先前的时间,与现在相比,并不等价,”她解释道,“早些时候,是你我相互占据彼此的时间,而此刻,是你在单独占用我的时间。”
“那到底要怎样,”晓大为无奈,“对你来说,才算公平?”
芙洛垂下了脑袋,默默思索了一小段时间,然后她抬起头来,容光焕发。
“不如,由你来协助完成这个任务,”她说,“这也算是对我的,变相的一种补偿。”
“我压根不了解你的身份,”晓果断拒绝,“而且,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嘛?”
“好哇,”芙洛拉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你上次帮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要好处!”
“真巧,我现在想起来了,”晓向对方伸出手,“那就悉数奉还吧!”
“好吧,”芙洛拉放弃了挣扎,坦白道,“我是花神的贴身侍女。”
晓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如此说来,你见过花神大人?”
“岂止是见过,”芙洛拉笑了起来,“实际上,每天都在见。”
晓吃了一惊,接着他紧盯住少女的双眼,想从其中看出些什么。
然而,这是徒劳的,那双漂亮的瞳孔清澈无比,仿佛雨后的蔚蓝色天空。
“不相信么?”芙洛拉摘下了脖颈上的吊坠,“这就是证明。”
“这是……什么……?”
“花神的首饰,‘时空之泪’,”芙洛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偷偷带出来的。”
“你……”
“现在到你了,”芙洛拉把项链收了回去,“为什么要如此热切于,”她问,“打听有关花神的事情呢?”
“破解一切疑团的钥匙,”晓回答,“毫无异议,应该是问号。”
“然而,钥匙未必掌握在答疑者手中,”芙洛拉如此反驳,“实际上,花神并非如你所想那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不管怎么说,”晓攥紧了拳头,“我至少要见到一位神明。”
“看来,你已下定决心,”芙洛拉若有所悟地说,“我已经交代了身份,”接着她又问,“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刚才的事情了么?”
“什么?”
“协助我……”
“也不是不可以,”晓抢先回答说,“但是,需要你拿情报来换。”
“让我猜一猜,”芙洛拉似笑非笑,“是关于花神的么?”
“没错。”
“没问题,”芙洛拉爽快地答应下来,“我甚至可以带你去见她。”
“你在开玩笑吗?”
“为什么不相信我呢?”芙洛拉委屈地说,“凭我展现出的这些能力,做到这一点是很轻松的吧!”
“好,我相信,”晓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实际上,他说了谎,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合作。
毕竟,对方可是最接近神明的人物之一,单凭借这一点,便足以使自己获悉许多有用的信息。
“这个问题好突然,”芙洛拉有些诧异,“很抱歉,我现在还没有做好规划。”
“不过嘛,为表诚意,”她接着说,“特别准许你,向我提三个问题。”
“只有,”晓吞了吞口水,“三个吗……?”
“对,对,”芙洛拉显得心不在焉,“快问吧,”她玩弄起自己的发辫来,“快问,我的孩子,快问……”
“你……!”
晓本要发作,但又转念一想,这姑娘神经兮兮的,自己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他想了想说,“为什么在那天,你会知道我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