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交涉

那可不是什么“符文”，而是十分罕见的实体书籍，显然，它来自于“旧时代”，也就是已毁灭的世界。

“我想，阁下应该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勋爵坐直了身子，双眼在朦胧中闪烁，“你不妨，尝试着阅读一下这本书。”

晓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翻开了那本厚重的巨著，泛黄的脆弱扉页滑过指尖，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的目光在文字上往返跳跃，整个房间内安静极了。

整本书从头至尾，通篇都是英文单词，且不乏一些专业性词汇，因此，晓几乎译不出完整的一段内容。

他忍不住想到了芙洛拉，那个自称掌握多国语言的女孩子，如果此刻她在身边，自己说不定还能向她请教。

“怎样，诺兰，”老人身体微微前倾，“看得懂吗？”

“恐怕我无能为力，大人，”晓把书放回了桌面，“这是英文书籍，除了一些泛用性词汇外，我一概不认识。”

“英文，”老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这么说，在旧时代，文字没有统一吗？”

这句话触发了晓脑海中的一些回忆，他忍不住联想到了历史课上的秦始皇，在三千年前，那位不可一世的帝王，首次完成了华夏的大一统，并奠定了四海九州的疆域，其功绩……

就在晓沉吟之际，勋爵复述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有，大人，”晓赶忙回答，“在时代更迭之前，旧世界仍存在有，近二百个国家。”

“二百个……天呐，”勋爵忍不住发出感慨，“那岂不是意味着，无休止的战争……！”

“并非如此，大人，”晓反驳说，“在最后的二百年中，世界上几乎没发生过什么大战。”

“这是不可能的，”老人摇头说，“除非出现一个存在，它凌驾于世界之上，”他指出，“否则，诸国纷争永不停息。”

“在那个时代，的确有这种存在，”晓下意识地说，“就比如……”突然，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晓感到一阵眩晕袭向大脑，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

几秒后，他又回来了，发现自己正好端端地坐在办公桌前，在面前的是莫泽尔·伊特诺，这位老人看起来吃了一惊。

“发生了什么，诺兰，”勋爵皱起了眉头，“你的脸色，看起来非常差。”

“不，我好的很，”晓揉了揉额角，“感谢您的挂怀，大人。”

勋爵狐疑地打量了他片刻，随后又取出一本书来，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把它递给了年轻人。

“诺兰，”他说，“试试这一本。”

晓强忍住头部的不适，伸手把书接了过来，瞥了一眼封面上的标题——“燃气轮机”。

“这些……都是汉字……”他随便翻了翻，“我很熟悉……只是……”他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开口。

“真是太好了，”老人点头称赞，“看来，阁下并未白来一趟。”

“冒昧地请教一下，”晓尽可能让自己的口气显得随便些，“皇室需要这些……知识……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房间便被一片寂静所笼罩，晓局促不安地盯着勋爵身后的窗，几只渡鸦栖息在室外的树梢上，其中一只正歪过脖子，好奇地张望着他，接着，它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叫声。

“这些鸟儿很聪明，”勋爵轻轻地说，“它们总是懂得，在最合适的时机开口。”

“抱歉，

大人，”晓低下头，“我无意冒犯。”

“无妨，就当是表示诚意了，”老人摆了摆手，“这是为‘它’而研发的，”他指了指门后的模型，“第三代重型半自律式战斗机械——伊特诺Ⅰ型。”

“为了它？”晓扭头望向那台装甲模型，“就是这个——会走路的坦克？”

“坦——克，”勋爵重复了一遍，摸了摸下巴，“看来，我又学到了一个新词。”

“即便贵国掌握这种技术，也是无用的，”晓犹豫着说，“首先，你们没有燃料（石油产品），其次，在短时间内，帝国无法拥有一条完整的生产线。”

“显然，阁下是误会了什么，”勋爵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从未想过把它复制出来，只是单纯地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但为什么是我，”晓忍不住问，“‘翻译’这类人才，即便稀有，皇室应该也不缺吧。”

“因为，这会涉及到一些专业性的知识，恐怕他们无法理解，”勋爵回答，“此外，最关键的一点，这些人未必可靠。”

“比起他们，我更不可信，”晓自觉好笑，“实际上，我都不能算是这个世界的人。”

“然而，这恰恰是阁下被选中的原因，”勋爵解释说，“既然你都不了解这个世界，又怎么把自己看见的、听到的内容，带给我们的敌人呢？”

“我可以记在脑子里，”晓回答，“或者，写下来。”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套说辞相当愚蠢，首先，自己可不擅长背书，此外，他也没有抄书的精力。

一时间，晓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才好，又隔了好一阵沉默后，他才决定开口。

“可是，”晓深吸了一口气，“我为什么要配合您呢？”

“因为，皇室会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勋爵呷了一口饮料，“除了丰厚的酬金以外，您还可以随便挑……”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挑什么？”晓催促道。

“我们带回来的东西，”勋爵回答，“只要是阁下能拿走的，无有不准。”

“所有的，”晓不敢置信地问，“都可以？”

“是的，”勋爵点了点头，又强调说，“只不过，取走之前，向你的搭档汇报即可。”

“非常感谢，”晓按捺住喜悦，赶忙又问，“我的搭档？”

“当然了，”勋爵说，“除非，阁下会录符文。”

“我做不到。”晓诚恳地回答。

“那就妥了，”勋爵取出一个小皮袋，后者正叮当作响，“这些钱，算是皇室的见面礼。”

“谢谢您，大人，”晓礼貌地接过袋子，随后提问，“那么，这项合作，从何时开始呢？”

“我看，下个礼拜吧，”勋爵向后一靠，“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你觉得呢？”

“没问题，大人，”晓站起身，“请问，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诺兰，”勋爵微笑道，“那么，下周见了。”

“再见，大人。”门在晓的身后轻轻合上。

目送这位年轻人离去后，勋爵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用枯瘦的手指轻抚杯口，凝视那玫瑰色的液体出神。

“可是，诺兰，”半晌，他自言自语说，“你又能拿走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