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佛还是魔?
她到底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俩腿又和灌了铅,动也动不得……
直到,和尚把头拔出来,一格格扭了过来,盯着她看,满血的面咧出一个嘴角。
“他看见我了!!”
栓他娘心突突跳,下了狠心拔脚走,双股战战栗栗。
“喂!你是怎么进来的?”经过法堂,正遇上念完早经的和尚。
她自然不敢应,也不敢停…
一口气跑到了庙门,
“你怎这么长时间?”
门口的大胖和尚颇为不满,进香都有时限的,她这种情况,要加钱的……
……………………
山间才下过雨,空气格外清新,只吸一口,胸腔里浊气便彻彻底底的清扫出来,惹的青年大大的狠吸一口。
他依旧穿着破布麻衣,脚下连条鞋也没有,却仍然避开才积了几寸雨水的水洼,走起路来又带风,每次落地都掷地有声,惊的匿在水洼里的青蛙奔走跳跃。
还远在远方的风带来一阵马蹄声,青年紧了紧背上的长剑,靠在路边。
那满面黑须的大汉可谓是一马当先,疾驰而来,又急停当面,激起沉浊的烂泥,只差一点溅了青年一脸。
他只是站在那里,彷佛有所预料,一动不动,等着黑面大汉开口。
“听着,洒家正通缉魔教妖女,你可曾见过?”
这人彷佛脸上除了胡子便只剩下一双眼睛,瞪的和那勐张飞一般无二,浑身披银甲带刀,军中人士……
一开口,酱紫色的两瓣**嗡嗡作响,其内透出洪亮又混杂沙石摩擦的声音。
青年摇摇头,眼神真诚……
“呔,尉迟大人问话竟敢不答,找死……”
后续又两骑赶来,各自披铜甲,目露凶光,手中挎刀常备,正是其中一人略年轻些质询,气盛。
但他舍了挎刀,反而将右手的马鞭扬了起来。
啪!
皮鞭不偏不倚,正中青年当头脸面,一道斜红痕迹印子自额头贯穿到下颚。
他也不恼,也不躲,只笑了笑,嘴巴根都裂开了,延伸至耳根。
“嗯?妖孽!”
大汉呵斥,顺手大刀迎头砸下,但见那青年头颅顿开,竟如薄纸一般撕裂开来,化作一轻飘飘黄纸。
“妖道?”
大汉皱眉,沉思半晌,胯下一挺,军马嘶昂消失在原地。
…………………
依旧是那熟悉的山间,依旧是刚下过雨,还是熟悉的的青年和脚边的水洼,受惊的青蛙。
靠在路边的青年再次紧了紧背上的重剑,一双毫无表情的眸子透出些许光芒,随即暗澹下去。
来了!
又是那黑黢黢的大汉,脚下的军马吭哧一声,停在他当面。
见着青年,大汉愣了下......
“又是你!!!”
他惊着了,方才三个人分明是往前走的,早已超越这青年无数里地,怎的又碰上了?
“妈的,真邪门!”他骂咧一句,犹豫着举刀砍去,果然,那青年又化作一张黄纸,轻飘飘贴进泥坑里水面。
“尉迟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后来的两人浑觉发冷,脚下直凉。
“换条路走!”
大汉说罢,已经驾马冲出山道,钻进了树林。
虽觉得诡异,后来的俩跟从也只得紧跟着,只是应是一炷香的功夫,面前似乎又出现了一条山道。
打眼看去,尉迟大人正前方和那青年对峙......
俩人顿觉头皮发紧,慢吞吞出了山林,来到了熟悉的山道。
“大人,这......”
“我们被妖人算计了......”尉迟洪虽粗犷,但却是心细的人,眼下的情况不言而喻,必定是有人针对他们。
“你二人一人往东,一人往西。”他下了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现场诡异寻常,俩人心生犹豫,但也不敢违逆,只得分道扬镳。
时候过的且快了些,不多时,三人重聚此处,共同见着了靠在路边的青年。
“妈的,见着鬼了......”
大汉跳下马,皮靴踩进了泥坑里,对着空中一拱手道:“我等凡俗之人,不知如何冲撞了道人?烦请显身,容我等辩解一番。”
言罢,他眉角示意身后两人,各自做拔刀状。
大有那一人只要出现,不由分说就乱刀砍死的气势。
可奈何......
声音随风飘荡,终归于无,除了偶尔的蛙声,这四处便是寂静的可怕。
路边的青年又咧开了嘴,笑的诡异。
眼见无人应答,尉迟洪不由的失了心性,暴躁狂怒,举着刀便朝着青年砍了过去。
又是一番轮回,走走停停,三人始终见着眼前不远处的青年,在等他们,而后对着他们笑。
终于,三人渐渐的感受到饿意,最可怕的事情来了。
他们被困在此处,前后荒无人烟,山林里无一活物,眼及所处,唯有水洼里偶尔浮现的青蛙和那雷打不动的青年。
但,
青年是吃不着的,于是,他们便吃了马。
可即便是徒步,他们没走多远,青年又会出现,而他们始终又会走回山道。
又饿了......
于是,仨人的冲突开始了。
尉迟洪心狠的多,下手也快,不等那俩人反应,便斩了他们。
在这个世道,当兵的没粮食就只能吃人,心中自然没什么愧疚感。
但,人也总归是吃完了......
这下是真的没的吃了。
于是他只能吃树皮,啃泥土,却错愕的发现,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根本不垫饥,进了肚子彷佛吃的是空气。
他恍然,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他们仨和三匹马。
明白了,在这个永远停在晌午的环境里,他只能等死。
似乎认命是唯一的选择,或许,他没得选。
他只是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又是谁布的局?
不过这些问题随着他饿得皮包骨头,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路边的青年还在,他笑着,见证他的死亡,但尉迟洪也清楚,那个青年......
只是一张纸......
他是心有不甘的,所以瞪大了眼睛凸显死不瞑目,正模湖间,他见着那个青年第一次动了。
他走了过来,脚步坚实,俯下身子盯着自己,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乌鸦,渺目。
“哇呱......”
伴随着乌鸦叫,眼前场景忽的变换。
这是夜已交子的时候,模湖不堪的云翳像厚重的棉絮压在天边不动,无月之夜。
周遭一切都是暗黑的,静止的,只远处更远的地方,村庄里闪过一丝灯火,使得想要歇脚的青年谋了些心思。
细细看去,这一行又不是他一个,身后一丈始终跟素裙的妇人,裙摆是叉开的,每走一步,隐约可见内里春光。
往上看去,她的肚子出奇的大,圆滚滚,当有九个足月了......
这个月份的女人走起路来本就不是很便捷,两条腿浮现水肿,双足每走一步便疼一步,额头斗大的汗珠从来没有停止过。
可她的神情分明倔强,咬着牙黏连薄唇,在跟前青年的影子里摸索出一条道路,紧跟着。
他要去哪里?
她不得而知,只是一味跟着,也只是明白一个道理,她这样的特殊女人,如果一个人走,下场会很惨。
她已经不敢奢望太多,哪怕他慢些走,或停歇等等她,又或回来搀她一把,毕竟,他救了自己的命......
所以她也都不问,只跟着。
冬冬冬!
项薄望着眼前的两开门板,愣了愣,这么晚了,整个村子里就这户人家还亮着灯,着实奇怪。
何况他知道这家人的习惯,小儿常年卧病在床,因此逢天不黑便早睡了,夜里极少点灯。
冬冬冬!
无人应答,他只好又敲,但又皱了皱眉,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在,他正寻思是否要破门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栓他娘,
她见着青年,先是一愣,忽的眼神放光,露出些许希冀来。
“小师傅快请进......”漫天的欣喜夹在她的脸上,因愁苦和农作而遍生的细密密皱纹也齐齐舒展开来。
项薄晒然一笑,“别急,还有一人......”
言罢,他身后的影子里走出一个小脚的孕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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