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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澹山寺

项薄终究是负了栓他娘的期待,在赵老栓的面前,将小栓化成的怪物砍成碎片。

无怪他心狠,本想着帝流浆或许可以压制它的本性,不想,它已经完全失控,连自己的爹都要吃。

项薄只能出手,杀了个干脆。

地窖里,赵老栓神色呆滞,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我的儿......没了......”

青年出地窖时,正听到孩啼声,莫名的心一松,又一紧,叹了口气。

生在这个世道,一切都是苦,这孩子也不例外。

.................................……

天光大好,夏阳初盛。

头戴产巾的墨兰背靠土墙,怀里抱着豆腐花一般柔软的娃子,满眼宠溺,可不多时,泪珠儿便吧嗒吧嗒落下来。

忽的,怀里的娃惊醒,她也放声大哭,惹得女人来不及感伤,只毛手毛脚却又带点本能的哄着。

她毕竟经验浅薄了,无论怎样,娃也只哭不停。

“娃是饿了……”

一脸憔悴的中年妇人走进来,眼睛红肿,想来也落泪良久。

“哦哦……”墨兰有些尴尬,为人母是多么的不够格啊!

她忙提着娃往胸脯上堵,临近,却忽的停住了。

脑海里,尽是那些肮脏的男人触碰她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看着胸脯,她有一种恶心的感觉,而又看看自己的娃,她的眼神是那样清澈,怎的能玷污了?

她狠了狠心,将娃推到了栓他娘怀里,“你给她喂吧。”

她大抵是没经验,以为奶水想有就有……

栓他娘略略愣神,不过,娃一经她手,却不知怎的就不哭了,安静的很。

她就着娃的眼睛看过去,好干净,好像…小栓小时候……

或许所有的新生儿都是差不多的,所以让她有了这种错觉。

她摸了摸娃的手,娃便咯咯笑,彷佛她才是她的娘。

墨兰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

“你想好了?”

田陇道间,背剑的青年手执半根未燃尽的拇指粗的青香,问他身旁的女人…

墨兰正望着村子出神,听到项薄问话,点点头,“我这样的身子,若能为村民做点什么,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她说话间,拉开了距离,尽管知道,他不会嫌弃她,但是她有自知之明。

——这世间,拘泥于皮囊的人毕竟太多,项薄叹了口气。

所以他们步调总是一前一后,经村庄,经田垄道,经山间,经山涧,偶有碰着的是村子里的妇人,她们将木盆别在腰上,盆里躺着一卷卷棒洗的衣服,持着好奇的眼光看他们两个。

进了山,又有打猎的,砍柴的,都对这两个外来的,而陌生极了的人抱有很大的兴趣。

直到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间的林荫道,便知晓,他们是去叫做澹山的寺庙求香去了。

山林寂静,这个时节还没有蝉,偶有不安分的叫天子破开叶翳,带走几声,墨兰累了。

毕竟生产过后没多久,脚下乏力,肚子一阵阵痛,胸脯又涨得慌。

坐在大树下,她把手伸进了衣服里揉捏,项薄忙转身,有些狼狈钻进了林子里。

等到他回来,女人浑身湿汗,显然受了不小的痛苦,眼角红肿,明显哭过。

青年知道,她这是思念小栓了......

.................................

话归昨夜,

墨兰生孩子的第五天,有一件奇特的事情,作为孩子的生母,她只要碰着孩子,孩子便哭的狠,眼睛瞪的凶。

她本就心力交瘁,想到新出生的娃也开始嫌弃她的肮脏,竟然差点摔了她。

好在栓他娘伺候的尽心,给拦住了,也怪了,只要是她一抱,娃立刻就不哭了。

夜里黄豆大的灯火点着,墨兰说:“这孩子我不要了,给你们了......”

对面坐着的都是老实人,听着这话神情慌张,栓他娘讶然后,已然心动了,因她总是能从娃的眼神里看着小栓,那就像是小栓在看她。

所以,她坚信,这是小栓转世来接着当他们的孩子了。

然而,赵老栓不像她这么愚笨,低着头,勐吸了一口旱烟,被栓他娘瞪了一眼,忙又在鞋底磕了磕,灭了火。

“你们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墨兰似下了决心要将孩子送了,打算事了拂衣去。

栓他娘有些怕她这种话,结巴,“话不能这样说的,毕竟你才是她娘......”她顿了顿,又结巴,“你随时可以来......看她。”

说完这话,她的勇气就泄了,脸涨得通红,只一个劲的拉男人的手,让他表态。

“怎么着都行——”赵老栓终于开了口。

“该给她起个名字......”项薄见缝插针,趁双方达成了共识。

“叫她来仪......”

“就叫小栓吧。”男人打断了墨兰的话,语气相对更为坚决,也不看她,似乎也没打算商量。

墨兰愣了愣,自嘲的笑了笑,“可以。”

“这根香是怎么回事?”孩子事毕,项薄手里拿着一根燃了半截的青香,问道。

栓他娘先看一眼自己的男人,想起澹山寺庙里的宁科和尚,准确点说,是怪物,心里没来由的悔恨,便将那天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这便有了先前男女寻澹山寺的一幕。

用墨兰的话说,那怪物既然喜欢吃不正经的女人,那她再合适不过当诱饵了,如此一来,只要斩杀了那怪物,也算是为小栓报了仇。

……………………

澹山寺左近闻名,但对于香客的管制颇为严格,走了这半路,也没见着同好。

要说两个人人生地不熟,却也能走的熟稔,只因那澹山寺的飞檐和撞钟依偎在青山鸟鸟里,可谓是路标一样。

皆因女人脚软,所以行的慢了些,直到正午露水消沉,方才见着山门。

山门大开,一个小沙弥在扫地。

他是主持带回来的,家里穷,不似这里,总有口饭吃。

因骨子里的农家人,他干活格外勤快,洒水,扫地,填水缸,洗衣,做饭,这便是他的日常。

不似那有大佛法的宁科和尚,只需静坐禅房里,便可受供奉和香火,小沙弥也没成佛的志向,对于现状很是满意,只是偶尔会念家。

小小的身子俯下去,用力的将昨夜雨后摧残的花草绿叶扫成一堆,“呱!”

兀来的一声,惹到了他的注意。

孩子的心性正和这欢脱的绿蛙相近,被它吸引了过去,蹲下去想用手戳。

青蛙且有些绿,有些黄斑,和手掌一般大小蹦蹦跳跳,雨后滋润,清秀的可爱。

小沙弥好喜欢,想捉弄它,弹了弹手指将它掀翻了。

啪!

瘦小丕堪的绿蛙滚了几番,果真如他所愿,滚出几步翻了肚,四条腿胡乱的蹬着。

“嘿嘿......”小沙弥玩心大起,快走几步,蹲下伸出两根指头,想把它给夹起来。

不想,刚蹲下,脸色就惊疑......

他看到那青蛙没有嫩白的肚皮,四条腿围的中间一圈是黑洞洞,内脏早已经被掏干净。

可它分明又在蹦跶,挣腿。

的确有些毛骨悚然了......

卡卡!

青蛙终于停止了跳动,俩眼忽的挣开了,破裂的眼球里钻出一寸,两寸......细长的线一般的红虫。

嗤!

它摇晃着拔出全部的身子,总计不足十寸多些,挺立了大半,最前的头部裂开,露出一排排尖刺,喷出毒液的同时,勐的扑了上去。

啊!

不知所措的小沙弥尖叫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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