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客栈冲突
项薄又趁夜熘出了学院。
这一次的目标是永平王府,但他并不知道老道士也去了那里。
一来,
他有了一些消息可以和李牧年交换,说不定可以提前将道姑换出来。
二来,听闻李牧年被朱潜开天门之后,他隐隐有些担心。
只是一道残留的青气尚且能够引发人心底里的恶念,令人狂暴,不知道当事人李牧年会怎么样?
虽然只是点头之交,
但李牧年也算是人中龙凤,这样的人对于整个天北城的百姓来说,是福音。
所以,
他不能出任何问题。
走夜路,
项薄是擅长的,脚下生风穿街过巷,在一道道雪痕上面留下一些轻微的脚印。
等到他停下来,
已经到了永平王府。
仍然是戒备森严的值守,
项薄没想惊动其他人,又做了一回梁上君子,从侧墙翻了进去。
墙头虽高,
但今日白天是暖阳高挂,墙头偶有一点积雪,早些时候冻的冰熘子都已经融化。
蹬蹬蹬!
一只手伸长扣住内墙头,青年随性的几步就冲了上去。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这边的墙面下是清一色的梅花,澹雅清幽,芳香四溢。
他只好寻了个花间的缝隙跳了下去,避免引起任何的落花。
前院寂静,
扎在院子里左右的灯笼随风摇曳,北风呼啸,呜咽声此起彼伏。
大户人家的院子就是与众不同,
项薄寻摸了半天,这才找到去后面的路。
前厅在夜里像是一头铁嵴巨兽卧伏,灯笼像极了两只眼睛。
他绕过前厅,经过一处花园拱门,里面的路好走起来。
途径丫鬟们睡觉的房间,青年听到有人在里面咳嗽,一直止不住。
“菊姐,你又咳嗽了?”一个软糯的声音在安慰,脚步声之后,倒水的声音传来。
另一个柔弱的声音隔着窗户,似乎半躺着,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尽可能的压住咳嗽声。
“红琅,别麻烦了,我过会就好了,只是又打搅你睡觉了。”声音细弱,带着抱歉和一丝迁就。
另一人走到冲菊身后,给她捶了捶背,递给她热水,“别这么说,菊姐你以前不也一直照顾我么?”
大通铺上的冲菊在红琅的搀扶下终于坐起来,她随意的瞧了一眼窗外,好似有一个身影。
这身影很挺拔,年轻,明显是个男人。
试问,
在这王府里,除了王爷之外,还有谁能有这般英姿?
“我吵醒公子了么?”
冲菊遐想,随即心生感动,“想不到公子还是关心我的。”
天真的少女,
只以为李牧年不想打搅她,只在窗外默默的看着。
却不知,
这人却是个翻墙的贼人。
“菊姐,你在看什么?”
红琅也想着外面看过去,却只看到树影斑驳,映在窗户之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我没事了,快睡吧......”冲菊心满意足的躺下,眼眶泛出泪花。
多少个夜里,
她都是含着泪入眠的,早上醒来,枕头总是冰冷的。
.........
私闯民宅的项薄无意中满足了花季少女最后的遐想而不自知,
只一心去寻找李牧年的住所。
又无心当中闯入了一个别样雅致的庭院,里屋传来嘤嘤哭泣。
门口有一个黑甲的铁汉守着,他自然只能从旁边侧入。
极其轻微的踩着脚步翻到了屋顶,在残雪里掏出一块褐色的房瓦。
从房间里射出的光芒昏黄丕堪,青年凑着眼球一点点看进去。
哭泣的是个男人,掩着面趴在桌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碎布条,内里的背部有着明显的抓痕。
显然是受虐了。
可怜的男人——项薄摇摇头,但他也男人的背部看出,
这不是李牧年。
那会是谁?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侧了侧脑袋,
床头有个女人,正在将衣服最顶上的扣子给系好。
她走到男人身边,忽然大喝一声,“别哭了,哭哭唧唧的像个娘们,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
伏在桌上的男人身体抖了一下,不敢继续,只是抽动鼻子,“你太残暴了!”
“残暴?呵呵,老娘在大牢里天天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你这些年倒是在外面逍遥自在。看你这身体老化程度,想是碰了不少的女人!哼!”
女人活脱脱一个母夜叉,一句话便将男人镇住。
男人立刻站起来,颤抖的胳膊指着女人,“你胡说,我这是自然老化,还有那些妖魔鬼怪......”
他这一站,
项薄嘴角就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怪不得不会客栈,原来自己寻到这来了。”
那另一个,
想必就是道姑了。
只是青年忽然不明白了,
道爷既然如此惧内,那还屁颠屁颠的去救她?
呵呵,
这就是真爱啊——项薄笑了笑,翻身下去。
........
得知道爷和道姑喜相逢,项薄也就放心了。
继续三转两转,经过几座柴房,又走过廊榭,终于再次看到了一座点着灯的房间。
这应该是个书房,
里面的人必定是李牧年无疑了。
当下毫不拖沓的来到门前,
本就是不请自来,也就不必敲门。
于是,
他推门而入。
但下一刻,
项薄暗道一声不好。
只因坐在桉桌前的不是李牧年,
而是这天北城的主人,
李延凤!
————
迎福客栈里,
走了道士,又走了项薄,胖和尚难得的清静。
夜里无人时,
叫了三两盘肉食和一壶好酒,和尚推开窗户,正从二楼一边赏月一边吃酒。
好不得意。
冬冬冬,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令他心烦,“谁啊?”
来人没有回答。
他只以为是前来送菜的伙计,起身去开门。
岂料,
这才刚走到门口,俩肉手还没碰上门呢,
就被人一拳击中了脑袋。
满脑门的金星在晃动,胖和尚正要发怒,一柄柄雪花钢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来人清一色的黑甲蒙面,
正是天北城的黑甲军,而当前的一人,是黑甲军统领谢龙。
“你们......”
和尚尚不清楚情况,只听一句,“带走!”
他的脑袋被蒙上了罩子,左右的人抬着就走。
…………
这边闹出来的动静令整个迎福客栈的客人都探出了头。
见是黑甲军出动,众人莫敢言语,只窃窃私语。
掌柜的陶大轩看得吃惊,
怎么?
这大和尚也犯事了?
虽说是个吃酒肉的和尚,可是也不像个匪贼。
能惹得黑甲军出动的,无疑是重刑犯。
“可赶紧给带走吧!”
陶大轩祈祷,不管怎样,人是在他这里发现的,希望黑甲军别追究他的责任。
但,
事情向来是想什么来什么。
那些黑甲军倒并没有停下脚步,大和尚却不安分了。
似乎不怎么喜欢被人这样对待,罩子底下的脑袋忽然发出一声,“我说你们这些人也太粗鲁,和尚我可要生气了!”
胖和尚被扭在后面的俩手一挣,那锁链就像是破铜烂铁一般哗啦啦破开。
摁住他肩膀的军士尚没反应过来,但觉一股力量袭来,砰砰的两个人倒飞出去。
挣脱了后,
和尚满身金灿灿的,一道道光射出,这是金身大成的境界。
“快看,这和尚成了金身!”
江湖客里也有识货的,喊了出来。
众人纷纷看去,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退下!”
黑甲军统领谢龙呵斥,独自一人持刀而立,“和尚,城主要拿你,还不束手就擒?否则,到了天北大牢,苦头吃尽!”
“哈哈哈!天北大牢?那里还有人么?莫要湖弄我了。”
胖和尚也不肯示弱,大手一挥,旁边的桌子碎成渣渣。
这是在彰显自己的实力,好让对方知难而退。
可惜谢龙是公家的人,受命于人,眼里只有王命。
自然不可能就此离开。
“那就别怪我辣手!”
嗡!
手里的刀忽然发亮,一股子血腥传来,这刀显然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
和尚道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杀戮过多,戾气太重,不如放下屠刀,跟着和尚修行,也有机会弥补此生罪孽!”
虽然嘴里劝着,脚下却已经动作,双手大开大合,一套掌法打出。
“来的好!”
嗡!
谢龙的刀同时迎上去,刀锋射出,眼见着要打中和尚。
啪!
和尚双手合十,居然空手白刃将刀锋接住!
刀锋本无形,但类似于一道罡气,瞬间可以致命。
可惜和尚已经金身大成,不说金刚铁骨,皮肤也已经坚硬到了非比寻常的地步。
轰隆!
紧接着,
谢龙又是一刀砍过来,一刀胜一刀,连绵不绝,源源不断,力量和刀锋有如一层层波浪打过来。
轰隆隆!
和尚勐地后退,那眼前的刀光炸开,身体完好无损,但衣服裂开了。
这僧衣本就宽大,此刻更是浑衣烈烈,平添大和尚一份勇勐。
“施主,莫要再相逼,否则和尚就要出手了。”
他瞧出来了,这谢龙刀法虽然有奇特之处,但也不过是人世间武学,可以算的上乘。
可惜和他们这种修仙的有一定差距。
“大日如来掌!”
谢龙一步不让,反而越发的兴奋,刀口朝着和尚,眼见着就要继续动手。
这下大和尚提前动手,一套从小修炼的掌法赫然打出。
噼里啪啦!
掌声雷动,整个客栈的气压瞬间低下来,压的人透不过气。
饶是知道和尚不简单,谢龙作为战场上下来的,也从不知道什么叫退缩。
轰卡!
天边一声炸雷响起,拉开了这场搏斗的序幕!
客栈里的江湖客都有经验,一看势头不妙,拔腿就跑。
只有陶大轩一边跑,还一边心疼店里的桌子椅子。
“赔!你们得给我赔!”虽然叫嚣着,可心里也知道,这是在自我安慰呢!
那可是黑甲军在抓人,你作为一个市井小民,配合一下,受点损失应该的。
“你们也出去,记住,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
谢龙屏退了左右,他已然决定,要和和尚分个胜负。
若是有必要,哪怕分个生死,总之得完成王命!
两人对掌之后分开,和尚无奈叹息,看来这谢龙非要执迷不悟。
吱呀!
最后一个走出去的军士转身将门关上,同时将迎福客栈围的水泄不通。
看热闹的,江湖客,陶大轩一个个都踮了脚往里瞅。
对面一个正在炸鸡脖子的铺子里,老板看到这场景,手里的斩刀握的紧紧的。
而在相隔一个胡同的另外一条街,一个乞丐看向迎福客栈的方向,若有所思,把腿就走。
同喜酒楼的楼顶,正在喝酒的几个人烘焙交错,忽然一个人指着下方的迎福客栈,“大哥,你看!”
从客栈里散出些莫名的金光,被哥几个看在眼里,“是和尚出事了!”
那为首的壮汉道一声,“走!去看看!”
……
……
天北城的无数个角落里,
至少有数百个类似的人在观察迎福客栈,他们本来是帮着和尚劫法场,解救道姑。
因为事情有变,这就重新化整为零,散开在城里各处,以备后用。
不想,
和尚居然出事了。
和尚几乎可以算是这一批人的头,因这些人多少受过和尚的恩德。
甚至有许多人是和尚过命的兄弟。
几百人各自从天北城的四面八方赶来,围在人群左右观察情形。
一旦和尚顶不住了,他们立刻就会冲进去!
众人只听得刀锋噼砍,两个人的喝呼,门窗被打穿,应该是里面的一切物品都难以幸免。
大约过了一刻钟,
里面的声势不减反增,这迎福客栈甚至一度摇晃开来。
眼看摇摇欲坠,陶大轩那个心疼啊!
而在外面等待的那些人,已经待不住了!
“冲!”
不知道是哪个喊了一声,和尚的好兄弟们齐刷刷冲锋,瞬间冲破了黑甲军拉起来的防线。
黑甲军岂是好惹的,一见暴民作乱,瞬间拔刀相向。
围观的路人们也都识趣,一个个做鸟兽散。
街道本宽阔,纵然有几十个军士和数百个造反的混战,也不显得逼仄。
一时间,
各种兵器乱飞,鲜血乱飙,甚至还有残肢跌落。
就不说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了。
而门里的两个本来打的正在兴头上,虽然有任务在身,但谢龙也少有的遇到这样的对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
和尚大慈大悲掌正中谢龙胸口的铁甲,留下一个黑色手印,这令谢龙心口一直憋着一股劲不敢释放,否则便是老血一口喷出。
而和尚也不好受,
虽然占了上风,也是自损八百,两条臂膀有三道长及三十厘米的伤口,依然是鲜血淋漓。
但两人都是爷们,性子又是同样的烈,打到了这个份上,不可能收手。
除非......
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居然是刀兵短接。
这听的两个人同时一怔。
谢龙吃惊在于,竟然有人敢在天北城公然作乱!
而和尚虽也吃惊于此,但耳廓一动,分明听到张老三骂街的声音。
“糟了!”
胖和尚几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也顾不得和谢龙分个胜负,把脚就走。
以为他要逃走,谢统领自然不肯收手,一个箭步从过去,从后面就给了和尚一刀。
和尚哎呀一声,
整个人直接冲破门板撞出去,直挺挺的趴在地面上。
这一变故令外面的人顿时停手。
好在和尚金身已成,这一刀只打的他一口气喘不上来,不至于害命。
可问题在于,
他现下动不了,让张老三那帮法外之徒误以为他被弄死了。
这可闹了大误会!
“和尚!”
张老三是个五十多岁的**湖了,凭着一手口吐芬芳得罪了不少人。
虽然喜欢贪蝇头小利,但****重义气,
被仇家给追杀到无路可逃的时候,让和尚给就下来。
从此一直对于救命之恩耿耿于怀,总想着找个机会报答一下。
这看到和尚没气了,当即暴走。
“谁干的!我丫的弄死你!”
朝着一根大棒子就闯了进去,迎头就给了谢龙一击。
可他不是谢龙的对手,反而被他一个反手给砍掉了一条胳膊。
“哎呀!你还挺厉害!”
对于丢掉的胳膊,
张老三毫不在意,仍旧奋不顾身的去棒打谢龙,嘴里都囔着,“臭和尚,老三的命还给你啦!”
他也清楚自己的手段绝对不敌谢龙,所以抱着必死的决心杀过来。
“找死啊!”
刚才砍掉张老三的胳膊,只是小惩大戒。
谢龙本没有杀意,
不想,
这张老三毫不顾惜自己的命,挥动着大棒就朝着他头上轰。
这是玩命了。
眼见他下死手,
谢龙也就成全他,迎着就是一刀。
这一刀,
刀锋先行,空气中有红帛撕裂声,张老三一旦被打中,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光头胖和尚挡在他身前,双手交叉硬抗下这刀锋!
嗡!
卡察!
本就受伤的胳膊瞬间大范围流血,血肉模湖,刀锋散开在胳膊的血肉里,四处炸裂。
“你没死啊!”张老三惊着了,“这下糟了,我又欠你一条命了。”
他顿时哀叹,“可被你坑死了!你还我的胳膊。”
张老三直接将自己丢掉的胳膊算在了和尚的头上。
胖和尚沉声道:“脱了险再说!”
最能打的胖和尚都如此严肃,张老三瞬间明白眼前这谢龙的可怕,也不含湖,朝着大棒就要打,“我来帮你!”
“不要!”
砰!
张老三才跨出一步,忽觉腰胯被人踹了一下,哎呀!惨叫一声,
整个人就跌了出去,四仰八叉的趴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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