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久别重逢长公主
大梁,京城皇宫。
一个少女身披红袍骑着枣红马,穿过宫墙,越过内城,在守城将士的目瞪口呆下,闯入了街道。
京城的主干道不次于天北城,宽大至百米,足以令数十马车并驾齐驱。
因此这飞奔的枣红马除了速度快些,
倒是也没有给来往的人们带来麻烦。
只是,
到了清平商业街,少女翻身下马,牵着红枣马,眼里一直寻两边的客栈。
鸿禧客栈,
京城最大的客栈之一,按照规制,算是五星级的酒店。
少女不曾来过这地方,
看到鸿禧两字,嘴角微微上翘。
“小二,牵马!”
将马给了迎上来的店小二,披红袍的少女迈开大长腿蹬蹬蹬几步就上了楼。
“甲乙丙丁......”
她手指点了点,找到了一个天字号的房间。
“就是这里了。”
站在房间门口,她胸口起伏的厉害,看起来很紧张。
少女正是独孤兰,大梁皇室长公主,备受当今国主喜爱。
和项薄一别,
项薄曾经承诺,他会来京城。
这一次去南方,正好路过,加之希儿始终吵吵着要来看京城繁华,项薄只得应约。
到了这里,
便托人捎了信,按照独孤兰所说的地址给送了过去。
但他并不知道,
这位刁蛮少女,却是当今国主的亲妹妹。
许久不见,
独孤兰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她的表情像是花儿一样,很是灿烂。
憧憬着,
打开门之后,
她或许能看到青年的脸,
两人对视一笑,正是久别重逢的感觉。
吱呀!
门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个人的背影,有些瘦弱。
独孤兰略略皱眉,随即脸面就有了一层薄薄的怒气。
与此同时,
希儿也转身过来,同样愣住了。
“你......找谁?”声音当中有些警惕。
“你是谁?”
独孤兰答非所问,冷冷问道。
“我是公子的丫鬟.......”
“公子?”
听到这称呼,
独孤兰再次看了一眼门牌,确认自己是否走错了?
项薄是个什么样子,她最清楚。
至少,
不会是个公子的模样。
“哦......是项哥叫你来的吧?”希儿恍然大悟,似乎想起来了,于是迅速热情起来。
“项哥,公子?”
独孤兰这才确认自己没走错.......
看眼前的姑娘熟练的收拾房间,独孤兰这才相信,对方真的只是项薄的丫鬟,随即压抑着内心的怒气,转而平心静气。
她走了进去,打量着房间的一切。
在看到了项薄的那一柄长剑之后,微微点头。
“项哥哥去哪了?”
好家伙,
直接叫项哥哥了,谁让希儿叫的是项哥呢?
女人,
有时候就是这么较真。
希儿愣了下,
随即想到了什么,仍旧是热情的笑道:“他出去了,一会回来。”
独孤兰微微皱眉,随即问道,“去哪了?”
“镇楼轩……”
少女想到,
那镇楼轩是京城一着名丝绸门店,“莫不是给我置办礼物?”
“那我便在屋里等着……”
大跨步走进去,举止带着上位人的气态,独孤兰宛如主人一般坐在桌前。
这举动令希儿微微一愣,但最终没说什么,只默默的收拾房间。
“你是哪里的丫鬟?项哥哥向来不喜欢被人伺候的。”
兀来的一声,令希儿手里的动作停下来。
她看着独孤兰,那眉宇间的傲气令她很不爽,可对方咄咄逼人,想来身份尊贵,而这里又是京城,人家的主场。
“我来自边境……”
“北蛮子?”
希儿没说完,独孤兰便搭腔。
这一来,
希儿彻底不说话了,只低着头沉默。
“北寒王死了,和项哥哥有没有关系?”
独孤兰问道。
“我……不知道……”
“那北境夜族占据燕云城呢?”
“也不知道。”
“等等,你该不会是夜族之人?”
“不是……”
一连串发问,希儿只是说不知道。
她不想给项薄带来麻烦。
倒是独孤兰,摸索着光滑的小下巴思索,“他若是和我刚才说的这些有关系,你最好提前告诉我!那是在救他,明白吗?”
“你到底是谁?”希儿少有的开口问道。
“我,呵呵,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
镇楼轩,
舒二孔面前坐着一位老眼昏花的老掌柜,手直哆嗦,“哦哦哦,是主家的公子啊。可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有主家当家风范!”
这一番夸赞,
令舒二孔无地自容,项薄也是怀疑这老掌柜的眼珠子是否还在?
就舒二孔?
还一表人才?
若说平时,或许真的如此,可当前的舒二孔可还穿的破破烂烂呢,整个人又在泥浆里摸爬滚打,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镇楼轩里的伙计不少,当即走出一个中年人,对着俩人拱手行礼,“两位勿怪,老掌柜老了,这里已经记不清楚。”
言罢,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哦!你是哪个?”舒二孔恢复本家主人风范,微微昂头,冷冷扫视。
“小人镇楼轩记账先生……”中年男人再次拱手,很有礼节。
“魏小三?”
舒二孔看了一眼男人胸前,那里有工牌,写着每一位员工的名字。
男人点点头。
“魏老三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舒二孔当即愣住——
镇楼轩的交接也算是顺利,项薄只是跟着来拿报酬,就在一旁静静等待。
舒二孔没有告诉魏小三关于他爹的事情,因此丝毫没有浪费时间。
不一会,
大约是忙完了。
舒二孔走过来,手里拿着汗白丝绸,各色样式都有。
“恩公,请看。这是我舒家新品,原本就放在这镇楼轩用来展示的样品,如今货品丢了,这些样品短时间内也就无用了。”
“赠与恩公……”
汗白丝绸,
白色如玉,红色如血,手感更是一等一的舒适。
不出意外的话,
这东西本可以在京城掀起一股浪潮的。
可惜了……
项薄点点头,令人将这种东西打包,随后便出了镇楼轩。
京城街道繁华,人声鼎沸。
青年公子打扮置身其中,惹来不少人侧目。
来到一板栗摊子,
项薄想了想,便顺手买了一些,准备带回鸿禧客栈。
作为京城一等一的顶流客栈,
鸿禧的每日客流量是相当惊人的。
能够入住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甚至家族颇有势力。
但这一日,
自从一个少女走进去之后,客流量就像是被人给掐住了水龙头一般,戛然而止。
偌大的客栈门前冷落,再无人声。
一队人马出现,
马上领头的是威武将军,司职城前御门,董张保。
虽说听起来只是个看大门的,
但人家看的是内城皇宫宫门,从四品官职。
说白了,
就是给皇帝守门的。
而历来,
能够给皇帝守门的,必须家境清白,对皇帝绝对忠诚。
董张保正是当朝礼部尚书之二子。
此人大约二十多岁模样,可生的威武霸气,寒眉怒目,令人莫敢直视。
身后数十兵甲占据镇楼轩所处街道各处要口,封锁人群。
董张保下马来到镇楼轩门口,微微侧头看去,没看到孤独兰。
他没有进去,
只是在门口等待,手里一杆长枪高过自身头顶。
这一尊门神站在这里,
便是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得了。
唯独青年项薄,
此时看着前方忽然拥堵的人群,略略皱眉。
脚步腾挪,下一刻,他已经来到了人群最前。
前方,
便是封锁线,再里面,
董张保持枪而立。
“都给我出去!”
熙熙攘攘间,不少居住的客人被兵甲一个个给赶了出来。
最后,
便只剩下了那一个房间。
两个女人……
希儿听到外面嘈杂,很是好奇,从窗户看到大街兵甲林立,看一眼独孤兰,大约想到了些什么。
独孤兰反倒是皱着小眉头,嘴里都囔,“哎呀,这么块就被发现啦!”
她闯出宫门,诸多侍卫都看到了,自然瞒不住。
只是,
她没想到城卫军出动的这么快。
“你不下去?难道不怕公子和他们冲突了?”
“这有什么?我就喜欢他强势的模样,再说了,不过一个城前御门,就算是被打死,那也是为皇室尽忠。”
独孤兰不以为然。
“但公子可能会因此而闯下大祸……这里可是京城!”
“你担心什么?有我在,他只要不刺杀皇帝,都没事。”
“……”希儿无言以对。
————
楼下,
项薄起初观望,想着这些人可能在例行公事,办完了也就走了。
没想到一柱香过去了,
这些家伙也没动静。
这里就让他有些焦躁了,于是在众目睽睽下,他向前走了一步。
那个原本放在封锁线上的士兵愣了一下,因他已经十分用力,可眼前的人居然冲破了封锁线,向前走了一步。
“呀,我明明用全力了啊。他怎么还在前进?”
在士兵的眼里,
项薄似乎不受他力的影响,哪怕他已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双手探出去,力气很大,甚至很粗暴,可好似他甚至没有碰到青年的身体。
手指彷佛落在空处,
他的力气也毫无用处。
仔细看去,
他惊讶的发现,
原来他根本没有碰到他,他的手指和青年之间,始终有一厘米的距离。
但,
他在后退,青年在前进。
这是事实。
“大人......”
慌张之余,士兵大声喊出来。
这一声惊叫,
惹来了董张保的注意。
他的卧蚕眉看过去,见到一个脚不落地的青年缓缓而来。
“放肆!来人止步!”
嗡!
长枪挥动间,空气中爆裂,枪尖稳稳的落在青年身前。
项薄止住脚步,平静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让一下。”
这话说的很是客气,
甚至平静的神情里带着一丝商量。
这态度温和,
反倒是令董张保格外警惕。
“公家办事,闲人勿进!”
“办的什么事?”项薄反问。
“退下,否则法办!”
董张保冷冷注视,他自然没必要给一个不起眼的陌生人解释。
项薄撇撇嘴,
“若是我没猜度的话,你应该是在等人,等着上面的人下来。”
“可上面的人一直不下来,那你怎么办?”
“嗯?”董张保未曾想到这青年居然能猜到,当即道:“职责所在,自然是一直等下去。”
“那你可曾想过,她为何不下来?”
项薄可谓是循循善诱。
事到如今,
他几乎已经猜到了这些人是来干嘛的。
不久之前,
刚按照独孤兰留下的地址送了信过去,这就来人了。
毫无疑问,
这便是独孤兰引来的人。
对于独孤兰的身份,
项薄大约猜到了。
独孤,
这可是皇姓。
比如那北寒王,便姓独孤。
这独孤兰该是在等他,
他不来,她便不走。
对于那少女的性格,项薄很是了解。
论倔强,
独孤兰是女人里,不,是男人和女人里独一份的。
“为何?”
董张保冷冷问道,手中的长枪始终紧握,仍旧谨慎。
那可是当朝的长公主,
他职责所在
一旦出了任何问题,
涉及到的可不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命。
从他当差的第一天开始,
便极度谨慎。
为自身,也为家族。
“她在等我呢。”
项薄耸耸肩,似乎有着诸多无奈。
听此一言,
董张保迅速喝令左右,“来人,给我看住他!”
“冬冬冬!”
董张保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到了二楼房间门口。
“公主,您在等的,是否是一个青年?”他跪拜问道。
屋子里,
希儿听到公主二字,手里动作一震,随即恢复如常。
独孤兰蹭的一声站起来,吱呀将门打开,神色里满是欣喜,
董张保只觉得一阵风吹过,鼻端闻到一股子香气。
再转头的时候,
那红色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红色火光一般,
从楼上到楼下,
只需要眨眼的瞬间。
项薄被一群士兵围着,方才走到门口,
怀里忽然多了一团香气。
哦,
被撞到了!
少女将头完全埋进青年的怀里,踮着一只脚,另一只向后勾住了,两只手紧紧的抱住青年腰间。
这一幕,
来的太过于突然。
莫说项薄没有反应过来,
哪怕是周围的士兵们也都懵了。
而此时已经下楼的董张保更是手里的枪都握不住了。
他面皮抖动的厉害,神情很不自然。
大庭广众,
堂堂的长公主,未出阁的少女,
居然就这样抱着一个男人!
因为独孤兰的特殊身份,
简简单单的有失风化已经不能形容这一幕了。
这一刻,
董张保看了一眼左右人群,
他忽然有一种心思,
要瞬间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好堵住所有人的口。
否则,
今天这一幕将会迅速传遍整个京城。
到时候,
长公主的清誉毁于一旦,皇室威严何在?
而他,
董张保,
因护卫不力,必定被法办!
京城正是初春,
天气凉了,余雪未消。
项薄感受着怀里的柔软,不禁面皮红了些。
他毕竟做不到和独孤兰那样,敢爱敢恨。
想要挣脱,可少女的力气大的很,彷若要勒断他的肋骨。
直到,
另外一个少女带着惊讶的神情站在那里。
“你来了……”
青年点点头,语气轻柔。
“嗯!”
独孤兰重重闷哼,便不再言语,只是用小小的脑袋蹭着青年的胸膛。
这时候的街道上,人群多的不像话,彷佛是有人认出了独孤兰,导致来这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董张保暗叹一声,
“完了!”
正在这时,
初春的寒冷忽然多了几分,很是刺骨。
于天边,
一道寒雷炸开,震撼耳膜。
紧接着,
天地间彷佛被一片大寒覆盖,周围的人群顿觉冷到了骨子里。
原本的晴天释放刺目的白光,令人睁不开眼。
莫名的大恐怖出现在每一个人的心底,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动弹不得!
彷若世间戛然而止,
冰冷寒霜当中,
一道白色人影于皇城方向瞬间而至。
似乎只走了一步,
便跨越空中而来。
此人头戴高髻,面白如月,只一双眸子宛如黑玉,格外分明。
这是一个女子,生的清冷无双,但身着一身白色道袍。
是个一等一的道家风采人物!
此人睥睨众生,眼里不见生死,但却能断人生死。
甫一出现,
周遭便像是变天了。
饶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独孤兰也发觉背后一凉,
随即,
很是自觉主动的松开手!
眼神似有恋恋不舍,但也无可奈何。
青年知道,
独孤兰这是怕连累自己,是以主动分开。
他却很是好奇,
到底是什么风采人物,竟然能震得住独孤兰!
于是,
青年缓缓抬头,看向空中。
众人当中,
除了独孤兰之外,
就只有青年能够做如此动作。
其他人莫不是感受到了莫大的镇压之力,有的人更是行将跪下叩拜!
空中,
见青年竟然抬头看她,女子眼眉
微微一动,有些惊奇。
紧接着,
很惊奇的在后面。
那青年神情温和,居然在凝神看着她,而且那神情,
好像是带着好奇在打量她!
“道之力对他居然没有影响!”
女子心道。
她方才出现,
便以神通手段镇压在场所有人,所有人的心里唯有恐怖,无人敢抬头!
可,
青年破开了她的镇压。
不对,
应该说,
他根本没有被自己的手段影响到。
因此才能如此从容!
“帝师!你怎么来啦!”
僵持的氛围里,
独孤兰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帝师?”
项薄凝眉,轻轻点头。
大梁帝师,
据说是一位女子,在皇宫当中常伴皇帝左右。
两人并不是双修的关系,可却形影不离。
关于此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除了那位年轻皇帝外,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于大梁而言,
帝师算是一种十分特殊的身份,无权无势,可是身份高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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