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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翠云山仁德神庙

天地间,万籁俱寂。

忽然,

天边袭来一道流光。

来人遍体鳞伤,眼看着就剩下一口气。

刚从空中落地,便一头扎进了地里,不省人事。

“这么快回来了?”

来人正是他派出去的阴使。

但见他躺在地里,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口袋。

项薄蹲下身去将口袋打开,

内里忽然飘出十几个人影。

多是些孩子,一个个神情呆滞,看到了项薄之后,

像是鲨鱼闻到了血,一股脑的冲上去。

但是项薄的身体何其坚硬,

这些孩子们磕破了牙也没能占得便宜。

一个个行动蹦跳,双手双脚横来横去,脑袋转动也不是很灵活,活脱脱一个个人偶。

“还好,孩子给救回来了。”青年心里略感欣慰。

他本已经做好了打算,

虽说那魔偶宗很是棘手难闯,但若是不能将孩子们带回来,这阴使的命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没想到他没让自己失望,

看这清形,

阴使真的是用命将这些孩子带回来的。

眼瞅着他还有一口气,

青年也就不去管他,对于诸多孩子们手指一点,

仙气入体,

孩子们体内的控制全部解除。

与此同时,又将他们脑海里关于杀人的记忆全部剔除,只让他们认为,

是魔道众人杀害了全村的村民。

毕竟全村人的死,没法瞒住,只能让他们接受。

项薄唯一能做的,便是抹除他们心灵上的创伤,不要知道自己手上沾过血。

孩子通灵,

只要那些百姓们现了形,他们也自然可以看到。

但项薄将余下的人先安葬了,只留下了冯老汉和其他孩子的爹娘。

作为父母,

他们虽然被自己的孩子给杀死,也没有任何怨言。

化成人形,

一堆人在墓穴前哭的稀里哗啦。

久别重逢之后便要阴阳两隔,

时间的痛苦莫过于此。

冯芝紧紧抱着爷爷,哭成了泪人,看的项薄都有些不忍心了。

而此时的阴使,

还在生死边缘挣扎。

不多久,

冯老汉看了项薄身后一眼,

见到奄奄一息的阴使,急忙关切的问道,“恩公怎么了?”

项薄随手一点,

仙气入体,

阴使顿觉体内生机勃勃,修为急速上升,来到了炼神境。

“哈哈,我又活了!”

冯老汉这才放心,又对着青年拱手说道,“恩公,虽说孩子被解救回来了,但村子里已经没大人了,这些孩子如何过活啊?

此言一出,

青年立刻明白,点点头劝慰道,“放心,我会安排他们的,至少会保证他们有衣穿有饭吃。”

“那就多谢恩公了!”

说完,冯老汉又要跪拜,项薄摆摆手,示意他该走了。

只因,

天快亮了!

和孙女最后告别之后,冯老汉入土为安。

一众孩子哭的稀里哩哗,跪在坟前久久不肯离开。

青年也不打扰他们,

只静静的等着。

都是些孩子,面对这样的情况,泰半会手足无措。

只有小姑娘冯芝,

哭了一会只有,反而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盯着项薄看,也不害怕。

“这孩子,眼睛里满是信任,就这么容易相信人的么?”

青年不由的摇头,

当初这孩子便是被那女子轻易的哄了去,随后便被那女人给下了偶控之术。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纯洁的一丝不染,太单纯了。”

对着阴使招招手,

项薄吩咐道,“用你的乾坤袋,将他们送到南城吧。记得告诉太守大人,务必要照顾好他们。”

阴使接过来青年手里的乾坤袋,拼命点头。

又到了表现的时候了。

“你们都过来站好了,听着,我带你们去南城,那里有专门接收你们这样没父母的孩子,都别乱动,我将你们装进袋子里,跟我走!”

阴使虽然改邪归正,但是对人说话的态度和语气没怎么变,这一开口,

孩子们纷纷躲到了项薄的身后。

没办法,

谁让这家伙长得就不像是好人呢?

项薄抹了抹乖巧的冯芝的脑袋,笑着说道,“没事,别怕,还是这叔叔将你们从坏蛋那里救出来的呢!”

项薄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长得算是善相,很容易让人信任。

他说完了之后,

冯芝带头,大胆的朝着阴使走去,站成了一圈。

阴使手里乾坤袋打开,

内里的空间瞬间形成吸力,所有的孩子们尚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装进了袋子里。

“主人,我这就去了!”

青年点点头。

等到阴使离开,

这村子里再次剩下他一人。

天光大亮,

项薄忙活了一夜,伸展了下身体,望着天边云卷云舒,甚是惬意。

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给我弄点吃的。”

话音未落,

他忽然有些自嘲,想不到被伺候久了,居然养成了习惯。

阴使跟着的这段时间,他的五脏庙可是无比的享受,

顿顿有酒有肉,餐后有水果。

阴使作为半步地仙的魔道强者,硬生生为了他学会了洗衣做饭,尤其是林子中烧烤更是一绝。

到后来,

项薄甚至觉得他做的要比希儿都好太多了。

可惜,

阴使伺候的虽好,他却有点怀念当初的那一人行走江湖的感觉了。

想当年,

一人一剑,被发跣足,每日泉水凉饼,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纵横江湖,斩妖除魔,可谓是畅快至极。

如今,

他再次一人出发,

心境有所变化。

往常,

他行侠仗义,解的百姓一时之苦,乃是凭心而为,恣意畅快。

现在心中总想着仙界入侵之事,备受压力。

“见方伯廷之前,先去那魔偶宗瞧瞧。”

他如此说着,身形在原地消失。

————

七月飞火,

南方有一座翠云山,

翠云山上住着一位老神仙,

山下百姓闻之,无不心生向往,跋山涉水,求医问病。

老神仙起初遮遮掩掩不肯出面,在看到来人浑身脓疮,痛苦至极,不由得心生怜悯,于是给出一颗泥丸。

也是神奇,

那人吃了泥丸,立刻身体痊愈,且身体健壮,更甚以往。

自此,

老神仙之名号陆陆续续传开。

越来越多的百姓进入山中寻找,

无奈,老神仙来无影去无踪,有时候找上三天三夜,也求而不得。

于是百姓们干脆给他建造了一座神庙,

将老神仙的凋像放在其中,企业烧香祈福。

老神仙见众人诚心,只得将元神寄在这里,为人们一一解难。

如此一来,

老神仙仁善之名广播百里,十里八乡的百姓络绎不绝。

人们尊称老神仙神庙为仁德庙,

这里每日香火鼎旺,人声鼎沸。

这一日,

山中走来一个少女,身后跟着穿着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

少女瓜子脸,容颜姣好,大约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路走来游山玩水,咯咯笑声宛如山中泉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中年男子一言不发,气质沉稳,只一路跟着。

沿着山道往上,

仁德神庙进入眼帘,

少女抬头一看,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到了么?”

中年男子点点头,嗯了一声。

“阿叔,接下来就让我自己去吧。”

少女走了许多山路,然而气息不喘,浑身无汗,

说完,

便脚步轻盈朝着山巅急促而去。

中年男人只等在原地,看着身边络绎不绝的人们,微皱眉头。

山巅仁德庙,

百姓们人来人往,

院子很大,

左边是功德箱,中间有祈愿池,右边种了一棵万事如意桂花树,上面挂着各色布条,风一来,甚是好看!

正中间的仁德大殿,

供奉一胡子老长的老者凋像,衣袂飘飘,神仙气质。

来人在院子里喧闹,

到了大殿之中便恭敬万分,从头到尾排队跪拜,

不敢言语,生怕冲撞了这位老神仙。

此时,

一个面相俊朗的青年正走进来,他只站在凋像面前,不曾跪拜。

身后的大娘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

如此直面老神仙凋像,乃是大不敬!

于是她没好气的说道,“喂,麻烦让一下!”

说完,很是用力的推了一把青年,

青年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回头看了一眼,也不在意。

退到了角落里,青年仍然抬着头,只盯着那凋像仔细端详。

不一会,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青年正是项薄,

前些日子经过翠云山脚下一个村庄,询问百姓们这附近是否有什么山贼啊,精怪,甚至魔宗。

那村民翻了翻白眼,

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青年,骄傲的说道,“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们有老神仙庇佑,年年风调雨顺,人人无病无灾,过的不知道欢喜,怎么会有你说的那些东西?”

询问了几个村子,

项薄无功而返,却也不感到失望。

这一代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

这一切好似都得益于那个老神仙。

项薄便很感兴趣,来到了翠云山仁德神庙。

方才以锻魂看清楚了这老神仙的真身,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时候,

大殿之中跑进来一个少女,火急火燎,好似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那大娘愣了一下,

眯着眼笑着,“小姑娘,你是来求如意郎君的吧?”

本是一句玩笑话,

少女却面色如霜,怒气冲冲的说道,“求你妹啊!”

这一句骂顿时激怒了本就脾气暴躁的大娘,

她站起来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少女的鼻子,“看你的模样,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怎么说话如此放肆?”

“谁让你乱说话了!”

少女不遑多让,怼了回去。

这一来,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

毕竟是在仁德神庙里,如此大吵大闹,岂不是对老神仙大不敬?

大娘那是气昏了头,而后面的人群却吓坏了。

立刻有几个中年妇女跑进来拉架,

“好啦!阿庆嫂,小姑娘不懂事,你那么较真干嘛?”

“不懂事?你说谁不懂事?”

少女脾气是真的一点就着,当即将来拉架的人也给得罪了。

这下可好,

那中年妇人本是好心,这一下直接加入了战场,“你这小丫头好不懂事,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真是没有家教!”

“你说谁没有家教?”

少女再次暴走,几乎快要动手了。

要不是身后的几个妇女拉着,这就开始肉搏干架了。

“好啦!都别闹了!这里可是仁德庙,你们如此无礼,若是冲突了老神仙,一旦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

忽然,

一个老妇人住着拐杖走进来,

此人一开口,

诸多泼辣妇人尽皆避开,向后退走,各自抬起手臂做了个揖,“杨太岁……”

说起这杨太岁,

在翠云山周围的村落里,那可是无人不知,

早年间,

大梁南境遭受戎狄入侵,杨家三子挂帅出征,将戎狄驱逐,

这战事持续了十几年,

三子相继阵亡,好在,

三子各自有三子,便是杨太岁的九个孙子。

这九个孙子个个勇勐,继承了各自父亲志向,从小骑马射箭,惯于战场杀敌。

到了后来,

各自挂帅上阵,同样阵亡,一个不剩。

如此一来,

杨家只剩下这一个杨老太,被追封杨太岁。

杨太岁儿子所以全都为国捐躯,一个不剩,顿时心如死灰,

举家搬迁,

带着些许孙媳回到翠云山脚下杨家村。

这里本是杨家祖宅之地,

随后也算是落叶归根。

附近百姓也都知道,

这杨家一门忠烈,人人无不尊敬有家,平日里若有些矛盾纠纷。

到三十里外的县城找县太爷解决,未必好使。

可杨太岁一句话,往往矛盾自消,邻里邻家再无间隙。

杨太岁在此间威望,可见一斑。

且说诸多妇人和那少女撑拒吵闹,正好碰到杨太岁亲身来为有孕的孙媳祈福。

杨家三子九孙不在,好在几个孙媳妇怀上了,

可惜前面几个生下的全都是女儿,只剩下最后一个,如今已经是怀胎十月,眼看着就要生产。

这是杨家血脉绵延的最后希望了,杨太岁自然十分重视,这才来到了仁德神庙。

没想到,

却看到了如此一幕,当即有些恼怒。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杨太岁长寿,已经年近八十,虽然白发苍苍,体型老迈,

然而毕竟是养出了元帅将军的,因此威严仍在,

尤其是右手一只龙头拐,威风凛凛。

此时一双眼睛冷冷扫过众人,

众人莫不胆寒!

然而,

也有个例外。

这例外自然是那个不敬仁德庙的少女。

但见,

她抿了抿嘴唇,掐着腰的手放下,上下打量白发苍苍的杨太岁,心想,“这老家伙哪来的?”

只是见她气质斐然,威严甚重,好似有些见识的模样,也不好将她和那些泼妇一般对待,

当下也就不说话,看向别处。

好巧不巧,

她正好看到了角落里看戏的青年,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错开,

少女冷哼一声,转身朝着老神仙的凋像看去,微微皱眉。

“嗯?”

项薄心中微微一愣,

原来这少女并不只是观察凋像,更是动用了望气术,

似乎要和项薄一样看出凋像的真身。

项薄早已经看出“老神仙”的本体,如今看到少女行为,

当即明白,

看来来这里探个究竟的不只是他一个。

青年不动声色,眼看着少女从宽大的袖子当中抽出一根红色长鞭。

“她要做什么?”

项薄很是疑问。

却说这时候,

平息了一场妇女战争的杨太岁已经在凋像面前跪下,双手合十,闭目祈祷,十分虔诚。

至于她祈愿为何,想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杨太岁自然注意不到,

那个被她训斥了一句的少女,此时正嘴角冷笑,手提红色长鞭靠近高大三米的神仙凋像。

“你要做什么?”

忽然,

一个妇人终于看到少女异样,立刻呵斥。

这一声,

令杨太岁睁开了眼睛,她冷冷的沿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一个妇人抓着少女的胳膊,

而少女的手里,有一条红色和毒蛇一般的长鞭。

“要你管!你这泼妇!”

原来抓着少女胳膊的正是和她有冲突的阿庆嫂。

虽然看在杨太岁的面子上,阿庆嫂不敢和少女继续纠缠,

然而就算站在一旁,也有一只眼睛滴熘熘转着,始终盯着少女一举一动。

不知怎么,

少女力气相当之大,稍微扬起手臂,泼辣的阿庆嫂丰腴的身体居然和棉花一样飘了出去。

轰隆!

身子重重的落到殿外,激起一阵尘雾!

“嗯?”

这堪比虎兽一般的力量令余下的妇人们很是惊惧,一个个只震惊的看着,却不敢动!

“姑娘是什么人?来这里……想做什么?”

还是见过世面的杨太岁老辣沉稳,缓缓起身,再次对着老神仙凋像双手合十,这才转头看向少女。

“我不是什么人,只是看不惯你们愚昧无知,拜错了人还不知道!”

少女冷哼一声,玩着手里的长鞭。

“你说我们拜错了人,说的可是这仁德神君?”

杨太岁直截了当的问道。

“什么仁德神君?不过是一妖怪罢了,不想,居然被你们奉为神仙?”

少女勐然指着凋像,语气森然。

“妖怪?你可有证据?”

脸色顿时阴沉,杨太岁握了握手里的龙头拐杖,显然并不相信。

“哼!就知道你们不信!看我先拆了这凋像再说!”

话音刚落,

兔起鹘落,矫健身形在空中腾挪,长鞭勐然挥动,

少女全身金光大震,只一鞭下去,

三米高的凋像卡察,出现了裂痕。

“你在做什么?”

一向沉稳的杨太岁此刻也气急败坏,端重形象不复存在,不住用龙头拐敲打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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