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二回平阴阳误入巷苦干藤随风指残月

且说林南一自从来男德班接受培训，深感这里规矩之严。比如在这里男人见到女人，绝对不可以仰面直视，也不许看女士的脚。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女士如果问话，必须认真作答，当女士表现出不悦，必须主动认错。认错稍有迟疑，就该好好接受惩罚。这一天，两个不安分的小子悄悄的溜进了先贤堂，里面供奉的牌位有很多，林南一本来想阻止他们，不过既然进来了，也就忍不住看了看。牌位大概分为四等，第一等用金丝楠木制作，第二等用紫檀制作，第三等用红木制作，第四等用黄花梨制作。牌位上写着许多他所熟知的名字，比如金丝楠木制作的牌位上赫然有武则天、慈禧太后的名字。

里面究竟写了谁的名字，如何排序，作者实在不敢透露，只是深深的感觉到这个年代男士的群体性衰落，林南一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耳朵，然后就是一阵不可描述的教训，林南一却并没有任何抱怨，他说：“小时候我曾经这样打过一只羊，现在看来这是报应。”给大家上了的老师明明整天都在教训别人，却经常莫名的决定委屈，她这一哭，大家就要争着去认错，谁要是认的慢了，那可是要倒霉的。林南一已经习惯了被惩罚，因为他内心坚定的认为受罚是一种赎罪。这样一种心理建设，是不宜对外公开的。就好像阿q受了很大的委屈，他就给自己赏了两记耳光，就仿佛真的惩罚了恶人一般。曾几何时，林南一一直有这样一个想法，他并不拒绝离开人世，只希望能体面的、没有痛苦的离开。

为什么林南一会对心学感兴趣呢？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过是一种自我救赎的方式罢了。其实长久以来林南一一直没有正视自己的平庸，随着年纪日益增大，人生可供想象的空间越来越小。他的平庸无处遁形，每一次面对世人的时候，他都深深的感觉自己抬不起头。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觉得死是一件惨事，只要能够平静的没有痛苦的离开，只要走的时候能够保持一定程度的体面，他也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奢求的了。很多人都讲过这样的故事，家里的宠物要死了，它们往往不是肆无忌惮的死在主人的面前。而是选择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向大家告别，最后独自在一个角落离开人世。

物犹如此，人何以堪。读历史会让人生出许多感慨，正如某地有一个戏台，有这样一副对联，上联写的是：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下联写的是：观抑杨褒贬座中常有剧中人。人们总是感觉戏台上的冲突，非常的让人感到揪心。现实中的冲突才真正是血淋淋的，曾几何时，林南一说了无数的大话，这些大话到最后变成一个一个肥皂泡被戳破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战胜平庸呢？他想过冥想，也想过心学。可是在这个平庸的世界，你接触不到多少真正对学问感兴趣的人。

夜幕降临，林南一面对着墙开始讲解心学，他说：“一般人因为什么对心学感兴趣呢？我所耳闻目见，还是阳明的事功，但很少有人因此有兴趣学习兵法和谋略，而只是想学心学。心学的要义大致可以这样说，人人皆有良知，只不过在人成长的过程中被私欲遮蔽了，那末如何去除私欲让良知重现光明呢？这个存理去欲的动作就叫格物。静坐是格物的方便法门，但不可以留恋于此，因为一旦你喜静厌动，格物对于你而言就流于形式了。知行合一不是目标，而是现实，每个人的知和行都是一体的，只不过人们通常意识不到这一点罢了。比如两个人都觉得旅行很有必要，假设第二天就真的走了，而另一个跟别人继续这个老掉牙的话题，请问这两个人的知一样吗？知是一个动态的概念，所以一个人只要在知上的功夫到了，自然也就行了。”

尽管一个人说的非常热闹，墙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林南一说：“知有深浅，行有远近。知从何处来呢？知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末。你其实无时不无刻不在实践中，区别在于你是不是有目的的实践。比如拉磨和远行，同样是实践，收获却大不一样。因为拉磨是根本无目的可言，主人的鞭子落下，你只管去往前走。拉磨的时候，牲口的眼睛要被蒙上，因为这样反复的转圈会让它无法忍受。而远行的时候，牲口是睁着眼的。”

他跟自己聊的非常热闹，培训结束了第一个阶段，林南一感觉自己愈发没有了灵魂。在街上如同行尸走肉，十几年前，街道偏僻处，用能够看到那种玻璃橱窗，里面的风景实在是令人愉悦。他头也不回的进去了，没过多一会儿功夫，外面一阵声响，吓得他在哪里瑟瑟发抖。没过多一会儿，一叠呵斥灌进了他的耳朵。他被要求蹲在一边，那个时候林南一恨不得自己在那一刻已经不在这颗蓝色的星球上了。他被塞进了一辆车一路呼啸而去，之后被拉到了审讯室，面对提问，他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把头埋的很低，嘴里说：“真的很抱歉。”

接下来就该是通知家人来领人了，林南一一开始说自己没有家人，后来还是说了，后面他就一直被恐惧包围。就在家人来见面之前，时空又一次发生了折叠。林南一终于松一口气，这个时候一个声音说：“要在平淡的生活中发现乐趣，不要太执着于那个，一旦上了瘾，后果是严重的。一来花费不菲，二来对名声不好，三来一旦东窗事发，你拿什么面对家人。你留恋万花丛中的香味，其实这一切终究是一场梦。什么事禅，就是寂，一切终将成空。”月光如银，林南一行走在月光下，残月像是一把弯刀，闪烁着逼人寒光，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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