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睁眼（二）

“转移罪？”宁凡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

上次误打误撞引下天地本源桥，那桥神就曾说过自己是戴罪之修，而自己无法睁眼正是由于这些道魂血锁的存在，若是自己能将这些“罪”转移出去，那么也就没有阻碍自己睁眼的东西了。

系统先是运转法力将暴动的极阳平复镇压成极阳水，以法力化作容器将这些极阳封镇其中。

然后控制着宁凡十指翻飞，打出一个又一个古奥难明的法诀，无数符文随着打出的法诀显化，互相勾连隔绝天地。

同时自右手手臂蝴蝶图腾中延伸出无数繁复妖异的纹路，转眼间遍布宁凡全身。宁凡只感觉自己神魂好像被强行撕裂，无数的道与术被剥离，自己为之珍视的记忆被抽走。

宁凡意识癫狂如疯魔，企图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夺回自己所珍视的记忆，自己的道，奈何系统对身体的掌控如同万千大山，难以撼动。

妖异的繁复纹路似乎吃饱喝足，缓缓从四肢面部褪去，汇聚在宁凡的背部，咔咔～的碎裂声响起，如同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一对巨大的蝶翼自宁凡背部生出。

一边蝶翼一眼望去好似五光十色般耀眼，仔细一看却是色泽纯白无瑕，另一侧蝶翼扇动时五彩斑斓如梦似幻，夺目非常，若以神魂视之却漆黑如墨，如同择人而噬的无底深渊。

接着一对蝶翼扇动，滚滚黑色雾气自宁凡背上涌出，化作一道玄裳墨裙的倩影，头戴纯白冕冠，十二疏冕珠遮盖面容，背后一对巨大蝶翼，半边洁白无瑕，半边黑暗深邃。

双眸微闭，一身气息虽越发阴冷虚幻，却又有峥嵘如利刃之意，似乎下一刻就敢拔剑逆苍穹。

而宁凡本体则一头墨发缓缓变成殷红色，双眸猩红如血，内有血海翻涌，一席白衣为黑红羽氅覆盖，阴冷、嗜血、癫狂，暴虐的气息勃然而发。

一身道韵却越发圆融自洽，高远飘渺，与天相合，诸多原本并不存在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那是宁凡曾经修改的“天命”。

法力所铸的容器不知道何时破碎，炽烈的极阳在宁凡体内轰然爆发，让宁凡周身再次燃起熊熊烈火，炽热的金色火焰将虚空都灼烧的扭曲蒸腾。

大量极阳在仙脉中流转后汇聚到双眼中，瞬间双眼的水份大量蒸发，变得干扁内陷，噗嗤一声宁凡的双眼竟然燃起火焰，将双眼瞬间焚为灰烬。灰烬尚未飘落就被极阳再度点燃，焚烧成一缕烟气，只剩下空洞的眼眶中充斥着金色火焰，犹如两轮小型的太阳。

宁凡神魂的双眼也被金色极阳点燃，火焰摇曳跳跃，时不时响起噼啪的轻响。

感觉到双眼被极阳彻底焚毁，系统控制着宁凡以法力化作大手，向着虚空某处抓去，看着仿佛法力大手抓了个空，但是感觉中又确实抓到了两只小圆球，外表粘腻湿滑似乎刚刚从血液中捞出，而内里却又极为富有弹性。

宁凡心中有所明悟，这可能就是当年木松所言虚空中漂浮的眼睛，也就是阳界之目。

那双被宁凡抓在法力大手中的眼睛，为鲜血覆盖，眼白上密密麻麻的血丝缠绕密布，瞳孔中充斥怨恨与恶意，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宁凡。

宁凡虽然看不见阳界之目，但是能感受到那阳界之目那充斥恶意的目光，系统控制着法力将这对阳界之目放入宁凡空洞的眼眶中，宁凡感觉自己的视觉刚刚有所恢复的瞬间，阳界之目也被极阳焚为灰烬。

“淦！这沙雕系统闲得蛋疼吞服那么多极阳干什么！”

宁凡意识骂骂咧咧，本来他被剥离走“罪”之后自行就能睁眼，结果这沙雕系统给他吞服了巨量极阳，让他眼睛根本无法重生。然后感觉到第二双眼睛被按入眼眶中，传出一阵烤肉的香气。

与此同时四周上万只血淋淋的眼球同时转动盯着宁凡，死死看着宁凡眼眶中散发香气的眼睛。

感受到四周无处不在的恶意，宁凡：……

这次的阳界之目并没有被点燃，宁凡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轻轻合上，这双眼睛渐渐和自己建立了联系。

耳边再次传来了嘀嗒嘀嗒的滴水声，和剑祖的轻声呼唤，这声音寄托着无限的思念与希望，还有些许急切。

这时锁链声再次响起，锁链摩挲碰撞之音如同潮汐澎湃，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声“咔～咔～”的轻响，不过锁链声响并没有阻碍这次睁眼，其他的声音依旧存在。

渐渐的宁凡感觉到了四周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自己的双眼虽然闭着，却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虚幻，如同一张巨大的画布被人缓缓撤下，紧接着一股别样的真实感将他紧紧包裹。

宁凡知道，这是木松等人所言中那个看不到的世界，那是只有睁开眼，才能看到的真正的世界。

接着宁凡“看”到了这个世界，看到了周围的虚空枯败与死寂，看到了虚空中漂浮着成千上万的眼珠，鲜血淋漓，涣散的瞳孔却死死的盯着自己。

站在远处的墨凝身形化作一团浓稠黑雾，厚重的死气阴气翻涌不止，自身修执道，修习神灵道的因果一道道转接到墨凝身上，显得愈发与天地格格不入，天道规则毫不掩饰的释放着对她的恶意。

还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一道道道魂血锁的枷锁打开，锁链断裂，而后如蛇虺般扭曲着向着墨凝飞去，彼此缠绕将墨凝包裹，如同藤萝累累，无数锁头如同薜荔果实般悬挂在锁链上，随着黑雾翻涌叮咚作响。

锁链消失，枷锁打开，宁凡感觉自己一瞬间如同飞鸟归林，游鱼入海，说不上来的自在，天地间的规则对自己变得亲昵，周围的天地灵气变得如臂指使，宁凡所有的术法威能平添五成威力。

眼眶中燃起黑色火焰，被焚煮的眼球在一金一黑两种火焰的作用下，开始不断毁灭重构，直到某一刻重构出的眼球将所有的极阳一下子封锁其中，宁凡全身的灼烧之感消失，一股温和的暖意充斥全身。

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好像化作了这死寂虚空中的一簇火焰，和整个世界产生了分割感。

忽然宁凡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如同金玉琉璃所铸，瞳孔中倒映着万千星辰。

随着双眼睁开，宁凡双眼中的景象被两种不同的场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