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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开心的事

“有啊。”她开口,声音沙哑。

江亦川一听就皱了眉,想看她怎么了,这人却低着头。

她兀自道:“我得了一桩很重要的任务,一旦做好,明年升迁有望。”

“毒害我的人也有了报应。”

“回来的路上还看见了很好看的景致,这些都是能让我高兴的事。”

“但最重要的是——”

宁朝阳抬头,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泛红,眼尾却是一扬,朝他笑起来:“最重要的是,我遇见了江大夫你~”

后头这一件,比前头那几件加起来都更让人高兴。

目光相接,江亦川心口蓦地一紧。

这人总是与他装哭,骗他安慰之后脸上一点泪水也无,可恶极了。但此时当真看见她眼里的水光,他又觉得这东西不该在这里。

方才自己的话哪句说得不对了吗?

他皱眉想道歉,面前这人却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她将那宝石树往他面前一捧,笑眯眯地问:“我若用它作礼,可否求得江大夫长留此处?”

空寂的别院,虽然时常有奴仆打扫,却也冷清又幽静,也就是他搬进了东院,这一方院落才沾上了点人味儿。

江亦川想起那管家说的话,又看了看面前这棵华贵万千的树,沉默片刻,还是伸手将自己袖袋里的药笺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

薄薄的纸张对折了两下,打开一看,是一张治疲惫乏力高热不退的药方。

“是回答。”他说。

宁朝阳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竖着看了看每种药材的首字,拼不成一句话。又横着数了数药材的数量,还是没头没脑。她好笑地问他:“直接回答触犯大盛律法吗?”

“不触犯。”他敛眸转身,“但多少无趣些。”

手指刚要往前晃,却被人倏地勾住。

宁朝阳勾着他的指节,嘟囔道:“与我在一起,才不会叫你觉得无趣。”

江亦川没有躲,只任由她抓着,白皙修长的手指起初冰凉,慢慢地就温热起来。

他道:“那就希望大人说到做到。”

如同万里晴空之上突然炸开一簇烟火,朝阳整个眼眸都亮了起来。

这不还是答应了吗!

嘴角控制不止地咧向耳根,她脚下一个小跳,又克制地稳住袍角,勉强清了清嗓子道:“那晚上我让许管家多准备些菜,你我小酌一杯。”

这么快就要?

江亦川一怔,耳根跟着就红了。

他没敢回头,只挺直背脊装作冷静,心下却是乱如麻缕,连脉搏都跳得快了三倍。

她是不是听错了,他只是答应要留下来,还没答应别的。

要提醒她吗,可这人现在正高兴,若是纠正她,她会不会又要哭?

可这都不纠正,那他,他晚上穿什么比较好?

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还不待想出个结果,就听得奴仆突然道:“大人,沈大人来了,说是奉命送东西的。”

微微一怔,江亦川回了神。

宁朝阳对奴仆点了头,第一反应竟是先来安抚他:“是公事,你不必害怕,在这里她不能将你如何。”

这是以为他有多胆小。

江亦川有些哭笑不得,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松开她的手,让她先去忙。

宁朝阳心情极好,点头便去了,袍角飞扬起来,眨眼就消失在了回廊外。

他这才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跳得太快了。

被姑娘家求亲,简直是从未遇见过的怪事。

有点紧张,又有点慌乱。

从小生在那样的环境里,没人教过江亦川男女在一起应该是什么模样,更没人教过他当人夫婿需要做些什么。

返身回屋,他将自己所有的医书都翻了一遍,不得其解。再将药经也一并看过,还是没有主意。

心念一动,他找到了许管家:“能否与您借些话本?”

许管家没别的爱好,就爱看这些,一听他这要求,当即就兴奋地寻出来几本才子佳人,一股脑全塞给他。

于是江大在院子里追蝴蝶的时候,就看见自家二弟捏着本书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他忍不住凑过去问。

江亦川回神,笑着与他道:“这书上说世间情爱千百种,总逃不过连理之事。”

相识不过月余,要看清一个人的心意很难,但宁朝阳既然愿意与他结为连理,那至少是不会愚弄他的。

他别无所求,只求真心相待,白首不离。

江大一脸茫然地挠头:“连理是什么?”

“就是夫妻。”

从未念过的两个字,吐来有些生涩,江亦川摩挲着手指,嘴角抿着,有些不好意思。

他虽没有她那样的富贵,却也想倾尽所有为她备下三书六礼,将她明媒正娶,与她成为夫妻,从此生死与共、风雨同舟。

有人蓦地嗤笑了一声。

江亦川回神,反手把江大拉到了背后:“什么人?”

沈浮玉从走廊的石柱后站出来,满眼讥讽地问他:“你想与谁做夫妻,宁朝阳吗?”

“……”戒备地起身,他道,“沈大人走错地方了。”

“听说宁朝阳为个男人另府别居,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她置若罔闻,虽没再靠近,却也接着道,“真是糊涂,你若跟我,至少也是个院内的侧室,跟她,怕是只能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脸色微沉,江亦川道:“大人既是官身,又何必做这下滥的挑拨之事。”

挑拨?

沈浮玉翻了个白眼:“不然你去问宁朝阳,看她会给你个什么名分?一个出身卑贱的江湖大夫,还真想做她宁大掌事的正经夫婿啊?”

将泼天的权势和家财都分给一个男人,宁朝阳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江亦川被说得怔住。

他想反驳,说江湖大夫靠本事立命,为何卑贱?又想说不是谁都那么在意门第。可环顾四周的雕梁画栋,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布衣,这话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沈浮玉揶揄地看着他,还想再说什么,喉咙突然就是一紧。

有人从旁侧伸出手来,抵着她的咽喉叫她一路后退,越退越快,越退越急,直到撞上走廊另一侧的石柱,嘭地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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