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紫气起,千樱落
紫薇凶，神器出，
天劫至，万古枯。
紫气起，千樱落，
魔君至，泪滂沱。
……
九天之上，凤鸣千里。琼华宫内，一双凤目，微微张启。
“魔君至，泪滂沱……”如梦似幻，自顾自的呢喃，仿佛是在发问，又似乎是在叹息。
神念一动，光华一现。
这里是星海，漫天的星辰在浩瀚的穹苍中，寂寞地燃烧永恒的生命。
双手结印，金色的光华如水流转一袭白衣托拽出一个仙姿凛丽的弧度，仿若梦境中一般，那修长密致的睫毛忽地簌簌一抖，轻轻叹道：“果真是……神器将出，魔君将至……”
神光乍现，额中神印浮现在眼前。作为天界尊位修为最高的神，君倾墨只需片刻，就感受到，天地轮回间那九股摄人心破的萌动……
盘古斧……女娲石……轩辕剑……昊天塔……伏羲琴……合-欢铃……乾坤镜……崆峒印……神农骨……
长袖一挥，眼前的云海凝结出一个光滑的平面。像是在天界中打开了一个通向凡尘的出口，迎面扑来人世间红尘烟火的味道，众生百态，全都巨细无遗展现在眼前。
……
“哼—哈—呸！”
一口浓痰患者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到地上。一个白胡子老头抡起两颗贼光贼光的眼儿，偷摸儿朝两边扫了几眼，见没人发现他随地吐痰，心安地清清掸掸衣袖站得挺拔如松，全然没了刚才猥琐的样子，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得到修士一般。
杏黄大旗往这儿一插，叉腰往那儿一站，扯着嗓子呼号起来：“各位看官——给位看官——劳作了一天也该歇息了，老夫今日讲的是魔君与嫘后的故事啊哈——”
镜梧村，是一个存在了许久许久的村落了。这里的最老的老不死也说不清楚，这个村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有的。他只告诉众人，他小时候，爷爷的爷爷还在时，这村就已经存在了百千年。
只传说这里有神光庇佑，是上古哪位神祗以血肉铸就的村落，因而外界的人从来找不到这里，什么兵荒马乱改朝换代统统与这里无关。而相对的，只有得道的修士，最起码也是通心境界的灵修，才偶尔能来到这里。这里的村民生活了无尽岁月，始终阡陌纵横，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桑梓临门，过着一派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再瞧这老头儿，一副神棍模样。虽说是一袭白衫垂地，胸前白须飘飘，人前总是一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样子。只一说话却又吹胡子瞪眼睛，掳袖子挽裤腿的，说到激情处唾沫横飞……
村里人也是见惯了各路修者，神仙来往于村子，各种风格的也见过，独这老头有趣得很，常来给大伙说说讲故事什么的。一点修仙者的架子都没有，就是一个邻家猥琐老爷子的形象。
“诸位看官你们可知道嘛，那无量魔君可是何等人物，那可是上古原始神，开天辟地头一人盘古神尊的恶念所化身啊！创始神的无上法力被一分为二，盘古神尊察觉不妥，这才辅一开创天地就要以身躯化为土地，江河，山脉，以双眸化为星辰日月。这是要将自己恶念的化身永生永世镇压在四海八荒深处……”
原来这半仙儿讲的是无量魔君与嫘后之间的爱恨纠葛。不外乎无量如何如何刚一出世便遇见了嫘后，继而一见倾心。如何化名仓颉，与嫘后共同进入轩辕黄帝麾下，与嫘后一同如何建筑苍生。二人养蚕抽丝，织娟定法，造字酿酒，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后来，无量提出让嫘后与他双宿双*飞，嫘后却顾念天下苍生，选择嫁给轩辕黄帝，而无量却不得已成为了嫘后与皇帝的婚礼祭司，操办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另一个男人的婚礼。嫘后与轩辕黄帝拜天地的那一刻，无量魔性爆发，冲破了盘古的层层封印，终于化身成为真正的魔君。
“那一刻顿时风起云涌，妖风四起，紫光大盛，千樱竟放。无量一夕白头，落泪焦地，神智为魔性所夺，杀心大起不能自制。那一日，生灵涂炭，江水倒流，人间变为地狱，若屠戮魔窟，惨状言不能及啊……”
说书的半仙儿一副悲壮就义的表情，锊着那一挂飘逸如仙的胡须，却操着十分臭屁的眼神瞄视台下众人。享受起众人焦躁不安催促起哄的声音。
正洋洋自得时，一只臭鞋“嗖”的飞过，半仙儿闪身一躲，敏捷伸手一抓，还没等笑出来，“啪”的一声另一只臭鞋不偏不倚正好拍在半仙儿脸上，一股恶臭穿鼻灌脑，哀嚎一声，顿时涕泪俱下，胡乱把脸上的臭鞋扒拉到地上，浑身一软瘫倚在桌上，拼命导气好不容易眼前能看出东西来，只见台下早已哄笑一片。
半仙儿狼狈之极，也是半点仙气也没了。无奈摇头重又站好，停顿了一下，一手背后，一手指着众人笑道：“淘气，你们太淘气了。”
众人等半天还以为他要继续讲书什么的，结果听见这样一句让人无语的话，几个大汉已经急不可耐撸着袖子，打算用强的。
“你这老头！这样没意思。干干净净讲完了，也省得我们抓心挠肺的想啊。”
“就是啊……”
“画画画，我叫你画！”
纸片被撕碎的‘呲呲’声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这充满火药味儿的声音使得大伙儿转过身来，只见花花一把夺过画册，‘啪’地扔到地上，又踩上两脚，指着一个小女孩怒声喝道。
“你这样的不祥之人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你是想把晦气传给每一个人才甘心！”
女孩紧咬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内心的难过表现出来，眼睛盯着自己的画册无比怜惜，眼泪转了几转又咽了回去。
地上的一个纸片上还保留着一个神气活现的半仙儿激情四射说书的样子，墨迹未干透，显然是刚才在台下画的。
大伙已经没了继续听书的心情，一声：“散了散了”众人没一会儿就走了个一干二净。
花花趾高气扬的走过她身边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祥之人就应该呆在不祥之人该呆的地方去。谁叫你那天放水怪吓我们，今天这样的是小意思，再有下次我看见你出现在公众场合，还有你的好看！”
说完，哼了一声，便走远了。
“对不起……”
小女孩一人在台下孤零零站着，低低发出声音。
然而这并不是对着花花，而是地上被踩了脚印的画册碎片。她低声抽泣了两下，就用小手把脸呼啦干净。爱怜地捡起碎片，仔细拍掉灰尘，从身上不知哪里抽出一块布条将碎片包着，好像刚才花花说的她完全没有听见一样，迈着小小的步伐离开了。
“啧啧……”半仙儿打刚才就没啥话可说了，硬着头皮编了好些，人群散了他反而高兴了，现在他哼着小曲儿悠闲的收拾包袱。却发现刚才那个小女孩在不远的树后，半仙儿臭屁的认为肯定又是粉丝，于是步态仙然地走去，在看到她容貌的瞬间——
如被雷劈一般，立在原地！
“画补得很好，画的也很好……”
半仙半晌只说出这一句。
小女孩抬头，原来是说书的先生。
“喜欢刚才的故事吗？”
“喜欢。”
“想知道结局吗？”
小女孩有些愣住，没有人愿意主动跟她说话，这个老爷爷倒很是不同。
“嗯！”
小女孩开心点头。
半仙儿盯着她：“无量死了，被嫘后一剑穿心而死。传说无量临死之前流下两行血泪，万里山河俱为焦土，留下一句诅咒，咒这世间仙神俱灭，他死后一年内，那些神祗竟都一个个陨落的陨落，失踪的失踪了……”
小女孩心中忽被震动，但还没来得急反应，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喊声，嘴边立刻扬起一个幸福甜腻的笑容。
“樱娆——樱娆！快回家了！找你半天在这儿藏着！呀！”来者轻呼一声，一把将樱娆拉出离半仙五步的距离。
一边向半仙儿道歉，一边拉着樱娆就走。
“谢谢……”樱娆话音都没来得及完整的传出口，就被拉的脚离地，一溜烟走了。
半仙眼神深邃起来，往这里去的樱娆的背影，以及刚才让他一愣的樱花印额，缕着胡须久久站立，表情凝重，周身仿佛透发出远古浩荡厚重的气息。
他想起十年前天降异象，紫光凌日，数九寒天明明冰封四里，竟整树整树的樱花盛开，连原本不是樱树的植物以及河面冰上，房屋砖瓦都结出了樱花来……
“樱娆……原来是叫樱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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