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三）

他们两人面对面，薇薇难为情的低下头，在火光照耀下，脸显得更红通通。

士伦双手搂住薇薇的肩膀，主持人边看边实况报导，语带兴奋地说︰「喔，要亲了要亲了～～」

士伦笑骂︰「滚开啦！」

「好好好，不打扰你，请继续。」

主持人走开后，士伦便毫不犹豫地在薇薇唇上轻轻一吻。

现场顿时又陷入疯狂，群众不断尖叫拍手，两人分开后，薇薇羞得双手遮脸。

「哇塞，居然真的吻。」江政霖瞠目结舌。

「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照做啊。」雁琳说。

我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看着。

第二场游戏结束之后，我开口︰「我要回去了。」

「那么快？」雁琳讶异。

「我觉得好无聊，没什么好玩的。」我耸耸肩，「而且也想回家了。」

「妳的脚没问题吗？」

「嗯，我搭车回去就行了。」

「好，那妳小心一点，明天见。」她挥挥手。

离开学校，我坐上公车后，脑子一片空白，低头凝视右手上的链子……看着看着，我突然有股想拿下它的冲动，却又马上停下动作。

脑海里，都是士伦和薇薇接吻的画面，还有下午梦到的画面，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想要大叫，却发不出声音。

我闭上眼睛，靠在窗边，仿佛又听见雨声，每一滴都如针般，一根根往心头上扎。

既痛，又冰冷。

回到房间，士伦送的那只史努比立即映入眼帘。

我在书桌前坐下，开始整理书桌，然后整理书架、书包，一找到笔袋，我马上拿出来，然后打开抽屉找笔记本。我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不想让自己有时间想别的事，我在抽屉没找到笔记本，却看到那被我尘封许久的排笛。

我缓缓拿出排笛，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它……

「士缘！」

我赶紧收起排笛，妈打开门，疑惑地问：「妳在做什么？」

「没啊，整理东西而已。」

「整理好快去洗澡睡觉，不要每天都弄到半夜才睡。」

妈离开后，我找出睡衣准备洗澡，爬上床时也不过才九点。

我原以为今晚会睡不着，没想到一躺下，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梦乡。

大概是太累了吧，我想。

运动会结束，隔天就得忙着处理善后。学校特地把运动会安排在星期三跟四，就是为了星期五清理环境，上午打扫完，中午就可以直接放学了。

这天，我依循导师的吩咐，在教室登记作业跟考卷的分数，而在刚才，另一个老师又送来一堆改好的作业，吩咐我全要在今天登记完。这些老师是怎样啦？作业忽然都一起改好了。

乍看之下，我留在教室登记分数似乎最轻松，实际上却没办法像那些打混摸鱼的同学一样可以偷闲，分数登记到一半，又想起我那失踪的英文习作，心情雪上加霜。

「士缘，妳分数登记完了吗？」雁琳回到教室。

「还差几本作业再加两份考卷，你们呢？」

「差不多啦，很多人都已经回去了。」

经她一说，我看看手表，居然快要十二点了，手没断掉还真是奇迹。

「方士缘，妳怎么还在搞这些东西啊？」江政霖也回来了。

「你以为我想啊？」

「唉，

没事担任什么学艺股长？不然就不用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啦！」

我突然用力敲了下桌子，把他们吓一跳。

「当初选干部的时候，你有投我一票。」我冷冷地说。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记得？」

「白痴啊你？」雁琳打了江政霖一下。

「可是我真的不记得啊……」他边说边整理抽屉里的东西，却突然倒抽一口气，然后动也不动。

他的怪异反应引起我们的注意，雁琳问：「干么？」

「死了……」他惊恐地转过头来，「方士缘会杀了我。」

「什么？」我蹙眉。

他拿出一本被折压到不像样的簿子出来，是我的英文习作。

「江政霖！」我从座位上跳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在这儿，我以为当时已经交了──」

我一把抢过习作翻了翻，接下来的画面让我更傻眼。

「江政霖。」我将内页转向他，「你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习作里有原子笔漏水和划过的痕迹，而且还不只一页，整本簿子看起来变得脏脏的。

他脸色苍白，「好像是因为我当时太急，一不小心就划到妳簿子上了，但我忘记告诉妳。」

「你也太夸张了吧？你怎么写的？教教我好不好？」雁琳完全败给他。

「方士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不然这样，我帮妳重新写一遍！」他正想拿走，却被我阻止。

「我不敢让你写……这样吧。」我闭上眼说︰「你只要用立可带把你划到的地方涂干净就好。还有，等会儿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作业发下去，可以吧？」

「没问题，交给我！」他马上动作。

这时雁琳小声对我说︰「士缘，不好意思，我很想帮妳的忙，可是我现在得走了，因为我跟我妈约好下午要出去……」

「喔，没关系啊，反正只剩一点，可以的啦。」

「那我先走啰，掰掰。」

「掰。」离开教室前，雁琳还不忘叮咛江政霖，「小心一点，不要再搞破坏了！」

我大叹一口气，低头继续工作。

江政霖用极快的速度处理我交代的事，不到十五分钟，连作业都全部发完了。

「……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他小心地问。

「嗯，谢谢。」检查完习作，我点头，然后就听到他欢呼一声，冲出教室不见踪影。

我哑然失笑，这时手机响起，是一串没看过的号码。

「喂。」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是徐子杰。」

「啊？」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

「我问士伦的。」

「是喔……那你找我有事吗？」

「我的外套还在妳那里吧？」

外套？我视线一转，发现椅背后挂着一件外套。

糟糕，完全忘记游泳比赛前我拿着的是他的外套，居然就这样带走了。

「对不起，我忘记还给你了。」我惊慌不已。

「没关系，妳回家了吗？」

「没有，还在学校。」

「教室？」

「对。」

「知道了，再见。」说完他就切掉通话。

我不禁懊恼起来。我也太糊涂了，再怎样也不该忘记这么久，我到底是怎么了啦？

没过多久，一记敲门声将我拉回了神，徐子杰出现在教室门边，我怔怔地看着他在我面前坐下。

「妳在干么？」

「喔，登记分数啦，老师要我今天做完。」经他一问，我才想起我的工作。

「这么多？」他翻翻桌上成叠的作业跟考卷。

「是啊，从九点多弄到现在，对了，你怎么还在学校？大家差不多都回去了。」

「在教室睡了一整个上午，醒来后发现已经中午了。」

「啊，对了。」我将外套拿给他，「抱歉，现在才还你。」

他接过外套，又问︰「妳要弄到什么时候？」

「原本就剩登记这些考卷啊……但还得把英文习作补上去才行，呜呜。」

「英文习作？」他拿起我的习作翻一翻，「这些被涂掉的是怎么回事？」

「同学跟我借去抄时不小心弄脏了，我叫他全部涂掉，之后我再补回去。」

「这么惨？」

「就是啊，惨到极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手都快断了。」我苦笑。

他没再说话，我也回头专注处理自己的事，等到考卷全部登记完毕，我马上举手欢呼：「耶，搞定了！接下来只要把英文习作写完就可以啦！」

「不必了。」徐子杰说。

「啊？什么？」我双手还悬在半空中。

「我写完了。」他把习作放到我眼前，「把涂掉的地方补上去就行了吧？我已经尽量模仿妳的字迹了，希望老师不会看出来。」

我傻住，赶紧翻开习作，他真的都帮我写好了，我差点冲过去抱住他！

「徐子杰，太感谢你了！」我抱着习作开心大喊︰「这样事情就全做完了，万岁！」

他见我的反应，没说话，只是浅笑。

「我一定要谢谢你才行，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做到！」

「不用了。」

「不必跟我客气啦，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