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如一盆水

有道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混混都要脸  都怕死，碰着个一心求死的一个个畏首畏尾的在后边。

黄毛心里骂人千百遍，就想着这事儿完了怎么收拾家务事，用学名叫内部整顿。可这事儿得缓，先得把这面子挣回来再说。心里  充满的悔意，早知这是个想找死的，沾这屁事干啥，真心划不来。

阴冷中的柯定一眼睛开始充血，那种想要见血的冲动再  抑制不住了，举着起子朝前加速，准备来个冲刺。黄毛现在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朝前上，中一起子  比打脸要划算，做好了“唯有牺牲多壮志”的充分准备。

突然，旁边门一开，一盆水朝外一泼，泼完水的大姐一看这阵势，自己先吓得缩了回去，把门猛的关上，自个儿打颤去了。

这脏水不好不坏的泼到黄毛与柯定一的中间，正准备往前冲的柯定一没注意脚下，一脚踩下去，顿时重心不稳脚打滑，朝前猛的摔了出去。

飞在空中的柯定一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绝对的出师不利，江湖武功高不如大姐一盆水让人如坠冰窑，准备迎接嘴啃泥的结局吧？然后被人踩脚下怎么好玩怎么玩了。

一道水瀑隔断了黄毛的视线，等清晰的时候看到那个生猛的矮子举起子飞身刺了过来，深得狠、准、稳的精髓，看来不跑自己得死在这儿。想得不多，跑得更快，转身就逃撞上还在畏缩的混混们，扎一堆滚动着往后跑。

跑了几步不跑了，都恨不得找个裤裆钻进去当个小鸟。太丢人了，比那个小矮子还丢人。

柯定一  深有同感，太丢人了，摔地上就罢了，鼻子磕出血，一身全是泥，半天爬不起来，起子  甩到一旁角落里去了。看起来特别的惨，真是伤人不成反伤己，算是物受其应了。

江湖客没了刀，求死的没了起子其实都一个理，那得死，还真不知道怎么个死法。

黄毛们一看这阵势，开心的笑了，“你个小矮子，今天看是滚刀头还是胖大海，你就挑个死法吧！”

混混们一窝蜂的朝前冲，把个黄毛扔到了后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摔得脑袋不清醒的柯定一只是顺着本能朝一群混混冲去，准备来个群欧，一个人打一群人，打不过  就解脱了。即将撞上的那一刻又变戏法似的抽出把起子，差点忘了，柯定一一直都是随身带着三把起子的。

混混们呆了，这小矮子生猛就算了，还是个变魔术的，这还怎么玩，要是起子不顶用人变刀和枪咋办？能咋办，跑啊？

混混们又一窝蜂的往后跑。跑了几步又不跑了，因为柯定一没有追过来。

一阵轰鸣的摩托声中巷子里来了一群骑士，远远的一看，光膀子下没有一块好肉，纹得青的绿的花胳膊。唯一比黄毛混混强点的是，武装着现代交通工具摩托，倒  立显档次，与黄毛混混们区别开来。

“黄毛，什么风把您老给吹过来了？”

又是一句老套的讽刺，差点把站不稳的柯定一笑得摔倒，这该不是刚上市电影里的新台词吧？

“毅哥，收拾一杂碎呢？”

“高，黄毛，真是高。”

毅哥取下大墨镜，带着的半截手套往头发上撩了撩，打着发胶的头发结成了块，粘着手套半天才拨下来，脱了手套往摩托车把上敲了敲，看了看黄毛又看了看特怪的小矮子。

“黄毛，你不会告诉我你到我这地盘上敲敲打打就为这么个小矮子吧？哟喝，还真被你们打得惨。你不嫌丢人啊，欺负个小学生。”

黄毛气着了，气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是老子们打的吗？自己摔的好不好？是老子欺负他还是他欺负老子们。但这话还真不能说，总不能说一群大混混被一个小矮子给欺负了吧？牙齿哟，碎了还得往肚子里吞。

“黄毛，人打够了就得了，难道还真想在兄弟地盘上出个人命？”

“毅哥，不是。这事就不是这么回事！”

“滚，别给脸不要脸。我说过让你在我地盘上待了吗？”

黄毛是不敢得罪毅哥的，过了今儿柯定一这小猛子  不敢得罪了，毅哥出面  当是有个面子了。黄毛带着弟兄们走得飞快，再不走快点会有心理阴影的。

毅哥正眼都没有看一下柯定一这个小矮子，上了摩托车就走，带起又一阵轰鸣。

总算回过魂的柯定一跌坐在泥水地里，其实自己还不想死，不到极致又怎会想到绝处。

一跤摔掉了魂更激起柯定一的斗志，遇事不敢退，你退一步别人就逼你两步直到你被逼死为止。

全身是泥的柯定一没有了再穿街过巷的心情，一蹶一拐的拖着疲惫的心往回走，还不时的回头看看那楼顶飘着的黄丝巾，不舍中转过巷口穿过人流走进那片白天清冷夜晚嘈杂的棚户区。

远远的就看见一群摩托停在了山下，很眼熟的感觉，不就是那所谓毅哥的那群大混混嘛，看来这棚户区要先一步被混混管理了。

虽说不想惹事，但还得进家门啊，柯定一迈着沉重的腿挪向自己的修车铺。这倒好，秋日里毅哥不晒太阳反倒还坐在棚子底下纳凉，看来火气比较旺，说不得柯定一又要展现斗志了，心里默默的一叹，“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穿过油光水亮的毅哥和他的兄弟，柯定一走到门前用起子往锁里一插一扭打开那扇门，舀了盆水往脸上淋着将血污泥垢擦洗干净，又换了套干净的破衣裳再推门出来。

毅哥是个有耐心的人，看了老半天  没有吭声，大马金刀的坐在马凳上看着柯定一洗洗涮涮。心中的吃惊是不会表露在面上的。

“这小子可真小。”

“怪不得黄毛要修理这小子，原来是这样。”

柯定一收拾利索硬着头皮走了出来，给毅哥端上一杯水递了过去。

“毅哥，刚才谢谢您了！”

“哈哈，江湖救急小事而已。怎么样，没伤着吧？”

“还好！”

柯定一惯会将一场热烈的谈话用几个字变得冷场，一句还好就将所有的梯子都给拆了，叫人没法往下接了。既然没法接，毅哥  不准备接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自己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