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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老友

鹿尾巴村外。

弗雷德派遣手下人马护送芙乐儿返回镇上的居所,自己则在这里站定。很显然,他在等一个人。

“既然已经跟了这么久,就别藏着了。”弗雷德缓缓抽出佩刀。

一阵风掠过,一个红发身影举起长兵器从背后偷袭了弗雷德。

金铁交鸣声响起,弗雷德用佩刀磕偏了劈下来的长矛,侧身一脚踢上了对方的下盘,将来人踹开几步远。

“你这个死松鼠,六七年没见还是这么爱玩偷袭这一套?”弗雷德骂骂咧咧地将佩刀收回刀鞘。

“你个臭鹿脸,鼻子都快指到天上去了,我不偷袭你偷袭谁?”珀西瓦尔把长矛往地上一杵,啐了一口,“还‘更正义、更有话语权’,你从哪儿学的这种恶心人的腔调?”

“关你屁事啊。”弗雷德一拳锤在珀西瓦尔胸口。

“老子救过你的命,你小子倒好,一声不吭地从雄鹿镇溜了出去,一点音信都没有,我还当你死在哪个阴沟里被野狗给啃了呢!”

“结果我活得好好的,还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你该不会很失望吧?”

珀西瓦尔嗤之以鼻:“啊,是啊,我可太失望了。”

白痴,我总不能在你面前高兴到哭出来吧?

“当我听说新上任的治安官姓弗雷德的时候,就预感到大概会是你了。当他们跟我说新治安官的脸长得像马靴鞋底的时候,我已经可以肯定那就是你了。”

面对这样的嘲讽,弗雷德没有用语言还击——用佩刀直接横劈过去无论是威慑力还是速度来说都更胜一筹,这也是弗雷德更喜欢的方式。

珀西瓦尔侧身躲过这一击。弗雷德很有分寸,表达不满不会痛下杀手,便没有接后续的连招。

“如果是以前的乔尼·弗雷德,一定会更容易被激怒,破绽也会更多。”

“可惜的是,乔尼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更加沉稳也更加冷酷的‘白银之手’士官,让·弗雷德。”

“乔尼……”

沉默良久,二人都在等着对方先揭开那道往日的隐秘伤疤。

最终还是珀西瓦尔没有沉住气:“杀害你姐姐的那个凶手……你……”

弗雷德却转过头,望着村口的溪流:“有时候我感觉人的生活就像这溪水一样,平缓地流淌过好多地方,会被牛羊饮用、会被人濯洗伤口,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弯之后会遇到什么样的风景,但你确定自己必须一直流淌下去,直到你汇入河谷、汇入湖泊。”

“……”

“离开的第一年,我去到东国拜耳恩,在黑森州登城里为骑士团养马。你还记得我姐姐遗体上的伤口吗?那个一条斜杠穿过三角形的徽记一样的伤口。”

这么会忘记呢。往昔的记忆浮现,珀西瓦尔攥紧了拳头。

“我在登城里见到过一模一样的图案,刻在马厩里的食槽上,很隐蔽,也很模糊。接着是萨克森州魏城的小酒馆、莱茵兰乡间的墓碑。

“我一边摸爬滚打,一边四处收集这些图案的消息。大概在两年前,我追随着图案回到阿基坦,机缘巧合加入了‘白银之手’。

“然后,你猜我最近一次看到那个符号是在哪里?在尼兰博的庄园里、初代家主的半身胸像的心口上。大约半年前的一个清晨,尼兰博家里的佣人意外发现了半身胸像上的那一处刻上去的图案,就像是做好了记号要将胸像的心脏挖出来一样。

“无论如何这都是尼兰博家族的奇耻大辱,

整个尼兰博庄园都为之震怒,但是尼兰博家主的表现却很奇怪,他没有深究那个图案的来历,只是命人偷偷地将半胸像转移到别的地方,在原地重新立了一座新的。”

珀西瓦尔的神情愈发凝重了起来。

“从一位嗜酒成性的前‘白银之手’教官的嘴里,我打听到了,那个符号属于一个在这片土地流传已有上千年的一个隐秘组织,似乎连名字都已经是禁忌,知情人多以‘教团’来代称。”

“‘教团’?”

“一个在亚琛的国土上潜伏了千年的所谓‘教团’,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宗旨,有着跟教廷完全不同的信仰,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个带有‘教团’符号的受害者。”

“这种事难道王都和教廷都不知晓吗,不,尼兰博家主的行为,就好像……”

“就好像他对此是心知肚明一样。无论是王都和阿基坦的贵族,还是远在亚平宁的教廷,都在刻意压制与‘教团’相关消息,连那位教官在醒酒之后就立刻翻脸不承认。教廷和贵族们在知道实情的情况下却都毫无作为,就好像是在默许‘教团’的存在和他们的这种行为一般。”

“这简直……不可理喻……”

弗雷德转过头看着珀西瓦尔。目光里闪动的光芒名为“恳求”。

“这是我离姐姐死亡真相最近的一次了。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了‘教团’的边缘。珀西瓦尔,如果将来我需要你,你愿意帮助我吗?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面对一些不必要的、有性命之虞的风险,但是,请原谅我的自私。我郑重地向你询问,阿尔坦·珀西瓦尔,为了我的姐姐能安息,你愿意帮助我吗?”

印象里这是弗雷德第一次直呼珀西瓦尔的名字。

阿尔坦·珀西瓦尔深吸了一口气。

“那当然。”为了你死不瞑目的姐姐,还有你。

弗雷德抽出佩刀,反手握住,刀锋朝下地将刀柄贴在胸前,对着珀西瓦尔深深颔首。

这是骑士团象征着忠诚和感谢最高的礼节“反刃礼”,演化自于初代摄政王和萨鲁曼大帝之间的盟誓的誓词。弗雷德虽有听闻,但是从未见过,一时之间慌乱无对。

收起佩刀后,弗雷德想起了什么。“对了,松鼠,那个赛里斯的黑发猎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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