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施美人计
张静姝看了眼被朱九一把夺过撂在小几上的书,又看了眼他亲昵地勾住自己肩膀的手,再看向他暧昧地贴近过来的近在咫尺的面庞,支支吾吾地道了句:“我……真是来……讨教学问的……”
“没说不教你。”朱九低下头去,用微凉的唇瓣若有似无地蹭了蹭她的耳垂,张静姝缩了缩,咯咯地笑,嗔道:“痒!”作势推他,又伸手去够书,一心扑在求知问道上。朱九拿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摩挲,心思全在鸡鸣狗盗上:“既然有求于我,不得付点儿报酬?”
张静姝傻头傻脑地道:“我没带钱,可以先赊着么?”
朱九抱住她的腰,额头相抵,鼻尖相蹭,轻哼:“小店概不赊账。不过——”
傻鱼儿立马咬钩:“不过什么?”
“可以用别的付啊!”朱九贱兮兮地道,“我每解答你一个疑问,你就得亲我一口!”
张静姝愣了愣,很快算了笔账,朱希希给她今日定的目标是三道考题,这三道考题混在三十个问题中,也就是说——她得亲朱九三十下!三十下!
她不禁颤了两颤。
朱九将书重新塞给她,拉过软垫,靠在围子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悠闲态:“开始罢。”
张静姝颤抖地翻开书,嗫嚅着问:“今有城,东西攻不能取,南北攻不能取,四方岂无顺时乘之者耶?何解?”
朱九轻敲了下她的脑门:“你将《尉缭子》多翻两页也不会问出这么浅薄的问题!”鄙视归鄙视,他还是耐心解答道:“此谓之‘天官时日不若人事也’。在城战中,城墙、濠沟、兵器、粮草、守将、谋士皆人事也,不可不察。”言罢,他挑眉看向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张静姝挨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内心登时小鹿乱撞,羞怯不已。朱九爽朗发笑,笑得合不拢嘴,十分开怀:“下一个,快点儿,我等不及了!”张静姝恼得拿书在他胸口拍了一下:“你个坏蛋!”
“夫土广而任则国富,民众而制则国治。富治者,民不发轫,甲不出暴,而威至天下。如何理解这一观念?”张静姝问道。
朱九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你都把我问困了。这问题太泛了,说的是政治、经济和军事的关系,钻研这类问题容易流于不切实际的空想,若是旁人问,我不会答,但为了你的香吻,我就简单说说罢。”
至于他说了什么,张静姝也没大听进去,全程都在犯困。
朱九答罢,伸出脸,张静姝亲了他一下,正要退开身,他忽将她一拽,拉进怀中:“到我怀里来,咱们一起歪着。”
张静姝枕在他胳膊上,两人一起躺着,他似有些累,闭上了眼睛。
“你困了?”张静姝问。朱九懒懒地哼哼道:“还不都是你害的!你不理我,我整夜睡不着,哼……”
张静姝噗嗤笑了,柔声道:“那你睡会儿罢。”
朱九道:“不打紧,你继续问,我听着呢。”
张静姝的问题令他感到百无聊赖,但他还是一一耐心作答,一边闭眼小憩,一边答疑解惑,两不耽误。
张静姝忽问:“近现代军事发展有何重大变革,未来如何?”
朱九倏地精神一振,睁开眼来:“这个问题倒有点意思,既然这样问,可见你是思考过的,你如何看?”
张静姝汗颜,她哪里知道?只得含糊地道:“我瞎琢磨的,随便问问。”
朱九道:“我们这个时代正处于变革之中,但大部分人都察觉不到这种变化。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在书卷中,须对古今,尤其近代战例稔熟于心,且有思考,才能给出答案。答案不是什么政治、经济,而是……”
张静姝有点紧张:“什么?”
“火药。”朱九道。
张静姝不大理解,她这几日也囫囵吞枣地看了不少兵法书,但没有一本书讲到火药。在她看来,火药也不过是个威力比较大的武器,算得上重大变革么?
朱九凝肃地道:“火药的出现已经从方方面面影响了一场战争的格局。如果不重视这一变化,还故步自封,痴迷于书上的老一套,等别人发现这一变化,进步领先,那一定会在军事上吃大亏。火药之前,是冷兵器之战。火药出现,战争效率加快,在战场上,交战距离拉大,人力愈显渺小,随之也必将出现更强力的机械。未来变革便在于机械,国家需要大器、重器,方能威至天下。”
张静姝虽不大懂,却将他的话仔细记下。
朱九见她听得格外认真,大感欣慰,不觉又多说了几句:“前段时间兵部议事,还商讨过这个问题,盼能通过这次武举,广纳各方面人才,包括火药方面的。”
张静姝突然心生愧疚,作为一名兵部官员,朱九出这份题,或许每一道题都有他的考量、目的,他在尽心尽力地为国家选拔人才,可她却在糊弄他、欺骗他、利用他。
朱九不知她的心思,笑眯眯地看着她,指指脸:“别发呆。”
张静姝咬着唇,迟迟不动,朱九低声笑道:“你不来,我可来了?”说罢,他凑过去,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亲罢却未离开,嘴唇在她脸上游移,慢慢地来到她唇边。
“姝姝……”他轻唤了一声,“我想……可以么?”
因为内疚,张静姝眸子里蒙上一层薄雾,看上去水汽濛濛的,我见犹怜。朱九心中一动,不待她答允,便吻了上去,吻得又轻又浅,一触即离,宛如微雨抹湖,片花拂风。
张静姝还没来得及尝到唇上那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究竟是何滋味,他便退开身去,面颊泛红,笑得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像偷到了桃子的顽皮小猴儿,脸上闪动着得意的神色。
张静姝心里更难受了,忽搂住他的脖子,低低地道了句“对不起”。
怎么他坏心地偷亲了姑娘的唇,姑娘反来跟他道歉呢?朱九抱住她的背,闷闷地笑:“你这样傻乎乎,会被欺负的。”
“没关系。”他听到姑娘如是说。
朱九倏然将张静姝压在身下,眸色晦暗,声音低沉:“这可是你说的。”他再次吻上姑娘的娇唇,张静姝害羞地想推开他,手抵上他胸膛,感觉到了他的心跳,有些急,重重的,一下下撞在她掌心,本想推他,再推不动,反成了轻抚他的心口,像是鼓励一般。
朱九试探地将唇略分开,含住她的唇瓣,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尝了一下,旋即有些慌张地退开去,将她紧紧搂住,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呢喃低语:“姝姝,我好喜欢你……”
他的吻,仿佛雪花落在唇上,轻轻的,凉凉的,一碰便化成了水。
恰如冰雪初融,甘冽尽来。
喜欢极了,张静姝想。
抱了片刻,朱九方松开手,又将书塞给她:“还有问题么?继续问。”
张静姝将书放在小几上,背过身去:“困了,先眯会儿。”
朱九便又从背后抱住她:“那我也眯会儿。”
未久,朱九便睡去,张静姝却还醒着,回头凝望他安恬的睡颜,默默道句:“对不起。可是,我的机会……不多。”
趁着朱九休假的这两日时间,张静姝成功套取到了部分答策试题的答案。倒也不是她们的计划天衣无缝,毕竟朱希希水平有限,所提问题和考题差距明显,朱九若是冷静判断,自能察觉异样。
可他与张静姝正热恋中,这般耳鬓厮磨,怎不浓情蜜意?往往讨论几道题目过后,两人便情难自禁地搂抱一起,卿卿我我,他哪儿还有理智在?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朱九丝毫不曾怀疑过张静姝,又怎想到她竟会来算计自己?
倏忽而入八月,凉风至,白露生,清秋几许淡寒意。
初一傍晚,答策成绩公告下来,阿兰顺利过线,进入武试。
初二这日,朱希希一改往常装束,涂了厚厚一层脂粉,穿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裙子出现在张宅外,二话不说,拉了张静姝就走。
张静姝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认出她是谁,讶然道:“你怎么弄成这样?”她打量着白里透黑的朱希希,只觉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块挂着面粉糊的黑曜石,怎么看这么怪:“你拉着我干嘛去?”
“啰嗦什么?”朱希希笑嘻嘻地道,“你不想去看武试么?快走!”
“什么?”张静姝大惊,“武试居然还能围观?”
“通常不能。”朱希希解释道,“但今年设了嘉宾席,嘉宾包括部分贵族以及一些有名望的武学门派,而且只有拳搏、击刺两场考生对垒科目可以观看,其他科目都是封闭的。”1
张静姝露出一副了然之色,旋又道:“那我们俩也进不去罢?”
朱希希诡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九婶,你就跟我走罢!”
张静姝自也记挂阿兰,不复多言,随她而行。
至成武教场时,武试第一场刚考完,考场尚封着,客席已开放,朱希希神通广大,递上两份请帖,果然混了进去。
张静姝目光扫过,在客席中瞥见一位仪态万端的绝色美人,在一众威严的武学门派掌门人中异常显眼,仔细一看,却是熟人,不由心下一喜,遂主动上前打招呼。
“夏姐姐!”
夏卿卿见到张静姝,亦是又喜又惊:“妹子?你怎的——”转念一想,张静姝定是受邀而来的贵族,在这里见到她也不稀奇,遂将话锋一转:“近来可好?”又往她身后看了看:“怎不见阿兰?她没跟你来么?”
张静姝思量一番,决定如实相告,附到她耳边,将阿兰参加武举之事同她说了。夏卿卿虽惊讶,却未多问,又复一笑:“倒是巧了。”
张静姝奇道:“什么巧了?”
“我门派中还有两个弟子入围武试,他们师兄弟恐怕要在教场上一争高下了。”夏卿卿忽想到什么,美目流转,狡黠一笑,“我待会儿设法知会他们,别戳破阿兰女儿身身份才好,免得给你添了麻烦。”
张静姝连忙道:“多谢夏姐姐。”
二人正说话间,一名官员行至场中,令众宾客落座,张静姝当即辞过夏卿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片时,官员公示武试第一场四科成绩。
成绩公布后,张静姝心情很是低落。
阿兰第一场四科中,三科敬陪末座,排名倒数第一。
朱希希似也未料到阿兰成绩差到这等地步,沉默半晌,拍了拍张静姝肩膀,打气道:“没事,九婶,还有救,说不定阿兰第二场大发神威,拿三四个第一呢!若如此,进前十还是有望的。”
话虽如此,可人才济济,哪那么容易?
“九婶你看,那个叫‘纳兰嘉’的好生厉害!”朱希希忽又惊奇道,“才考了四科,他就拿了两科第一!”
张静姝看向榜单,地雷、火药两科榜首均为这位“纳兰嘉”。
她亦不由心生钦佩:“是啊,太厉害了!”
1文中武举制度与史实有出入,科考一般不会当场放榜,也不会让人围观,为了使本段剧情更热闹,有所改动,请与历史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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