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顾意总是最听苏若殷的话的，闻言便乖乖闭着眼，由着对方带着他慢慢走动着。

他对苏家已经很是熟悉，很快就根据行进的路线判断出应该是要去苏若殷的房间里，并且应该是绕过了中间作为隔断的展示架来到了被划分为书房的区域。

等确定弟弟已经站在了正面对那东西的正前方之后，苏若殷便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松开了手：“现在可以睁眼啦。”

顾意顺从地睁开眼，刚想和哥哥聊几句，却被眼前的那幅画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唯有若殷哥哥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让他飘忽的意识回笼。

“怎么样？这可是哥哥花了好久一点点画下来的，为了躲着你作为惊喜，我可是废了不少的功夫呢。”

顾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卡住，只是怔怔地一直看着那幅画。

那是一幅尺寸挺大的肖像画，画中的主角目光正好看着站在画正前方的两人，笑容灿烂，不带一丝阴霾。

而那张面孔，则和站在画前的顾意一模一样。

在顾意看来，这就是一幅黑白画，唯有身为唯二看过这幅画的人，同时这幅画的作者的苏若殷才知道，这幅画上的色彩极多。它并非完全写实的风格，色彩方面很大胆，有种幻想的感觉。

苏若殷摸了下鼻子，声音中还带着一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本来想着作为生日礼物给你的，但是现在距离你生日还有几个月，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它给你看了，所以就……”

“我很喜欢。”

顾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转头看着苏若殷，又重复了一次：“我很喜欢。”

他说着，方才专注坚定的态度消失，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容易害羞的小孩儿，落在苏若殷的眼里，就是那双又一次变得红彤彤的耳朵。

顾意软下声音道：“我真的很喜欢，谢谢哥哥。”

苏若殷满足地笑了：“你喜欢就好，其实我也挺久没有画这么大一幅画了，还担心会画坏呢。”

“不会。”

“嗯？什么？”刚刚顾意的声音太小了，苏若殷没有听清。

“哥哥永远不会画坏的，哥哥那么厉害。”

苏若殷哭笑不得，心里烫烫的，抬手揉了一下小孩儿的头，柔着声哄道：“好～你若殷哥哥是最厉害的。”

他说着，又和顾意介绍道：“其实这幅画我在色彩的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特别好看的。”

顾意有些茫然，但仍乖巧地顺着苏若殷的话说：“哥哥很厉害。”

苏若殷却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也能看到画上的色彩。”

顾意一脸不解：“哥哥，可是我看不到的。”

他说着，目光便和苏若殷的那双美丽的眼睛对视上，心里蓦然生出一股遗憾。

虽然现在他已经能较为坦然地接受自己看不见颜色的事实，努力去让自己的色盲问题不会影响日常生活，身边的同学老师们对他的态度又很好，但顾意总会偶尔遗憾一下。

——他看不见哥哥的那双被无数人称赞过的美丽的深蓝色眼眸。

即使哥哥有和他说过，这是他对自己的双标，因为只有他看到的和别人不同，但他承认，自己变贪心了。

他还想看看别人眼中的哥哥的那双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

苏若殷轻笑两声，再次抬手，从后面捂住了顾意的双眼：“来，小意，闭上眼睛。”

顾意乖顺地闭上眼睛：“闭上，就更看不到了。”

“可以的，你仔细看，这是只有你才能看见的颜色。”

苏若殷说话间吐出的气息喷在顾意的耳朵上，痒痒的。

顾意抿抿唇，没说话。

可他真的很想看见，别人口中的那双，特殊而美丽的深蓝色眼眸。

“小意？”

苏若殷的声音唤回了顾意的思绪，他收心专注地听着哥哥说的。

“还记得刚刚看到的那幅肖像画吗？”

“嗯。”

“你觉得照在你脸上的那束光是什么颜色的呢？”

顾意想了想，但最后他还是微微摇头：“不知道。”

他都看不见颜色，对颜色的认知也只来自文字的描述。

苏若殷笑：“是橙红色哦。”

“橙红色……”顾意在嘴中咀嚼着这三个字，却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是什么颜色，“哥哥，橙红色是什么颜色。”

“橙红色呀，这是一种很温暖、很惬意的颜色。”

顾意似懂非懂地点了两下头，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一个印象。

苏若殷接着把画上的颜色都一一用带给人的感受的描述讲给顾意听。

期间顾意一直被蒙着眼睛，可他却觉得刚刚看到的那幅画好像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间，形象越来越清晰。

原本在他眼中一片黑灰白的画，此刻却在他的脑中被染上了带着各种情绪的颜料，那幅画就好像活在他的心里，不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死物。

最后，苏若殷对顾意说：“红色是热情，黄色是活力，蓝色是温柔，白色则是纯洁，小意，你可以用你的心去‘看’到这些颜色的。”

这一番话对顾意的触动很大，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苏若殷慢慢地松开了手，但顾意仍好像没有察觉到一样闭着眼。

见状，他柔下目光，虚虚地抚摸了一下弟弟毛茸茸的头发，便轻声离开了，把这里留给了顾意。

许久，他才又见到了顾意。

顾意走出房门之后的第一句就是：“哥哥，那黑色呢？”

显然刚刚他还是听见了苏若殷说的最后那句话。

顾意执着地看着苏若殷的双眼，大家都说那是一双深蓝色的美丽眼眸，而那双眼，也确实是像哥哥说的那样，是蓝色的温柔。

他依稀记着有人说过他的眼睛很黑，看着很渗人。

但是刚刚，哥哥一直没有说黑色代表了什么。

苏若殷放下手中的盘子，抬头看顾意：“黑色呀，黑色是包容和坚定。你知道吗，你的眼睛也是难得的纯黑色，很好看的。”

他弯了下眼：“好啦，快来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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