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童话风的主题并不幼稚。
整个房间被蓝色的染料渲染出了大海的颜色, 有层次的色泽变化仿佛海上的波涛,梁上装了透明的珠帘和几层薄纱,制造出了如梦似幻的氛围。
“噫——”
妹妹嫌弃地看着安室透:“翻别人垃圾桶,你好变态哦。”
安室透:“……”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动, 深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维持脸上的营业笑容, “那不然呢?证据总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要不你来找找?”
妹妹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你姿势怎么这么别扭呢,现在是不是觉得腰难受啊, 我来也不是不……”
“……不要再说了。”安室透咬牙切齿地打住她的话头,“不然我就打算提前休年假了。”
这可不兴报复啊, 妹妹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于是机智地点到即止,转移话题,“你们看出什么没有?”
“房间里有女人来过,这是口红印……梳妆台也有使用过的痕迹, ”诸伏景光戴着手套的手捏起一根发丝,放进了证据封存袋里, 打算到时候让警示厅的人调查一下相关DNA, “不过, 没有气味……应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来情人旅馆什么都不做的男女,有很大几率是同谋共犯。
房间里没有检测出那些暧昧的痕迹,妹妹不死心地打开便携式法医光源,墙壁和其他地方瞬间发出了淡淡的□□荧光,好像走入了一片萤火虫的森林。
“哇哦……”妹妹目瞪口呆,“这可真是……”
诸伏景光:“……”
安室透:“……”
“你哪来的这个东西?”
她干笑了一声:“……阿笠博士的新作品,特意做成了口红的样子, 方便携带,晚上照明的时候也挺方便的,哈哈,是不是很有创意?”
……
一片蓝色的荧光闪烁里,妹妹默默地关上了灯光。
好吧,是有那么点尴尬。
“应该是以前的痕迹,”安室透说,“垃圾桶里没有使用过的避孕套,每个主题房间的床头柜里都会配备一整盒的用量,但是垃圾桶里只有空盒子……而且他进去后没多久又向旅店要了一盒新的,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使用的这么快。”
“那……”妹妹小脸一黄,“那得是个什么非正常情况啊?”
安室透额前浮出两道黑线,屈起手指在她的脑袋上弹了一下,“把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收起来。”
猫眼青年揉了揉她脸上被他弹过的地方,安室透轻哼一声收回眼神。
hiro总是这样,好像温柔与世无争,实际上根本就是以退为进。
“这个东西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诸伏景光解释,“可以套在枪-管上防蚊虫,也可以用于水下炸-弹的简易防爆装置——”他突然想起这个劫匪之前确实有用过炸-弹,但是劫场的地点事先排查过,没有发现目标,“如果是藏在喷水池的死角里,那确实有被疏忽的可能。”
不过也只是随意推测,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失物,三个人把房间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开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赃物大概没有藏在这个地方……”
但这样的话又让人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要故意到爱情旅馆来?应该是有什么深意才对。
她不死心地又重新搜查了一遍,第一回因为心理障碍,在检查墙壁的时候下意识有些忽视,这回一寸寸地看过去,终于发现了主题房间壁画上面不对劲的地方。
“人鱼的眼泪。”
两个男人回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多少钱,墙壁上画着大海的王国,海面上有浮光粼粼,仔细一看,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反光,妹妹伸了一下手又缩回来,安室透扶额,最后戴上手套去检查上面的凸起。
用颜料覆盖的钻石完美隐藏在了壁画里,不过也不算什么重大损失,上面的颜料洗净后不会影响钻石的净度。
虽然今天的约会被层出不穷的意外打断扰乱,但意外破获了一桩钻石失窃案,还是让人相当有成就感的。
“有奖金吗?”
妹妹朝安室透摊开手。她可超级了解这家伙的秉性,在组织的时候他就有事没事喜欢报公账,靠着酒厂吃喝玩乐。虽然不是小气的个性,但是想要从他手里掏点什么东西出来,那难度是相当之高。
金发男人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不过现在我身上还没带工资卡,你想要的话就给你。”
这未免也太过于沉重了。
妹妹拒绝了他,等他私底下通知了公安来负责接洽今天的这件事,她和两人告别,虽然现在和绿川光是邻居,但他暂时接替了好友一部分公安的任务,也是难得轻松半天。
慢慢走到公寓门口之后,妹妹没有掏出钥匙去开门,她靠着门慢慢下滑,最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跑了一整天精神,也确实很疲惫了,要是有朋友圈,今天她的运动步数绝对排第一。
只要在身边的热闹散去之后,余下的就只剩下孤寂。
明明对约会的事觉得为难,为什么还是会答应呢?
是出自于心软吗?
[不止是这个原因。]
[其实真正害怕寂寞的是我自己,因为不想总是一个人,所以觉得这样也没有关系……不喜欢现在的安静。]
她靠在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东想西想,白日的热闹喧嚣和此刻的安静寂寥形成了鲜明的比对,以至于现在她十分空虚。
满脸疲惫的女人靠在门上休息,闭上眼睛假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夜风微凉,从走廊两侧中的窗户穿过,天花板上的声控灯暗着,天上厚厚的云层慢慢遮住了月亮,地面慢慢被阴影覆盖,一双鞋轻轻踏足在地板上。
身体完全隐没在阴影里的粉发男人一声不发,眯起来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像是黑夜里沉默的树桩。
黑暗已经完全吞噬了他的身影,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这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风吹云动,她头一歪,眼看就要侧着身体栽倒到地上,一只手时机恰好地扶住了她,免于不幸脑震荡。遮住月亮的云层被风推开,月光再次渐渐充盈昏暗的长廊,在他立体的脸上垂下了阴影。
她呼吸慢慢有些粗重,中间还有一点点小小的鼻音。他腾出一只手撩开他的头发,摸了摸额头,体温正常,但眉头皱得很紧。
应该要到床上好好休息。
女人依旧在他的掌心里睡得很安详,大概是白天太累了,所以现在折腾的动静大也没有醒过来。冲矢昴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把房门打开。
清醒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气氛实在称不上好,她虽然表面看不出和从前的态度有什么区别,但他已经感觉到了她对他的疏远。
只有现在,睡着的时刻。
才能恢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
虽然知道这一刻多多少少有些自我欺骗的成分,冲矢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屋子里面的一切依旧如前,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发生了变化的。
双人份的杯子变成了一个,垃圾桶里还看得见一些碎片,两个人的合照不见了,一起去陶瓷店做的手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曾经相爱过的记忆和他的痕迹,在她身上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淡化,如果放任不管,也许有一天会彻底消失。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嘴角的笑就慢慢不见,带着无可奈何的、怅惘又无力的味道。
组织交托的任务还是必须要完成的,要想办法侵占别人的学术成果,挪为己用,有道德的人都知道这种事当然很缺德,妹妹还是坚持由自己拿下了这个任务,如果让别人去做的话,东都大学那个教授还能不能留下一条命就不清楚了。
妹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和眼前文质彬彬的男人握了个手,在对方递过来的合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旁边还站着卡迈尔和朱蒂两个,以FBI的身份旁观。
等人走之后,朱蒂又把合约检查了一遍,确认上面没什么问题。
要学会充分,合理地利用资源,妹妹一直都很想不通,明明都已经出现了FBI日本公安和CIA之类的组织卧底,可是这几方却完全是各干各的。
妹妹把聘书塞到包包里,一下子觉得自己身价倍增了。
朱蒂:“安排给你的只有一个学生,明面上的话每周还是要上两节公开课。”
她本来还有点担心对方可能会应付不来,毕竟东都大学也是日本境内排的上号的学校,想安排文史类照本宣科的科目给莲衣,最后还是遵照了本人意愿。
妹妹拿的是大哥塞给她的几篇SCI论文,以两个世界不同的科技树发展程度,哪怕是他初中写的东西,也要略先进于这个世界。
她脑子虽然没有大哥好使,但是也不差多少,只不过不是学术型的专业研究人才,但是有教材滥竽充数当个科任老师也足够了。
妹妹愉快地拍了一下聘书,发到推特上。
新师上任第一天必须燃起三把火。
不过作为一个走后门直接进去的不正经的老师,分配到的当然也是一个不正经的学生。有些事情既然大家都不正经,那反而很好办。
对于东都大学的校方来说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两个来混日子的师生刚好凑一堆,也不占用太多资源。
作为研究生的导师之一,妹妹打算一定要负起当老师的责任,哪怕手下的学生现在已经没什么课了,到快毕业的时候,她也没打算让对方空下来,而是发了一个新的实验课题过去,让对方实际操作并且赶一篇论文报告。
收到这封邮件的冲矢昴:“……”
他看着冗长的实验要求,察觉到了深深恶意。
苦逼的研究生很快回了封邮件过去。
[冲矢 昴:抱歉,老师,今天学校特别邀请了专业人士进行机械方面的讲座,可以明天再开始吗?]
就算是成年人也不想赶DDL啊。
妹妹呵呵冷笑了一声,斥责了对方的懒惰,果断拒绝了他无理的要求。
没让他跑腿就不错了,要是再这么多要求,这个马甲就别想毕业了。
出战告捷,当然就得向琴酒汇报这件事情。
对方显然是没什么兴趣听这些对他而言浪费时间又无聊的细枝末节,冷淡地应了几声。
等她停下来,又忽然开口,“那个警察怎么回事?”
妹妹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
“哪个警察?”
琴酒简单描述出了对方的样子,冷声说,“蜜糖酒,你最近和老鼠走得似乎太近了。”
这不是在怀疑,只是单纯警告,妹妹对自己说,行动派的男人很少做什么试探,通常都是直接出手。
男人狞笑了一声:“你该不会是在背着我搞什么勾当吧?如果是那样,就提头来见。”
他的声音相当冻人。
妹妹犹豫了一两秒才迟疑不决地回答:“……你说的那个人,是爆处组的松田阵平吧。”
办公室的门没有完全关紧,最偏僻的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来。
手持一束玫瑰花的男人正要敲门,听见自己的名字顿住手。
“大哥,我是为了组织考虑,”她没有慌张,“那么既然其他人可以在组织有卧底,我们为什么又不可以拉拢警察?松田目前的警衔已经不低,再给他一点时间说不定很快就能爬到更高的地步,与其到时候去麻烦如何对付他,不如现在先早点渗透。”
琴酒嗤笑了一声:“这种事交给贝尔摩德就够了。”
“这可不行。”
电话那边的声音危险:“你拒绝我?”
妹妹面色不改,“如果我现在退出的话,那功劳岂不是都让贝尔摩德拿走了?大哥很不喜欢她吧,我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就算付出一点无关紧要的代价也没关系,那不算什么。”
琴酒沉默了一会儿。
她从这奇怪的片刻中忽然悟出了那么一点意思。
[琴酒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不过把她当做所有物罢了。
一旦沾染上老鼠的气息,就让他厌恶,生气。
“琴酒。”
从实验室里出来后第一次直接这样叫他的名字,没有那些复杂的敬称,她又重复了一声。
“想死吗?”
虽然他这么说着,但语气显然没刚才那么冷漠。
“你说过,”她转移话题,“任务完成好的话会有奖励。”
“不要得寸进尺。”琴酒说。
……
屋子里的声音淡却远去。
松田阵平放下手里的玫瑰。
这花没必要再送了。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