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12章
听出了盛慕语气中的冷淡,还有一丝因为盛与澜越界而感到的不耐。
盛与澜扬了下眉毛,语气温和的解释。
“小慕,我只是随便问了一下,能看到家里有人陪伴着你,我真的很高兴。”
“只是我很意外。原本我以为她是你不会感兴趣的那类人。“
盛慕一言不发,又皱了下眉。
如果被盛与澜身边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惊讶。
这还是以强硬狠辣的行事作风而闻名的老板吗
盛与澜这辈子仅有的耐心大概都留给了自己儿子了。
最后,盛与澜扫了一眼盛慕紧绷的脸,这似拘谨又从容的镇定,让盛与澜觉得很有意思。
于是他再度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挂断了视频。
虽然是大哥的儿子,但盛与澜确实把盛慕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盛慕父母双双离世时,他七岁,盛与澜二十岁。
一个是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伤之中的小屁孩,一个桀骜不驯、正准备大展宏图探索世界的独裁野心家,双方互看生厌。
盛与澜从小就和家里人不太对付。
和盛家难得的几次接触,不是要他帮忙整治盛氏企业,就是要他带小孩。
他和盛慕之间的关系,直到盛慕步入青春期,自我意识显露出来后才开始逐渐缓和。
父子两如出一辙的早熟。
盛慕越长大,周围人越觉得他越像曾经的盛与澜。
人对周围其他事物的态度,很多时候都出于自我的某种投射。
盛与澜从盛慕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性的自己,他惊讶,好奇,又赞赏,心中生出一种毫无由来的关切。
虽然不算个称职的父亲,但盛与澜一直有在背后为盛慕保驾护航。
从盛慕进入bn娱乐当练习生起,盛与澜就一直牢牢的把这家公司掌控在自己手里。
而盛慕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
而盛慕和云以桑变得亲近这一件事,完全在盛与澜的意料之外。
视频一结束,盛与澜脸上的表情就变了,狭长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温度。
知子莫若父。
盛与澜不信这句话,可每一次看盛慕,却带着一股像注视着曾经的自己的熟悉感。视频时,他从神态和动作之间,一眼看出盛慕的抵触在他谈起云以桑时。
就像是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忽然有了不能和你诉说的秘密。
盛与澜坐在办公室桌前,眼帘微垂,指腹缓缓磨蹭着手上的咖啡杯。
他拿出手机,翻找聊天记录,试图从中找出点什么来。
云以桑最近给他发的消息都很让人猜不透。
不过这几天没给他发消息了。
而盛哲前几日给他转发了一则链接,被他当垃圾信息给忽略掉了。
盛与澜点进去,视频自动播放。
带着典型营销号风格的夸张配音在室内响起,盛与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松动了。
合上手机,他在落地窗前呆坐了五秒。
无数念头从他脑中闪过,像一团纠缠在一起毛的线,直到苏特助敲门进来,他也没从中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苏特助站在一旁汇报工作。
盛与澜听了一会,忽然插声道,“你去把这三个月里,刘管家每周和你汇报的盛家状况,都整理好,发我邮箱里。”
苏特助正在流畅的复述报表,听到这句话,思维卡壳了一下。
啊
怎么又扯到了刘管家了
苏特助毕竟是拿着百万年薪的助理,离开办公室后,花了五分钟就给盛与澜办好了。
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盛与澜发现,和他猜想得差不多。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可习惯让他还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前两个月的云以桑,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以云以桑出车祸那一天为分界线。
云以桑忽然就从那一个灰蒙蒙的背影变得鲜活起来。
盛慕开始逐渐亲近她,盛慕的队友喜欢她。就连管家谈及她时的语气,也从冷漠的公事公办,转变成一种自然流露的欣赏。
管家这一周最新发来的汇报里。
太太已经想清楚了,为了增加和先生之间的共同话题,开始接触和学习先生感兴趣的领域,像骑马、滑雪
“”
盛与澜无奈的按了按额角。
所以云以桑还是执迷不悟的喜欢他吗
或许是车祸让她转变了对人生的态度和看法,但还是没放下对他的爱慕。
盛与澜对前一件事感到欣赏,却始终无法理解后一件事。
至此,盛与澜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释,失去了悬念,这件事对盛与澜不具备任何吸引力。
他删掉文件,平静的将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如果云以桑能成熟到不喜欢他,那时候,也许他才会对她另眼相待吧。
另一头。
远在数万公里外的国内,云以桑最近也察觉到不对。
盛慕搬回家住了。
他回家的次数和时间也变多了。
kaaki 正是大火的时期,虽然打歌期结束了,但还是有不少表演和综艺要上。
云以桑每天打开电视,能看到盛慕的舞台、综艺和广告;在家里,时常能在中、晚饭时间撞上盛慕,两人一起就餐。
至于为什么没有早餐,因为云以桑起不来。
一个小孩子的时间管理就这么厉害吗不对,应该说当明星的,时间管理都挺厉害的。
云以桑感慨。
某一个中午,云以桑醒得有些晚,起床后听见楼下传来了悦耳的钢琴声。
琴声忧郁又静谧。
她顺着盘旋的楼梯往下,走到一半时停下。
那是盛慕在一楼弹琴。
他刚从学校回来,穿着秋季校服内搭的白衬衫,没有化妆,肌肤素白,笔挺的坐在那,风吹起他黑色的碎发和衬衫的一角。
听见云以桑的脚步声,他抬头,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妈,中午我回来拿个东西,顺便吃个饭。”盛慕说。
云以桑也不知道,盛慕最近怎么老是把东西忘在家。
今天是上课时间,以前盛慕都是在让厨师做好便当后送过去的。
云以桑没说什么,和盛慕一起在餐桌前坐下。
“你以后不要喊我妈了。”
“啊怎么了吗”盛慕猛地抬头,神情紧张。
“喊我云小姐。”
云以桑好看的眉头微蹙,扭头冲着女仆和管家说,“你们也是,以后不希望听到有人称呼我是太太。”
“是的,云小姐”
女仆齐声喊道。
盛慕极轻的眯了下眼,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自己父亲。
他放下手中银质的刀叉,磨蹭下指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问,“云小姐,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父亲结婚呢”
还连婚礼都没办。
盛慕回忆起来,当时的盛与澜对这一场婚姻敷衍至极。只在领证的前一天,给他发了一则短信,随后三人吃了一顿饭。
当初盛慕并不在意的事情,在如今却变得扎眼起来。
“你是很喜欢盛与澜吗”
深吸一口气,盛慕甚至直接称呼起自己父亲的名字。
所以才能忍受这些吗
盛慕想。
“当然不喜欢。”
云以桑耸肩。
盛慕愣了下,下意识的握紧了刀叉。
“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云以桑很直白的说,“所以我才结婚的。因为都不喜欢,所以对我而言也没差。如果非要结婚的话,那就找一个对自己不错,也配得上自己的人结婚。这很容易理解吧”
这并非原主的想法。
却是云以桑穿越后,能快速适应这一切的原因。
“不喜欢也可以吗”盛慕轻声问。
“你看我和盛与澜两个人,像夫妻吗”云以桑把一块牛排塞入口中,咀嚼,腮帮子一股一股的。
“他每天全世界到处飞,我和他一年到底也见不了几次面。盛与澜这样的人,不太可能拥有正常的婚姻,恰好我对这东西也没什么需求。”
而且我还拥有很多钱,多好啊。
当然,这一句她没说出来。
云以桑“你这么聪明,你肯定懂吧”
她并没有把盛慕当小孩子,很真诚的和他透露一起。
女仆们全都低着头,突然听见盛家这么**的事情,她们都很恐慌。
管家瞳孔震惊,坐立难安。
盛慕轻轻的放下刀叉,凝重的目光流露出一股深深的不认同和思索。
云以桑很快就吃完了。在她准备起身的前一秒,盛慕忽然开口。
“我觉得他是不对的,他太自以为是了。但你还年轻,不应该去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云以桑感到意外。
两人目光交错,都顿了下。云以桑对盛慕露出个真心实意笑容,“谢谢哦,小慕。”
就餐完毕,云以桑转移到沙发上继续躺着。
她斜靠在垫子上,拿出手机,又感觉背后有些硌得慌,起身一看,盛慕的书包被她压在背后了。
云以桑拎起一根书包带,提了起来。
拉链没拉,视线往下,落在了书包内的一个东西上,她的脸色微微一怔。
她身后,盛慕沉默的坐在餐桌前,面前食物没有减少,一直眼帘微垂出神的思索着。
女仆看到这一幕,很有眼力见的走了过来。
云以桑很快又恢复常态,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将书包递给女仆。
下午还有课。
盛慕看了一眼时间,起身从女仆手中接过书包,坐进车内。
车辆缓缓启动,盛慕面无表情的侧脸倒映在车窗上。
我得好好加油,他想。
不喜欢盛与澜,却只能依附着盛家生活。他们是一样的。
云以桑靠在二楼露台边,注视着那一辆载着盛慕远去的林肯。
刚才她在书包里看到了一些瓶瓶罐罐的药盒。
应该是精神科医生给盛慕开的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