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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当离欢冲到蒋云若身前时,已经察觉出了不对。

这死狐狸不止一次在她身上用毒,离欢感觉身体发软时,立即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好在她本来就没想要蒋云若的命,在蒋云若周围扫视一圈,她用内功压下发作的药效,狠狠一剑砍下了软塌旁边的垂花飞罩。

待得身子发软站不住,她扭身,像恰巧被莹纤攻击到,踉跄着落在地上。

“狠心这点你倒是随了姑母。”离欢觉得舌尖都开始麻木,看着蒋云若冷笑,“被你坑了那么多次,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

蒋云若自然不会小瞧离欢,也没想留下她,否则过不了夜,金狐狸是梁庆伯府二房三娘子的消息就会传遍宣京。

“我只想让你明白。”蒋云若这才站起身,居高临下淡淡看着离欢,“我从未主动招惹过你们,这是最后一次,多谢你们找来的秘药,忘了前尘也好,下次再见到你们,我必杀之。”

出生她选择不了,母亲用感情算计,她也选择不了,现在尽都忘了,真好。

离欢相信蒋云若的话,她能发现蒋云若眸底深深的杀意。

离欢费力打了个响指,一个老妪轻巧出现在窗边,沉默与蒋云若行了个礼,抱起离欢飞快消失在屋内。

莹纤揉着被离欢软剑打得生疼的胳膊,“就这么让她走啦”

蒋云若捏了捏额角,莫名有些不太好的直觉,“不然呢风子濯没死,离欢若死在我这儿,不说我,父亲和宇哥儿能有好还有,你可曾听到那老妪的动静”

莹纤愣了下,小脸儿多了点慎重,“没有,一点都没发觉。”

“自有高手在民间啊。”蒋云若有些羡慕离欢身边有这样的人,“你啥时候能跟那老妪一样,我能浪到天上去。”

“所以你浪,要拿我的花容月貌去换”莹纤惊得花容失色,“我宁愿怂一点,也要漂亮一辈子。”

蒋云若往净房走,还不忘怼她,“你怎的这样肤浅”

“你不肤浅”

“我是主子,而且有我一个就够了,不然咱们人设重复了”

两个人伴着低低的吵闹声洗漱完,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都睡下。

莹纤睡得不错。

蒋云若却一夜都在做梦,早上起身梦了什么她已经记不住了,就记得有浓稠而黯淡的黑雾,一直缠绕着她不放,睡了比不睡还累。

这让她有种淡淡的烦躁感,从失忆醒过来后层出不穷的麻烦,让她也想像纤湘一样,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能让徐孟戈被种守宫砂的蒙汗药,离欢自然也免不了躺上许久。

甚至因为蒋云若用量不浅,她直到第二天才能行动。

风子濯苍白着脸从外头进来,“你作甚又要去招惹那个祖宗”

“琳琅阁被皇家禁卫查封,咱们所有的人都要改头换面,也不能立刻就闹出动静来,总要想法子让大宣乱起来。”离欢咬着牙冷声道。

说起那些明明看不见,却仿佛无处不在的投稿人,离欢就恨得真想杀了蒋云若。

虞国此次也折损进去不少人手,而且那皇族图腾已经彻底没用了。

风子濯叹了口气,所以他觉得蒋云若失忆未必是好事,没了曾经的顾忌,她手里那些再不留情的花招,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能折腾死人。

“你打算怎么做”

离欢从腰侧软封中取出一小块木头,“让人将这个送到飞虎卫手上。”

风子濯接过来仔细看了下,神色微变,“这不是我尊主子吩咐从虞国边境运回来的梨花木吗你要暴露主子的身份”

离欢又不是想拉着大家一起死,“让人告诉宣京邸报细作的位置,安排个人,逃跑的时候留下封书信,这是信物。”

风子濯心下一动,立刻明白了离欢的意思。

当初那批梨花木入京是走的明路,并未彻底瞒着人,即便查出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无非是梁庆伯府二夫人财大气粗宠着夫君,弄来了这些好东西。

可这东西出现在细作身上,那蒋蘅爷仨的身份就很可疑了,无论如何飞虎卫都会盯紧蒋云若一家子。

那时候他们才能将计划进行下去。

“我去安排,你安排天策军中的内应与那位被逮捕的将军联系,尽快将事情栽赃到虞国皇族身上。”

离欢顿了下,眼神复杂,“我知道了。”

如今虞国国主病弱,有两方人马在争夺皇位,其中有一个就是离欢的父亲虞国的二王爷。

若想要将长公主推上皇位,这位文不成武不就,却因嫡出只会添乱的二王爷,必须得成为阶下囚。

离欢并不在意自己的父亲,但她心疼执迷不悟的母亲,风子濯明白离欢的心情,安静退了出去。

当然,黄云香梨木不只是梁庆伯府有,宣京有钱人多得是,怎么也能淘换来些。

所以当那木块被送到晋杨手中,没查出个所以然,又被徐为送到徐孟戈这里时,蒋云若这里依然安生的很。

胤三郎也顺利跟贾一谈妥了生意,用十万两黄金的代价,换奇宝阁将天策军中出现曦国细作之事与承王府撇清关系。

“主子可要将此事禀报与圣人”莹纤跃跃欲试。

若想让圣人知道,就又要跟那位世子约会了叭

蒋云若轻哼,“人家出十万两,圣人一个月才给一万两,你会不会算账”

“可你不是答应圣人了吗”莹纤旁的倒是没啥底限,但是初入社会被蒋云若教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要守诺。

毕竟他们这一行太容易沉沦在黑暗当中,若是没了守诺的底限,很容易走向灭亡。

蒋云若眨眨眼,“是呀,可我没答应只靠着圣人为我张目呀,大千岁听起来也是个霸气的主儿呢。”

莹纤瞪大眼,“您还想左拥右抱不对,是通吃”

“我教你个道理,当你局限于规则的时候,旁人就会用规则来攻击你。”蒋云若慢条斯理写着女先生布置的功课,毫不耽搁一心两用。

“但当你成为规则的制定者时,你就能用规则来为自己服务。”

莹纤不太懂。

蒋云若停下笔,在她鼻尖上点了点,“你说,若奇宝阁成了圣人手中一把刀,旁人都不敢再用,那岂不是他让奇宝阁往哪儿刺,奇宝阁就得往哪儿刺,甚至刀断了也没得选”

“可你被两个人使,不是更容易断”莹纤反驳。

蒋云若翻个白眼,“是更容易赚钱,起码谁也不敢逼着我去断刀,除非黑白能成为一体。”

这与琳琅阁谁也不靠是异曲同工之妙。

琳琅阁家大业大没法躲藏,只能如此。

奇宝阁却擅长隐匿和获取情报,正反两派都要用到奇宝阁的时候,奇宝阁又能自保,就成了规则的制定和衡量单位。

莹纤哼哼,“不懂,你这浑身都是心眼儿,怪道旁人斗不过你。”

蒋云若莞尔,这还真不是她的心眼子,是上辈子佣兵组织的做法她直接挪过来用了而已。

徐孟戈这边虽然还没那么快查到黄云香梨木到底是哪家的,但胤三郎与奇宝阁接触他是查到了的。

他要求见面的信件很快就送到了蒋云若手中。

蒋云若从女学回来,见莹纤一张小脸儿放光芒,就知道这厮要干嘛了。

“让你找的清信娘你找好了吗”蒋云若瞪她。

莹纤赶忙点头,“找好了找好了,已经将引子给那清信娘服下了,她知道自己要被送给徐小侯,并且一定会承宠,还有为徐世子生儿育女的机会,高兴得差点没晕过去。”

蒋云若深吸了口气,那就见见徐孟戈好了,怎么也得试探试探,他对解药到底是什么想法。

虽然那血引很霸道,但若是徐孟戈是个宁死不屈的,真死了要坏事儿,死不了更要坏事儿。

这回见面,徐孟戈毫不客气秉着公平的原则,选在了外城的画舫上。

也许是蒋云若逃走的本事太优秀,虽然不打算怎么样,徐孟戈也下意识想要选择无路可逃的地儿。

蒋云若到了新庙湖岸边时,已经不那么高兴了,还没过龙抬头,宣京这会儿还挺冷。

她大冷的天本来就不爱出门,这人还选在湖上,真是要命了。

好在她要温度不要风度,今日穿了身厚厚的袄子,装扮成了富态地主模样,摸着肚子前的棉捂子,面无表情上了画舫。

徐孟戈定定看着蒋云若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世子难不成是真想我了,喊我来解相思的呀”蒋云若不痛快,眼珠子一转,也不想让人痛快,故意用糙汉的声儿大咧咧调笑道。

徐孟戈面无表情,好像一点都没受影响。

只有徐为才看得见,主子放在桌面下死死握住的拳头,代表着主子到底有多恶心被一个男人起码不管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是男人的人调戏。

徐孟戈声音冷清,“女郎君这么快就想要用掉第三次机会了”

“开个玩笑嘛,世子这点胸襟都没有”蒋云若撇撇嘴,用柔柔的女声撒娇道。

娘咧,徐孟戈和徐为都深吸了口气,偏开脸。

她那张格外阳刚的脸做出这个表情,用那个声音,让头死硬死硬的。

“你接了承王府的生意”徐孟戈干脆开门见山问道。

蒋云若也坦然点头,“是呢,十万两黄金,要求我将这件事与承王府摆脱干系。”

“胤三郎没有承诺你旁的”徐孟戈淡淡挑起眉。

蒋云若笑着坐在他面前,“世子想说什么,不妨直说,我这人不喜与人绕弯子。”

“我并非想要约束奇宝阁。”徐孟戈见蒋云若不耐烦,语气温和了些,“但你答应过圣人的事情,不要忘记。”

蒋云若定定看着徐孟戈,笑了,“你放心,我这人又爱钱又怕死,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我太清楚了。”

她顿了下又道,“再说,承王府的目的你都清楚了,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能占先机,从明处转到暗处,不比被承王糊弄来的强”

徐孟戈不言语,若非如此,他不会好好坐在这儿与蒋云若说话。

“我今日找女郎君来,是有两件事情想求你帮忙。”他直接换了话题,面色更是摆得和善许多。

蒋云若下意识提防起来,“就一万两黄金包月,你总劝我不要太贪心,你也不要太贪心呀。”

包月

徐孟戈隐约明白蒋云若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

“第一件事于金狐狸而言,应该不难。”徐孟戈让徐为奉上他带来的礼,“我想要女郎君你易容和变声的法子。”

蒋云若学着他挑眉,要她的看家本事,那以后她还怎么混

但等莹纤主动上前打开盒子后,蒋云若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抬起头露出热情笑容。

“变声的法子并非人人都能学会,需要天赋,至于易容的法子,其实有很多,不知道你想选择文的还是武的”

不怪她不坚定,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了。

盒子其实不大,里头全是价值万金的夜明珠,几乎要闪瞎人的眼,大致一扫就十几个,比胤三郎还壕无人性。

虽然说夜明珠一下子出现太多可能卖不上价,但衡量价值在这儿啊。

莹纤也被夜明珠的光华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因此两人谁都没注意到徐孟戈主仆脸上的微妙。

这东西其实是徐孟戈和蒋云若初见那次,从琳琅阁那次拍卖上收缴来的东西,一文钱都没花,即便价值很高,也不能由着人贪墨。

徐孟戈是请示了宣和帝,将之拿了出来做谢礼,完全不像胤三郎似的,是真要承王府大出血。

可能是这种微妙搬回一城的感觉太舒坦,徐孟戈脸上带了笑,“变声学得会学不会我自己负责,至于易容,文还是武怎么讲”

蒋云若拿了颗夜明珠,感觉到手心良好的触感,非常痛快回答,“文的自然是像女子一样描眉画眼,当然啦,要用到的东西千奇百怪,药物,虫子,染料还有矿物都有要求。”

见徐孟戈面色不变,蒋云若露出白牙,“武的就简单些,不过是动动刀子,用人皮、动物皮子来制作面具。”

这话倒是让徐孟戈略皱起眉,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若用人皮总是有伤天和,但要是用细作和死囚的倒无不可,只要过了心里那一关就行。

“可否都教与某”徐孟戈微微探身,一双丹凤眸认真而温柔地看着蒋云若。

蒋云若面无表情合上夜明珠盒子,“美人计对我不好使,若是好使,我还不天天都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呀,只能学一个。”

徐为“”您好不好看咱们不知道,您不要脸是真的。

徐孟戈倒是接受良好,主要蒋云若不要脸过太多回了。

他目光不变在蒋云若脸上扫过一圈,仍旧笑着问,“女郎君如今可是用了面具”

蒋云若自恋地摸着自己的脸点头,“对,我实在是太善良了,下不了狠手剥人皮,这是用最柔软的鹿皮做的。”

徐孟戈“”

蒋云若似是无所察觉,抬起头冲徐孟戈抛了个媚眼儿,“世子可要摸摸,体验一下我的手感”

徐孟戈“”

徐为被自己口水呛着了,赶紧低着头往后退,娘呀,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女郎君

她怎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来

莹纤都对自家主子的豪放大为钦佩,暗地里将台词记下来,打算等及笄后,碰到合适的小郎君,拿现成的出来用。

“女郎君向来如此说话对所有人都这样”徐孟戈意味深长问道,不知为何心下有些不高兴。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从未被如此冒犯过。

蒋云若轻笑,老海王从不回答这种会翻船的问题,“若非世子瞧着我现在的脸瞧得如此认真,我还当世子是吃醋呢。”

徐孟戈转扳指的手顿住,面色淡了下来,“那就选择此法,比女郎君上次的易容更自然些,不知女郎君何时能将法子送到我手里”

其实两次易容都差不多,但是化妆怎么也能看得出脸型,用面具对脸型的局限性更小一些。

“龙抬头之后吧。”蒋云若不知道徐孟戈为啥突然变了脸,这毒舌潘安没见咋毒舌,反正是猫一阵狗一阵的。

她调戏的兴致立刻就下去了,脾气坏的有她一个就够,她更喜欢奶乖的,光脸好看可不够。

徐孟戈点头,让徐为取出另外一个盒子。

蒋云若还以为这是第二件事情的报酬呢,她和莹纤很诚实地将目光转到了盒子上,且非常有默契的一个人捧盒子,一个人开盒子。

“第二件想要拜托奇宝阁的事儿便是这盒中之物。”徐孟戈平静道,“查出这黄云香梨木出自谁家府邸。”

莹纤嘟了嘟嘴,原来不是报酬啊。

她懒洋洋站直,只模糊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但也没想起来是哪儿眼熟。

蒋云若看着盒子里的木块,立刻反应过来那天离欢到底为何上门了。

“这东西瞧着像是哪家飞罩上的装饰。”蒋云若不露声色取出木块,仔细闻了闻,故意露出点暧昧,“还有点淡淡玫瑰香,应是闺阁之物,啊这世子从哪儿得来的”

徐孟戈就知道这死狐狸没好话,但也不准备告诉她,“你只管查来龙去脉便是,报酬万两黄金。”

蒋云若顿了下,突然觉得脑瓜子有点疼。

奇宝阁收费也不全是那么贵,只有涉及到国与国的高度,甚至是国家安定的时候,才会这么贵。

离欢到底是将东西栽赃在哪儿了话说她这位表姐真够狠的,连自己的姑母都敢拿出来溜。

从画舫上下来的时候,蒋云若仰头看着突然飘落下的细小雪粒,轻叹了声,“侄女随姑啊,没毛病。”

莹纤没听清,“啥”

蒋云若没说话,扭头看了眼依然站在画舫上的徐孟戈,他就站在甲板看着她。

隔着细雪两人四目相对,蒋云若笑了下,徐孟戈以礼相待,回以微笑。

转过头,蒋云若面无表情,背后,徐孟戈也淡漠了眸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缓缓散在烟波袅袅中。

冷酷金狐狸一戳就破,进了马车后,蒋云若立刻朝着暖手炉扑过去,“冻死爹了,大冷天选画舫,他是不是出门忘了带脑子。”

“啊,是吧,诶,主子,我总觉得这东西眼熟,大概是在哪儿见过。”莹纤捏着那木块琢磨,“对了,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

蒋云若抱着暖手铜炉,心里仔细琢磨着,该怎么在不砸了奇宝阁的招牌又把黄金给赚到手。

听见莹纤的话,顺口回答,“好像是忘了什么事儿。”

下一瞬,主仆俩都猛地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说

清信娘说好的今夜侍寝,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呢

徐孟戈呵除非金狐狸想变成死狐狸。

清信娘我觉得也行。

蒋云若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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