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虽过程不如蒋云若的意,但结果跟她想的差不多。
孙氏从蒋云晴姐妹那里得了添油加醋的消息后,立刻黑了脸。
当然,她明白自己这双女儿的话肯定是有水分的,但蒋云若也不无辜,她的所作所为是真惹恼孙氏了。
在赏花宴正式开宴前,孙氏带着略有些心虚,又有些恼恨,还有些不服气的姐妹俩,外带蒋云若,匆匆回了梁庆伯府。
只不过蒋云若没能如愿横着回去,还是自己走回去的,这让她大为遗憾。
蒋云若也没见到那位陈大夫人,听莹纤小声禀报,说那位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陈大夫人得知发生什么后,连蒋云晴都没见,一直到母女三人离开前都非常冷淡。
直到进笃静堂前,孙氏都没跟蒋云若说话,她怕忍不住要骂出来。
等进了笃静堂,听孙氏貌似平静无波,也还算公正将事情说了以后,蒋云姣忍不住了。
她气得直哭,“蒋云若分明故意的,她就是见不得二姐姐能嫁个好人家,今日故意闹了这么一出,好让陈大夫人不喜我二姐姐。”
蒋云若静静坐在末位,并不为自己辩驳,因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只懒洋洋耷拉着眼皮子。
哦,倒不是悔恨还能持续那么久,是蒋云若哭得少怕演技不够,她特地用了点辣椒油,这狠手后遗症比较大。
孙氏压着火气道了声好了,“难道是三娘主动找到你们面前去的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平日里跟你们说过什么,都忘在家里了吗”
蒋云晴默默流着眼泪,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未来婆母见都不见她了,肯定是因此怀疑她是否真的救过阿姐和蒋云若,听说她未来夫君是个孝顺的,极为敬重母亲。
若是真被查出来当年姐妹三人落水的真相,她,她以后日子还有法儿过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蒋云晴眼前就一阵阵发黑,多日来的忐忑都变成了真,她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软靠在妹妹身上哭。
她这样让蒋云姣更心疼,大着胆子反驳,“那母亲不若问问蒋云若,她今日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一个守孝的小娘子,在花丛前搔首弄姿,惹得郎君们频频看过来,这传出去,我们梁庆伯府的名声还有法子听吗”
“谁许你直呼堂姐的名字,规矩呢”蒋老夫人皱着眉瞪了蒋云姣一眼,“行了,你先带你二姐姐回去,此事我与你母亲自会处置。”
蒋云姣还想说什么,被孙氏拦住,“让你们回去就回去,你们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吗”
蒋云姣哼了声,狠狠剜了蒋云若一眼,才扶着伤心不已的蒋云晴离开,从背影来看,十足的受害者。
蒋云若在心里啧了声,蒋云晴还算没笨到家,知道如今这种情况下,就该低调行事,让长辈做主是最好的。
等乔嬷嬷带着人都退下以后,蒋老夫人才冷冷呵斥,“跪下”
蒋云若抬起头,看起来比蒋云晴还可怜,但她语气并不是那么回事儿,“怎么,祖母这是打算直接将错处扣到我脑袋上”
没了外人,孙氏也不装模作样,沉声言语犀利质问,“你被你母亲教出来什么样的性子难道我们不知道即便是没了记忆你也还跟原来一样顽劣,过去只在府里闹腾也就不说了,到了外头你还敢明目张胆的败坏伯府名声,难道你觉得自己没错”
蒋老夫人沉着脸,看蒋云若的眼神愈发像看一个祸害,府里有西院这爷仨,真真是让人厌烦得紧。
蒋云若看孙氏的目光有些奇怪,以前她还觉得这位大伯母是个坦诚的人,现在怎么感觉有点ua的趋势啊。
她觉得有点好笑,“那大伯母不如说说看,我母亲将我教成了什么样子。”
“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为了点子小事儿就暗中算亲人,这是你不是”孙氏毫不客气满足蒋云若的心愿。
“小时候姐妹打闹落水,你就能将姐妹也拉入水中,大了以后姐妹口舌之争你便可以算计姐妹的名声,你可有半分顾念血脉亲情”
孙氏真是恨透了蒋云若这股子表里不一的模样,说话愈发不客气,“你母亲好歹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就发作出来了,也不知你是随了谁,总做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半点都没有勋爵家女郎该有的仪态规矩,现在你祖母让你下跪你都不动,怎么你祖母当不得你一拜可见府里还是管教你管教的少了。”
蒋云若脸色冷了下来,这大伯母倒是个颠倒黑白的好手。
她站起身,定定看着孙氏,“大伯母这是指责我过世的母亲红杏出墙,还是指责我忤逆不孝”
孙氏和蒋老夫人猛地变了脸色,蒋老夫人干脆斥责,“你放肆胡说八道什么”
“哦,好好的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披着文雅的皮子说才成”蒋云若气笑了,看着蒋老夫人,“若是给祖母请安跪拜,难道我错过规矩可这会儿跪在您面前是为何认了都是我的错”
孙氏缓过神,冷冷开口“难道你”
“大伯母不必浪费口舌将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就只问一点,可有一次是我主动找茬”
孙氏被噎了一下。
不待她分辨出口,蒋云若又不客气打断她,“大伯母也不必说什么跟长辈解释,请长辈做主,云晴和云姣说什么你们都信,我解释了,大伯母与祖母会信也没外人,大伯母也不必再做戏了,彼此坦诚点不好吗”
蒋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你还有脸说,若非你素日里便品行不端,我们长辈又怎会不信你一饮一啄终有定数罢了。”
蒋云若轻笑,“祖母说得对。”
蒋老夫人这话确实有道理,守着大伯母她也懒得继续装了。
主要装可怜只能是被禁足,所有错处都是她的,蒋云晴姐妹就该是完美无瑕,外头还不定怎么传谣言呢。
可去特奶奶个腿儿的吧。
蒋云若似笑非笑看了孙氏一眼,直直面对蒋老夫人,“祖母与大伯母一直自恃公平,连大伯父也觉得对我们二房不错,可我敢问祖母,这些年府里对待二房,当真公平”
她从蒋鸿宇和知书知画那里得来的真相,如今一桩桩一件件来计较
“姐妹打闹便能大冬日的将姐妹往水里推不如叫酒楼里说书的评评理,看看旁人是不是也这么以为。你们觉得当初害我落水之事,既然三人都落了水那便谁也不追究,可若我不会水呢若我没拉住大堂姐和二堂姐一起,会有人及时过来救我吗她们是害命,我是自救,这当真公平”
“当年大堂姐起了烧,二堂姐受了惊吓,不只是府医,连太医都请来了,甚至还有府周围的郎中,全去了大房,我阿娘大冬日的骑着马到处找郎中为我看病,只一墙之隔,我高烧不退几乎丧命,这个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公平”
“我阿娘去世,银钱不凑手,婢子都卖了,我日夜不眠劳累的摔在棺材上,我阿弟却被打断了腿,哦,那是他活该他咎由自取他该为伯府做贡献,二堂哥也断了腿,却像是什么功劳似的被大伯父看重,敢问到底是谁得罪了大千岁”
蒋老夫人脸色铁青,“够了”
“不够。”蒋云若眼神像是天空中永远明亮的北斗星,眸光闪亮又带着寒意,直直扎进蒋老夫人眼中。
蒋老夫人愣了下,随即大怒,“你这是指责长辈不慈”
蒋云若不回答这个问题,不是要辩论吗
要是有人能狡辩得过金狐狸,她倒立拉稀
这婆媳俩一唱一和的,真是给蒋云若恶心坏了,原先她对大房那点子微弱的好感,一扫而空。
因此蒋云若对上孙氏,虽然声音并不高,但气势却让孙氏心惊,“我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谨威候府又为何被大伯母赶到外头走动我以往并没有亲近的手帕交,出现在哪里都不合适,不去赏花我能做什么”
她嘲讽地笑,“大伯母当我愿意在外头招摇我一遍一遍在花丛边上走,确实是为了更显眼些,不是为了给什么郎君看,是为了让我的堂姐妹看到我的尴尬,可她们过来做了什么”
孙氏被她冷冽的目光逼得退了一步,蒋云若仍不肯罢休,“大伯母与我说过,不管在府里怎么闹腾都好,到了外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我敢说我记住了,堂姐和堂妹记住了吗”
“所以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孙氏被逼得心头火起,声音尖锐许多,只抓住蒋云若不肯回答的问题不放,“你敢说今日你半点不曾算计”
蒋云若又笑了,随即一字一句道,“祖母说得对,一饮一啄终有定数,我阿爹要续娶,我不会拦着,但我不会为了讨好大房,拿我阿爹的亲事去算计。用得到的时候记得我阿爹是伯府子弟,用不到的时候对我西院万分嫌弃,没有这样的道理,难不成天下的公道都在大房这里”
“你放肆”蒋老夫人狠狠拍了下桌子,黑着脸瞪蒋云若,“你这是指责你大伯父和大伯母刻薄二房,还是指责我为母不慈”
蒋云若立刻回答,“那得祖母扪心自问,二房从我阿爹出生起到现在,可曾忤逆过祖母但大房又是如何对待我们的莫说我没想算计堂姐妹,即便是算计,也是因果”
孙氏本来还想着怎么处罚蒋云若,顺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压下去,可随着蒋云若越来越大胆的话,她都莫名有些失控的心慌感,感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可不等她说话,蒋老夫人已经被蒋云若气得浑身发抖,“混账,混账来人呐上家法我今日非得打死你这个不孝的孽障既然你们觉得我处事不公,为母不慈,又何必赖在伯府给我滚”
“母亲”蒋律匆匆赶回来,突然听到蒋老夫人这诛心的话,都来不及进门便大喝出声。
蒋老夫人气过头,又被儿子这样吓了一跳,脸色漫上一股子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孙氏顾不得自己的算计,对蒋云若这股子勇猛的劲头目瞪口呆。
以往连二弟妹都不曾这样犀利不留情面过,三娘这是想要进家庙了吗若是被赶出
不对,孙氏在转瞬间就想明白了蒋云若为何有恃无恐,心里猛地蹿起一阵寒意。
若是蒋老夫人想将不孝的帽子扣在二房头上,大不了二房就拼着闹腾到外头去,受些皮肉之苦也能把家给分了。
可要是真分了家,有今日这一出,但凡二房口无遮拦些,云晴的婚事要黄了不说,只怕梁庆伯府以后就要成为宣京的笑话。
孙氏赶忙收敛了先前的咄咄逼人,温和对蒋云若道,“三娘,你这样跟你祖母说话,气坏了你祖母的身子,能有你的好快些与你祖母道歉,今日的事儿就算了,别有下次就行了。”
蒋律进门后便被母亲的神色给吓到了,顾不得旁的,也跪在蒋老夫人身前赶紧安抚,“母亲息怒,三娘她还小,又失去了记忆,得知过往的事儿不免就客观过了头,才会觉得委屈,您总不能跟小辈计较。”
“那我就由着他们气死我”蒋老夫人铁了心要分家,她得意了一辈子,此刻又是最大的主子,再不想忍着了。
其实从承王府被圣人训斥,过年都闭门不出时,蒋老夫人便动了分家的心思,这会子再忍不住了。
“乔嬷嬷,你去,拿着我的牌子去请蒋家的族老进京,既然二房觉得伯府哪儿都不好,我这个母亲也是个刻薄该死的老婆子,那就分家别在我跟前碍眼了”
蒋律心下大惊,赶紧冲侄女道,“你快给你祖母道歉,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公平不公平能计较的那般清楚你心里有怨气,只管跟你大伯母说就是了,也不必闹到外头去。”
“瞧大哥这话说的,难道是我儿主动给二娘和四娘还有那几个小娘子泼脏水的”蒋蘅也被喊过来了,不知道在门外听了多久,这会儿才开口,语气中再不闻以往的笑意。
进门时,那张俊美得赏心悦目的脸像是上了冻,他跪在了蒋云若旁边,“既然母亲要分家,那就分家吧,母亲心心念念这些年,儿没多孝顺,如今孝顺一回也使得。”
蒋老夫人气笑了,“好好好,你看我这个母亲不顺眼,我也懒得受你那些气,分家我也能多活几年,就如了你的意。”
孙氏紧皱眉头,“二叔,你这是作甚,传出去只怕御史要弹劾你忤逆不孝,你以后还怎么娶妻”
蒋律也板着脸训斥弟弟,“二弟对母亲不免太过偏颇,这些年母亲也没少关心你,你从笃静堂得的东西少了吗”
蒋云若心里赞叹,不愧是占尽了便宜还占了大义的大房,瞧瞧这ua的话让他们说的。
难道二房没有孝敬所以二房就活该让老夫人和大房欺负,不能有半点怨言,有就是没良心。
她先前还觉得一家子狠人也不错,不打算为难蒋云晴和蒋云姣,看来她是太过善良了。
她眼神慢慢冷下来,再无高举轻放的意思,但这时候她反倒垂下眸子不让人发觉了。
蒋蘅没顺着大哥大嫂的意思笑嘻嘻给母亲赔不是,只沉默了会儿,“母亲的意思是分家,我想听母亲的话,只有听母亲话的人,才能活得长久不是吗”
蒋律和孙氏脸色瞬间一变,哑口无言。
蒋老夫人脸色倒是平静了下来,眼神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冷意,“所以你便是因这个记恨了我许多年,气了我半辈子”
蒋蘅摇摇头,平静看着蒋老夫人,“我从未曾记恨母亲,姨娘与我说过,母亲与她有恩,若非你将她聘进府,她许是要被卖到烟花之地。当年她主动赴死便是还你的恩情,这么多年大哥需要我怎样,我便怎样,是因大哥确实护过我的命,可我家三娘和宇哥儿不该受姐妹兄弟欺辱。”
被扬声喊进来的乔嬷嬷,恨不能直接晕过去,这样了不得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下人该听的。
连蒋云若都有些诧异,原来姨祖母不是病死的
她紧紧皱起眉,眸底煞气压得更深了些。
蒋老夫人眼神闪了闪,心里压了多年的戾气和厌恶终于不用再瞒着。
她救了蒋蘅的生母,给那俏姨娘荣华富贵,她却将老伯爷的心都给勾走了,甚至有扶平妻的打算。
蒋老夫人从来就是爱憎都很极端的人,如此恩将仇报之辈,她只要了那个狐媚子的命,因儿子的哀求,让蒋蘅一房平安长大到现在,就已经够仁慈的了。
“既如此,就等族老来分”
蒋律哀哀大喊,“母亲不能分家算儿子求您了”
孙氏也跪在蒋老夫人面前,哭求,“母亲三思啊,若是此刻分家,今日之事就解释不清楚了。”
蒋老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
偏偏蒋律和孙氏这样哀求过后,也没脸再让蒋蘅父女讨饶认错,夫妻俩甚至包括蒋老夫人都有些莫名的难堪。
遮羞的体面皮子扒拉下来后,其实在场的人都清楚,是西院吃亏。
感情由不得人,老姨娘在府里种菜已经够退让了,老伯爷爱上她也不是她的错。
甚至孙氏很清楚,二房一直都让着大房,是因为当年老伯爷死了以后,老夫人迁怒,蒋蘅的命是蒋律给保下来的。
蒋律也不是因为兄弟亲情,只是梁庆伯府不能死绝了庶子,那传出去以后谁还敢被纳进伯府
今日这件事,即便最后受着的是蒋云晴姐妹,还是那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蒋云若再有心计,也不曾主动挑衅过,最多算是顺势而为。
蒋老夫人不傻,只是膈应着当初那件事儿,即便是那俏姨娘死了,可老伯爷也很快就郁郁而终,她怎么都放不下,才会如此偏颇。
她就再是长辈,人年纪大了,怎么都不能不顾子孙的未来。
如今被儿子媳妇求着,又加上年纪大了,一时情绪太过激动,一个字没说出口,晃晃身子就软软晕了过去。
蒋云若偷偷看着,心里给老太太点了个赞,人狠话不多,说晕就晕,以后再有这种需要的时候,她一定要向老太太学习
蒋老夫人晕过去,屋内不管是下人还是蒋律夫妇都手忙脚乱赶紧喊人伺候,可无人知道,蒋律夫妇心里是下意识松了口气的。
等蒋老夫人被送进卧房,府医进去诊脉的时候,难得有些狼狈的蒋律出来,看着蒋蘅,良久叹了口气。
他拍拍弟弟肩膀,“是大哥对你不住,你再给大哥一段时日,大哥不会困你一辈子,好吗”
蒋蘅这会子倒是又跟以前一样了,懒洋洋点头,“成啊,正好我地刚种下种子,要是现在搬走得心疼死我,如今不用搬,还能再收成一茬。”
蒋律“”
孙氏偷偷看着自打蒋蘅进来后便沉默不语的蒋云若,心里颇为后悔。
她以为没了个滴水不漏的云氏,西院里只剩老弱病残,就算蒋云若心狠,到底没了记忆肯定要收敛些,才由着自己的性子算计西院。
只没想到,过去还顾忌着亲情不管做什么都留有余地的三娘,如今确实瞧着比以往更柔弱,却也更心狠,狠起来着实让人心惊。
今日又得知那么多密辛,若是三娘生了恨意
她压下各种心思,为了女儿也得能屈能伸,直冲蒋云若赔不是,“三娘别生气了,都是大伯母的错。你忘了前尘,许是跟大伯母生疏了,有委屈也不说,大伯母不知,才会纵着那两个孽障犯了错,大伯母与你保证,以后她们再不敢找你麻烦,都是一家人,可千万不要生疏了。”
蒋云若不接她的话茬,报不报仇得看父亲的意思,但以后她对大房也不会再留情。
她淡淡给孙氏和蒋律福礼,“祖母想必醒过来也不想见到我和阿爹,我们就先回去了。”
孙氏心下一紧,总觉得有些东西挣脱了控制,脑仁儿都开始一蹦一蹦的疼。
蒋蘅也恭敬与兄嫂揖礼,跟蒋云若平静地回了西院。
“阿爹。”蒋云若有些愧疚地喊住想要回房的父亲,“对不起,今日若不是因为我,阿爹也不用拿姨祖母来说话。”
生母不是病逝,这事儿蒋蘅肯定很难受,又不能报仇,她这是让父亲揭开了陈年伤疤。
“三娘永远不用跟阿爹说对不起。”蒋蘅打断蒋云若的话,站在廊庑下的台阶上,阳光下他浅淡的笑容显得那么温暖,温暖到几乎要烫着蒋云若的心窝子。
“你想离京对吗正好有了今日这一出,再提离京大房绝不会阻拦。无论你做什么,阿爹都会跟你阿娘一样,无条件支持你,这是为人父母该做之事。”
蒋云若觉得辣椒油可能还有效果,所以她眼眶子又开始发热了,不由得垂下眸子心里叹了口气。
身为孤儿的金狐狸,财富,地位,美貌,男人,她要什么有什么,甚至爱情和友情也都曾经美好过,唯独亲情,她从未碰到过,从不知是何滋味。
可她清楚,自己心底是曾渴望过的,若云氏真的跟蒋蘅一样,这样开明,无论她想做什么,都无条件支持她,那她会对云氏下不了狠手,甚至由着云氏算计,就能理解了。
所以她才不想记起来,免得永远被人压制,亲情嘛,有这样一个美父,一个可爱扒拉的小老弟,足够。
蒋蘅凹够了慈父造型,见女儿仿佛是有点走神,才轻咳几声,“你看为父对你这般好,也得罪了你祖母,是不是也很合适跟你们一起滚出宣京”
蒋云若“”感动不过三秒,她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蒋蘅面上得意极了,“你可不能跟宇哥儿那般不孝,我今日都豁出去了,留下来肯定郁郁寡欢折寿,你得珍惜还能孝顺父亲的机会,省得跟阿爹我一样子欲养而亲不待。”
想了想,蒋蘅又补充,“其实阿爹也曾游历山水,也能在背后为你和宇哥儿指点迷津。”
换言之,想出去浪行,必须带着我。
不光得带着我,还得保护我,反正到时候有福同享,有难你们替我这个父亲当。
蒋云若“”熟悉的软爹味儿,没毛病。
作者有话说
不会高抬轻放,金狐狸的胸襟广阔已经没了,就剩小笼包了,而且她本来心眼就不大呢